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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主戰場

  席捲大陸的滿城風雨自不然不可能忽視這個坐落於最邊疆的飄搖城池——奚洋城。這座直面高山峻岭而起的城鎮乃是那通向整個南溟帝國的第一處屏障所在,選址在一處直通平原的隘口,與另外一端的霞鄉城遙相輝映,二城俱是南溟,包括其前身玄武帝國在建立之初就不約而同地認定為是軍事重鎮的戰略地點。

  城中沒有常駐的居民,唯一有的便是那些包括但不限於投石機,架床弩等在內的守城器械以及依照四年為一輪轉的守城士兵。這裡是唯一一處沒有任何天塹橫亘的通道,連接著一望無垠的平原,是旁人無需任何跋山涉水,就能輕鬆進入南溟帝國版圖之內的唯一閑適路徑。生時好似有一把利斧將本該連綿不絕的山峰一分為二,這才有了這條名為通芒路的自然通道。

  若要大軍兵臨南溟帝國,乃至於染指人間世界,對於冥界來說,最快捷也是最方便的一條路,就是一路打上這條通芒道,把連同奚洋城及霞鄉城在內的兩座關隘城池直接打爛,便能讓冥界的好男兒們在那隸屬於凡間的,再沒有任何灰霾霧影繚繞的廣袤平原上,來上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

  這一條路無疑是通向勝利的捷徑,但與此同時,那兩座城,也勢必成為冥界最先需要攻克的強敵。冥界將破城視作功成名就,人間將城破視作萬事休矣,人人都有不得不戰的理由,人人都有不得不勝的依仗。就像是兩波被架空在一處山巔的人,為了存活下去,他們必須驅逐非我同族的那一類人。

  所以在紫電下,被淋上火油的巨石橫空劃出極為璀璨的耀眼紋路,乘著送爽的晚風,一路殺向那自高處俯視便如蟻穴長城般密密麻麻的人頭涌涌,乘風破浪則出若游龍,如隕石般撞向那當真是悍不畏死的步卒勁旅。

  就連十來人環臂都不一定能夠抱實的巨石自高空悍然墜下,於寂靜無聲的衝鋒中砸出同樣寂寥安靜的喊叫聲,來自於冥界的行軍就好像剛從死亡的漩渦中爬出來一樣,他們無聲無息,就算是面臨將要粉身碎骨的凄慘結局,他們也不會道出一句痛呼,悄無聲息地來,又無聲無息地走,生是如此,死亦如然。然後輝光涌動,於眾人眼前再塑張牙舞爪的形體。

  肅穆而來,無聲死去,再向死往生。得到了冥界不遺餘力地扶持,又或者是心甘情願地獻出了自己肉體的異靈教為南溟的守城將士們帶來了不可言喻的恐懼感與壓迫感,連夜跨步猶如擂鼓鳴鳴,與天上紫雲相輔相成,匯成地行迷霧,一如天地的共鳴,帶來天翻地覆的震撼。

  就算在平日的無聊歲月中他們曾進行了無數次有關對決的各項推演,然而,當真正面對上這麼一支幾乎殺不死的行軍的時候,守城的將士們手腳仍是止不住地顫抖著,畢竟陣營內的軍師再怎麼高瞻遠矚,也不可能預料得到在那未來的某一天,大家居然要面對這麼一支永遠都能死而復生,堪稱無敵於世的步足行軍啊!

