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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跋扈

  崔垣的目光落到了魏介身上,一字一句地說道:「魏內官,以後寫字作畫,大大方方地把名字寫上去,字畫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掩蓋不了。」

  鄭倫心中一緊,司徒公氣勢洶洶,志在必得啊。

  「啊,是。」魏介突然明白崔垣此來的意圖了,為他正名,捧他上天。

  他學美術的,所以非常清楚名聲對一個搞藝術的有多麼重要,同時他也非常清楚成了名人以後,就會有一大堆人盯著他,這不利於他和太子妃那什麼,更何況他要的是實權,而非虛名。

  可有了名聲,字畫才能賣出天價,賺到一桶金幣,好矛盾。

  崔垣發現魏介穿上了宦官服后,真有了宦官唯唯諾諾的樣子,第一次見面時,他可是一位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啊,看來,他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啊。

  「還有啊,魏內官,若是在東宮有什麼不便之處,可以和黃令說,他是內寺令,東宮監景同也歸他管。」

  司徒公這話讓鄭倫暗暗叫苦,若是魏介提出要走,大兄當場允諾,他該如何是好?

  魏介欠身,「嗯,多謝司徒公美意,奴婢在東宮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麼?」崔垣好像比魏介還急。

  鄭倫死死盯著魏介的一張嘴,緊張到無法呼吸。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鄭令,太尉公和景監來了,馬車已經到門口了。」

  舉座皆驚,崔垣怒視鄭倫,鄭倫一臉無辜,如若是他通風報信,他們不可能來得這麼快啊,崔垣又去看黃保,黃保無聲地說了兩個字,景同。

  太尉來得這麼快,必然是在崔垣和黃保來這裡之前就得到了消息,人又是和景同一起來的,那肯定是景同得知崔垣進宮找了黃保,猜測有貓膩,從而去見了太尉。

  黃保沒想到身邊還有景同的眼線,也猜到是誰了,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好在,他也沒說什麼,一直都是崔垣在說。

  崔垣不僅有點怒,還有點慌,他倒不是怕謝亮,而是他幹什麼都逃不過謝亮的眼睛,他憤怒,然後出乎意料之外,不知如何應對,他慌張。

  「太尉公,景監。」

  「崔司徒在哪兒?」謝亮的聲音,寡淡如水,極易辨認。

  鄭倫最先站了起來,不知所措,黃保第二,面無表情,魏介第三,三人的反應,他看在眼裡,顯然,實權遠比虛名重要多了。

  「我在這!」崔垣大喊一聲,最後站了起來,捨我其誰。

  很快,謝亮和景同走了進來,諸人行禮,按下不表。

  謝亮也不坐,站在原地,微微笑著問道:「崔司徒,怎麼有空來這種地方?」

  「謝太尉,不也來了么。」崔垣板著臉。

  謝亮瞄了一眼魏介,「哦,我是在看魏介的連環畫,急於知道下文,所以,過來瞧瞧。」

  「謝太尉很喜歡他的連環畫?」崔垣發問。

  謝亮點頭,「當然。」

  「那他的字畫如何?」崔垣又問。

  謝亮贊道:「如日月同輝,無與倫比。」

  太尉的誇讚讓魏介差點笑了出來,盯著地板上的紋路,死死憋住了。

  「那你把他藏在這裡,給你一個人畫連環畫?」崔垣今天來了,話剛說到要緊處,就被謝亮堵上了,人也豁出去了。

  謝亮反問道:「我要是把他藏著,你怎麼會找來這裡呢?」

  司徒和太尉針鋒相對,景同以下垂手而立,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崔垣一時語塞,謝亮點到為止,「正因為魏介書畫卓絕,我讓景同找了一些匠人宦官跟著他學點皮毛,因為有匠人,所以,就在宮外找了個地方。」

