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離去
「姜姐姐,你真要走啊?」
得到消息后急匆匆趕來的糜貞光潔的額頭上都布滿了汗水,她先前還在牛棚和甄道說著話兒呢。
儘管甄道跟原本預想中的還是有些差別,但畢竟年齡相同,而且即便是經歷了那些事,但甄道的心境卻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她雖然看起來有些趨向於道家逍遙遊,但其實只是個不愛動的女孩罷了。
不過言談隨心,這也算是一種逍遙罷。
糜貞和她還算合得來,有許多話都能對她說,甄道思維跳脫、行事似乎也不怎麼靠譜,但口風還是很緊的,而且似乎挺會安慰人。
當然這些都是在吳耎看起來,他反正是不怎麼能夠理解女孩子之間的友誼,更不知道她們的共同話題到底在何處。
相比於甄道,糜貞最重視的還是甄姜,所以當一聽到甄姜將要離去的消息之後,立刻便拋下了甄道趕了過來。
甄姜回頭詫異地望了她一眼,跟著便搖頭笑道:「貞兒,我們遲早都要走的,此時走是走了,朐縣暫時周全沒有後顧之憂,而又能對刺史那邊有個交代,豈不兩全其美?」
糜貞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甄姜便和她說了一下刺史發帖來邀的事情。
她們要收拾的東西不多,所以甄姜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能空出來和糜貞好好聊聊。
其實如果不是來了糜府之後,糜竺特意讓人幫他們幾人都定製好新的衣服,那行李就更少了。
吳耎現在都不用再穿著那種磨皮的粗糙麻布衣服,不過也並非是特別昂貴的錦緞,只是布料材質要光滑貼合許多,穿起來也更舒適。
當然他還是特意定製了內褲,不管這裡別的男人如何,反正他是受不了整天晃蕩著鳥到處跑的。
好在這玩意兒是穿在裡面的,沒人能注意到,也不至於顯得特立獨行。
要說起來,吳耎現在在大部分方面都已經適應了這時代的生活,即便是沒有網路沒有手機沒有大部分可以娛樂的事物,但是日常還算是過得去了。
就比如早晨起來的洗漱,用柳條沾鹽漬刷牙,剛開始還會不小心擦得牙齦出血,現在也慢慢習慣了。
再有洗手的問題,以及少喝生水多喝熱水,還有上廁所等,儘管有些時候依然覺得不方便,但起碼也都在適應了,最艱難的時候都過來了,也不差在這一時半會兒。
而且這些其實也就是糜府這種大戶人家才有的配備了,真要到了外面尤其是行路的時候,可真沒有這些條件,到時候吳耎還真就得一切從簡,關鍵是不能計較那麼多了,不然恐怕真要被自己的強迫症折磨死。
話歸正題……
吳耎畢竟還是個男人,收拾起來當然更快,收拾好之後過來正看到糜貞再拉著甄姜的手撒嬌。
甄姜被她纏著沒辦法,只能先安撫她,用眼神示意吳耎。
吳耎便過去幫甄姜和小甄宓姊妹收拾,只是看到他拿著自己貼身衣物的時候,雖然知道是無心,甄姜卻也免不了面頰一紅。
等到終於收拾完了之後,吳耎系好包裹,回頭問甄姜道:「姜兒,道兒呢?」
「我在這兒呢!」此時才終於騎著青牛姍姍來遲的甄道在門外應了一聲,這妮子有時候真像是生在那牛背上的一樣。
原本糜芳幫忙安排了一個牛棚專門給青牛住,讓甄道住在甄姜她們隔壁,哪知道甄道大部分時候卻都跑去牛背上或坐或躺著休息。
唯一能夠讓她主動下來的居然是沐浴的時候,連吃飯的時候都得人端過去在牛棚吃,也算是如今糜府一大奇聞了。
不過甄道並不在意周遭人的看法,甄姜也拿她沒有辦法,由得她去,何況這雖然舉止怪異,但也並沒有干擾到別人。
大概也是在糜貞收到消息的時候,她也聽到消息了,便乾脆騎著青牛一路跟過來,只是腳步未免慢了許多。