  擔當護城校尉的漢子名叫蕭襄何,是整座奚洋城中為數不多的,還能夠在親眼目睹那冥界君威之時而保持一顆鎮定真心的將領,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親歷與冥界的戰爭了,早在不久之前,他也曾隨軍一同前往行天大陸,在那個時候,他甚至還跟冥界並肩作戰過幾次,為友之時尚不得在意其聲勢之浩大,可一旦當了真正與之為敵的時候,蕭襄何終是體驗到了同當時那些天靈將領所親身經歷的情感如出一轍的東西。

  放眼望去,灰壓壓一片的世界行動速度其實算不得快,可就是這般閑庭信步加之如大江東去一般的源源不斷,卻讓這位年近半百的男人第一次在自家城池上感受到了夕陽西下的無力感。

  男人閉上雙眸,藉此想要驅散那漸漸攀上心頭的陰霾,旋即長呼一口氣,睜眼望向那發源於密林深處的冥界行軍,面無表情地抽出腰間佩刀,厲喝道:「放!」

  霎時間,一如天女散花般的銀針落雨以城牆頂峰作為起點,瞬息湧入浩渺而深邃的夜空,連帶著無數火石一併翻飛,透過各種各樣的反射,竟是以人力將那深幽夜空營造出絲毫不弱於繁星點點的空前盛況。

  這一刻,宛若無數流星墜入人間。

  且當蕭襄何一聲令下,一直都在慢條斯理地往前邁進的冥界士兵終是撒開了他們的步調,僅僅是一息片刻的時間,便見四圍凸顯流光溢彩,各有神通的冥界士卒或是憑藉最為純粹的身體力量原地起跳,去硬撼那橫空而來的紛紛箭雨,或是鼓動衣袖,以凡間所常言的仙人之姿飄浮而起,徑直衝向那已近在咫尺的奚洋城頭;

  默契無聲的各司其職讓整個灰色紐帶一經開始移動,便立刻呈現出勢不可擋的可怖形勢。

  在其中,更有一道速度冠絕現時天下的凌烈極光自密林的最深處扶搖直上,徑自沖向那才剛拔刀出鞘的守城校尉。

  蕭襄何本身也是一介二品武夫,其對於危險的感知自不然要遠勝一般人,眼下卻見炫光轟然而來,自知已然被其鎖定的校尉原意是想抽刀以作抵擋,怎奈當氣息匯入經脈之中時,一陣不知從何時起便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竟是牢牢地鎖住了他體內一切氣機運作的方向,連帶四肢一併僵硬在原地,唯有一雙眼瞳尚可以來回動彈,由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封喉的極光呼嘯而來。

  「完了!」蕭襄何在心底暗叫一聲不妥,並同時加大了氣機的流轉力度,哪怕此番過後的代價是筋脈寸斷,他也不願自己成為冥界的如意算盤中,那擒賊先擒王的「王」,作為奚洋城的校尉,一旦他在此被人飛劍取頭顱,對於那本就已經趨於渙散的士氣更將會是一次沉重的打擊,甚至會就此為那不久后的一潰千里作出鋪墊也說不準。

  他不想成為千古的罪人,所以他要拼上一切。只不過,像他這樣的人類的全力以赴,在那一道灰色光芒的跟前明顯是那樣不值一提。

  察覺到蕭襄何心裡的毅然決然,仍未在萬軍之前露面的幕後推手冷冷一笑,旋即屈指一彈,加大了推送流光的力度,忽聞一聲氣震爆鳴轟然奏響,僅見那一抹此前還未曾擁有過形體的光束便立刻蛻變成為掠劍的模樣,懸空驟然加速,僅一次呼吸便已封至蕭襄何的眉前三寸。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因為在那柄飛劍之前,這會兒卻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多出來另外一位男子,一襲青衫,耳有掛墜,飄然洒脫一如十足的天上仙人臨來人間。

  「你是……第五大人……」

  「蕭將軍只管守城事宜便是,至於其他的事情,就由我們來扛,無論如何,奚洋城都必須撐過這一天一夜的時辰。」來得恰到好處的第五明熙掐斷那經由罡氣所編織而成的飛劍,隨後如此說道,與此同時,亦有不少氣息沉穩如山嶽的身影接連落在那青衫的左右,於城頭排成一線天的架勢,不約而同地以冷眼打量著那城下無比癲狂的一幕。