  「這麼說,若是太府署的工匠畫師需要他指導一二,也可以請他過去了?」崔垣語氣有所緩和,真要硬碰硬,崔文干不過謝武,只能來軟的。

  謝亮點頭,「當然,只要他有空閑。」

  崔垣瞄了一眼魏介,魏介一動不動,那他也不好擅自為魏介做主,話不投機半句多,崔垣告辭了,黃保也跟著走了。

  ……

  司徒他們一走,謝亮沖魏介問道:「今天的連環畫完成么?」

  「還沒有。」

  「那你先下去吧。」

  「是。」魏介退下。

  接著,謝亮上去,在崔垣的位置,坐下,下面,景同一聲不響地跪在了地上,鄭倫也趕緊跪了下去,神色緊張。

  謝亮拿起了那疊字畫,翻了翻了,扔下了,「鄭倫。」

  「奴,婢在。」鄭倫聲音帶顫。

  謝亮斜瞄著鄭倫,若無其事地說道:「事情已經搞得滿城沸沸揚揚,你今天才想起來整治,太晚了吧。」

  「奴婢,失職。」鄭倫磕頭在地。

  謝亮繼續質問東宮令,「我讓你好好看著他,你竟安排一些貪利之徒在他身邊,那他如何靜心雕刻玉石寫字作畫?」

  「奴婢罪該萬死!」鄭倫整個人趴了下去。

  謝亮輕蔑地掃了鄭倫一眼,目光移到了景同身上,「魏介人才難得,但畢竟年輕,經不起外物的誘惑,一旦有追名逐利之心,人也就毀了,你義父是老匠人,就非常清楚這一點。」

  「奴婢確實是個粗人,不通文墨技藝。」

  「行了,以後你就在含章殿看著他,東宮的事情還是交給你義父吧。」

  「是。」鄭倫心中好不悲催,代替景同掌管東宮還不到十天,太尉就不讓他幹了,雖然沒有失去東宮令的職位,以後卻只能在含章殿待著了……

  「景同。」

  「老奴在。」

  「寶文街,你叫上京都令一起過去一趟,管一管那些商賈,不是不讓他們營生,但要適可而止,宮裡的東西也能當街叫賣?」謝亮毫不掩飾對商賈的輕視之意。

  「是。」

  「另外,你派人去太府署內庫,拿一些名家字畫,給魏介欣賞臨摹,不要讓他太閑了,人一閑就會心亂,心一亂,什麼都干不好。」

  「是。」景同唯太尉之命是從。

  謝亮身為太尉,卻指使東宮監景同叫上京都令去寶文街「整頓市場」,還能讓他去太府署內庫拿名家字畫,可謂跋扈之極。

  ……

  當天下午,烏雲密布,老天爺正在醞釀一場大雨,而太尉先搞了一場風雨,景同和京都令帶了大批人手出現在了寶文街,押著一群宦官,一家一家指認,一個一個訓斥。

  白遠山躲在店裡,即便他有先見之明,依然嚇得瑟瑟發抖,沒辦法,商人天生怕官,就像老鼠怕貓一樣。

  好在官吏一不封門,二不罰錢,只是訓白玉山了一頓,不是不讓你們營生,但要適可而止,宮裡的東西也能當街叫賣?

  白遠山點頭哈腰,是是是,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

  ……

  晚些時候,司徒父子得到了消息,崔垣除了在書房中大罵謝亮專橫跋扈以外,也做不了什麼。

  「父親,」崔侃心中不服,要搞事情,「我們可以讓人在底下唆使太尉對外用兵,只要他打了敗仗……」

  崔垣搖頭,「謝亮這個人沒那麼好糊弄。」

  「但他的兩個兒子年紀尚輕,尤其是謝湛,心浮氣躁,好勇鬥狠,時常在領軍府感嘆自己無軍功因而難以服眾。」崔侃的臉上浮現輕蔑之色。

  崔垣搖頭,「不行,萬一他們打了勝仗,不臣之心更重,要翻天的。」

  「他們在前方,我們在後方,我們不配合,他們怎麼打勝仗?」崔侃眼中,波譎雲詭。

  崔垣搖頭,「這事太大了,容我再想想,你也再想想。」

  「是,父親。」崔侃只能作罷。

  ……

  子爵府,後院。

  費仲亭趕在景同回來之前,將寶文街正在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魏介,魏介頭疼不已,他費盡心思才鋪好的財路,沒想到這麼快就斷掉了。

  司徒今天不該來?

  也不能怪崔垣,就算他不來,鄭倫這邊也兜不住,因為他畢竟不是東宮監,景同不會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力,一直在暗中監視著子爵府的一舉一動,商人都堵到門口了,他會不知道?

  時機未到,景同一直引而不發,今天崔垣和黃保給了他機會,他立刻去請來了太尉,謝亮鎮壓全場,他也重掌了東宮。

  歸根結底,太尉謝亮的手太長了,什麼都管,東宮該他管么?太府該他管么?京都該他管么?他全要管,而該管這些地方的人,全聽他的話。

  魏介心下不爽,將腳下的一顆石子,踢飛了出去,費仲亭看著那顆石子飛入了草叢之中,不見了蹤影。

  「早跟你說了,別為了賺錢,耽誤了正事。」

  「什麼正事?」魏介不悅地盯著師兄,「我給他畫連環畫,這叫正事?」

  「你得先把太尉交代的事情辦好了,他高興了,你才有機會賺錢,不然,即便你賺了再多的錢,太尉不高興,你也沒地方用出去。」費仲亭是過來人,他能穿上這身官服,就是太尉高興,一句話的事。

  魏介不服氣地說道:「我還不信了,在趙國沒人治得了他,再說了,天下除了趙國,還有,對啊,我們可以做外貿啊!」

  「什麼外貌?」費仲亭沒聽懂。

  「咳,這個,」魏介一時激動,說漏了嘴,「我老家的方言,就是和其他國家的商人做買賣的意思,比如我們可以把字畫賣到宋國或者齊國去。」

  費仲亭冷哼一聲,反問道:「你的字畫到了宋國或者齊國,賣得出去?」

  魏介語塞了。

  是啊,趙國有司徒崔垣這位大書法家捧他,因而他可以在一夜之間,聲名鵲起,字畫不愁沒有銷路,可一旦到了宋國和齊國,沒人抬舉,誰認識他,那他的字畫又能賣給誰?

  「別想了,老老實實把太尉要看的東西,畫好。」費仲亭滿足於現狀,不想陪小師弟折騰,風險太大了。

  師兄的話,魏介根本聽不進去,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對了,他們剛才送來了很多字畫,說都出自大家之手……」

  「你別想了,」費仲亭閉了一下眼睛,小師弟鑽到錢眼裡出不來了,「那上面都有宮裡的印章,拿出去,沒人敢賣,更沒人敢買。」

  「你聽我說完么,我可以臨摹仿繪這些字畫,你拿出去當贗品賣啊,你在這裡等我,我回去寫幾幅字來,很快!」魏介說完,飛也似地跑了。

  費仲亭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烏黑的天,要下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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