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拂拂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象應圖。左倚采旄，右蔭桂旗。攘皓腕於神滸兮，采湍瀨之玄芝。鳳眼漆黑，姣麗無雙，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眸光流轉間已奪人呼吸……

  ——不，這些都還不夠！

  僅僅是表象，就已經令人妙不可言了——但又豈止是這樣？

  他就是一個仙女，鑲嵌在我的瞳孔里。

  眼前的這位小仙女，竟然還遠比我之前在腦海中想象的要更加迷人。

  四周一片安靜。

  本來春色盈盈的大荒之境，卻忽然到了凄涼的時候。

  白日東升，懸挂天際。清輝灑下，將佇立在廢墟兩邊的兩個人，拉出長長的影子。深青寂寞的風，輕輕吹動衣衫。只是面對了，卻無法開口。

  是什麼樣的情緒，似千言萬語纏繞心頭，卻再也沒有力氣吐出半個字。

  我沉默著。

  我凝望著面前這個絕色佳人。清輝下，我竟忽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受。

  莫名的情緒。沒有動手，沒有廝殺，更沒有受傷流血，可就是令人如同一塊木頭一樣一動也不動，彷彿碰到了自己的剋星一樣。

  只不知，曾幾何時，我眼中有了她的影子。

  目光再也移不開了她，尤其是她曼妙的眸子，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這就像吸鐵石緊緊吸引著鋼鐵一樣。

  就這樣，先通所有的智慧不知道去哪裡了，只是獃獃地愣在那裡，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連一秒鐘的時間都不到吧，卻如同注視了她二十一年一樣，彷彿她於二十一年前先通重生時起就從未離開過我一樣。

  ——可是，哪怕那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讓我如同沉浸了二十一年，也遠遠還是看不夠的。那一瞬間，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願意真的當一塊木頭，只要她不會離開我的蔭蔽。

  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什麼，我竟口吃了：「你……你……胡……」

  「借過。」

  還沒有等我說完，她就已經脫口而出這兩個字來。

  「借」、「過」？

  就是這兩個字，竟然令我感覺比二十一年前那場慘絕人寰的人神大戰中那位列二十四座榮耀大神之首的魔祖大神羅睺天外隕石一般的拳頭還要沉重，重重地拍打著我的耳膜，狠狠地將我的心直接撞擊出一個沉痛無比的坑洞來。

  為——什——么……

  按理來說，我的心境早已凝練得可以將這些凡塵之痛看得風輕雲淡。而更加令我不可思議到打破這個道理的，卻僅僅是從她朱唇中吐出來的兩個字。

  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令我心曠神怡的新大荒之境，彷彿又開始變回那個寂寥肅殺的大荒，無比地冷清……

  我那顆不知所措的心，也隨之開始變得冷清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