  仍是穿著褐衣,只不過在外圍披上了一套輕甲的僕人阿星當仁不讓地落在第五明熙的身邊,兩手盤踞於胸前,眼神偶爾會下意識地瞄向自家主人,雖見那自打河馬嘴劫獄以來便不再對故我應天者身份有所掩飾的第五明熙瀟洒如初,阿星卻總有一種看不真切的感覺。

  「阿星,你留……」

  「少爺。」陪了第五明熙這麼多年,阿星自然知道少爺接下來究竟想要說些什麼,所以他立刻開口打斷了少爺的發言,一如既往的笑靨點綴在他的臉上,但卻已經沒了曾經的揶揄之色,取而代之的,則滿是敬重與堅決:「我去那裡,您留在這裡,唯獨這一件事,阿星和您之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第五明熙原本還想以兵家大事,不容置疑來迫使阿星領命來著,可當其一回眸便望見後者那雙更顯決絕之意的眼瞳時,第五明熙便立刻明白到有些道理對於此時此刻的阿星來說,應該是完全說不通的了。

  得虧自個兒還覺著自己難得硬氣了一次呢,可沒想到,到頭來,自己還是放不下由過往的曾經所編織而成的天性使然。

  青衫喟嘆一聲,輕聲囑託道:「一切小心。」

  也就在這主僕二人的商量結束之際,一記尤為爽朗的笑聲便是自不遠處的守城機關處悠悠傳來。

  「上一次我根本還沒來得及動手,這些人就已經被打回去了。」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頂著顆大光頭的粗獷男子大大咧咧地躍上一處暫時還不曾裝載巨石作彈藥的投石機,於一眾士卒萬分詫異的注視下,就這樣不加收斂地坐在那一個碗狀彈匣上,見一邊摩挲著他那顆碩大又光滑的腦袋,一邊沖自己揮手說道:「欸欸,那邊那位兄弟,不如幫我個忙唄?給我拋進那些人裡頭去,我懶得跑了。」

  把投石機當成交通工具,此般天馬行空,當真是一般守城士兵所難以企及的高度。

  「這……」負責操控機關的士兵們彼此大眼瞪小眼,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主要因為這顆光頭的面向他們完全不熟悉,甚至連京城中是否有這麼一號人存在也不曾知曉,眼下卻突然要聽從他的命令,不論怎麼說也會有無可避免的違和感伴隨著遲疑一起油然心生的。

  「喂,死滷蛋,別在那兒跟我玩這些有的沒的了。」眼前光暈閃起淺淺的恍惚,等到眾位士卒重見光明之際,一襲藍袍已然來到了那個身材高大之人的左側方,來者梳著利落的短髮劉海,話雖對那高大男子所說,但他的視線卻無時無刻不緊鎖在那凡有灰芒流淌而過便是不死存在的冥界中人身上。「趕緊把你要做的事情做了。」

  「死矮子,明明都嫁人了,嘴巴咋還這麼欠收拾呢?」光頭男人大笑著說道,旋即遞指拍出一陣大力,既然士卒不願意勞力,那索性他就自己親歷親為,於是,包括冥界步卒及眾多守城士兵在內,當下便見到一道寬厚的身影橫空飛入長天,乘著那新一輪的火石落雨,單槍匹馬地撞進了敵人腹地。

  「死禿子,再這麼欠,小心你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藍袍憤憤不平道,同時又不遑多讓地緊跟那光頭男人的腳步,孑然翻下城牆,義無反顧地沖向那天地間的灰色氣韻。

  一藍一白。

  藍是白皙澤,白是白以樊。

  兩位自行天大陸渡水而來的強力援軍,帶著俠武閣的近半數精銳,氣勢洶洶地殺入了南溟與冥界,不,是世界與冥界之間的生死爭鬥……

  「白家這麼快就來了?」陰影中,一聲幽幽吐納點綴著極為淺顯的驚訝:「也罷,反正咱都已經有了對策,它是來得早也好來得晚也罷,反正結局都會是一樣的。」

  「這一場仗,我們冥界,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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