而她的行李居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收拾好了,或者說是一直就放在牛背上,彷彿真地把家安在了上面一樣。
吳耎抱起了有些迷糊正用肉肉的小手揉著眼睛的小宓兒,然後一行就在糜貞的拉扯中準備離府。
等到出了院子,糜竺和糜芳他們竟然都在門口等著,看來是特意過來相送。
吳耎自然是連聲與他們道謝,甄姜與他們關係寡淡,說了幾句便罷。
倒是糜貞依然在不願地扭著身子,說道:「姜姐姐,再晚些時日不行么?」
「貞兒,不要胡鬧!」有糜竺在側,自然會斥責她,跟著又說道:「甄姑娘乃是為了早日找齊她的姊妹家人,得到消息自然也要早點出發。
「何況朝廷大軍將至,刺史也在做準備,咱們這裡已無危險,放任甄姑娘早日離去才是正理,哪裡還有將其強留下來的道理?」
糜貞扁著嘴,嘀咕道:「我倒寧願我們這裡再有危險,那樣的話姜姐姐就肯定會再回來了。」
雖然眾人都聽到了,但卻知道這不過是孩子般的玩笑話,就是糜貞自己也只是隨口說,並不是真這麼想,畢竟就算有甄姜在,也不能說什麼敵人都擋得住。
而萬一一個沒擋住,就必然有人死傷,那不是他們任何人願意看到的。
甄姜只能抱著糜貞小聲的安撫著,吳耎看著搖了搖頭,對糜竺說道:「這些日子,承蒙糜大兄、子方兄照顧了,有機會的話,耎一定會再回來的。」
以他們現在的交情說話也不需要拐彎抹角,這裡不管對吳耎還是甄姜她們,都註定了只是一個臨時的停靠點,這一次出去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回來。
別人不知道,吳耎自己卻清楚得很,接下來天下局勢動亂不斷,黃巾之後有董卓,董卓之後更是真正的天下大亂,身在其中,誰也躲避不開。
當然正因為知道這一點,吳耎又說道:「糜大兄,我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糜竺十分欣賞吳耎,對他的話自然也十分重視,「子柔以兄長敬我,我也將子柔看做一位賢弟,無需這麼見外。」
吳耎笑了笑,才說道:「此話我也只對糜大兄說一說了,如今黃巾作亂,但以我對那位天子的了解,便是黃巾亂平,他也未必就會收心,而他若不能安定下來,則朝廷腐朽如斯,天災人禍依然不斷,遲早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黃巾之亂。
「這天下,大概是平靜不了了。而糜大兄若是要保全家族的話,最好便是尋一個可靠的靠山支撐。不過……」
糜竺疑惑道:「不過什麼?」
「以糜家的財力,加之糜大兄處事穩重,已經足夠讓人重視,不需要再用其他方式去加深聯繫。」
「比如呢?」
吳耎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比如,以糜貞的婚事,去結交地方使君。」
糜竺不由一怔,如果不是這段日子從糜芳那裡知道吳耎的心思,也知道對方對糜貞並沒有什麼意思,光聽這話糜竺差點要以為這是在自我推薦要向糜貞求親呢。
他忍不住好奇道:「為何子柔會有此言語,貞兒的婚事,我們自然也會問過她的意思,難道我們還不能找到一個良配?」
吳耎望了眼旁邊嘟著嘴巴但已經在甄姜安撫下點著頭的糜貞,說道:「若真是合她心意的當然可以,其實這些時日以來,我見她單純可人,也將其當成妹妹,自然是希望她有一個好的歸宿。還望糜大兄不要怪我越俎代庖,在這裡多事。」
糜竺擺擺手笑道:「子柔賢弟盡會些誇張說法,好在我還看過《莊子》,不然還不知道你這是何意呢。」
吳耎一愣,跟著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自己所說的「越俎代庖」,這個詞出自《莊子》?
好吧,他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