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回歸
白櫻雪的到來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雖然在遊歷四片大陸之前,酌清已然對各個大陸上的盤踞實力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窺探和了解,也知道在那隱蔽的李家桃林中有這麼一個出身於冥界,卻跟自己一樣叛逃出冥界的銀髮女子的存在,不過他還從來都沒有親眼見過那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純粹的知曉其實是不會影響初次見面時的驚艷的,由是,當酌清看見那個美若天仙的銀髮跟著雪兒一起踏浪而來之後,他的眼神亦是在不知不覺間為之感到痴迷,當然也僅僅只限於痴迷。
已經生得愈發亭亭玉立的雪兒這時也擁有了基本與她媽媽齊平的身高,白櫻雪仿若不老的容顏美麗依舊,雪兒內蘊英氣的秀麗面龐青出於藍,兩者並肩而行,再加上雪兒那時而前遞,似乎想要挽住白櫻雪的右手,卻又在最後徐徐放下的動作,讓二人看上去並不像是母女,反而更像是一對姊妹,一對關係算不上特別融洽的姐妹。
雪兒竭盡所能地想要去接近那個同自己相承一脈的銀髮女子,可無論她怎麼做,不論是在心底里悄然為自己打氣,又或者是藉由接連不斷的深呼吸去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她始終無法抹去那一陣不知所措的感情。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期盼著來自於父母的關懷與呵護,她知道自己深愛著他們,她也從來都沒有因為自己在小時候的艱辛而怪罪過當初狠心拋下她獨自離去的父母,她從來都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可就是因為這樣成熟的心緒,等到雪兒真正見到了父母的那一天,卻是因而成為了束縛她的堅固枷鎖,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處理她與母親之間的關係,自打其出生以來,二人好像就從來都沒有對談過哪怕一次,她害怕自己不經意的話語可能會影響到媽媽的情緒,所以要如履薄冰,所以要小心翼翼。
可雪兒不知道的是,她這個當女兒的既是如此,那個當媽媽的女性亦然如此。明明知曉陪在身邊的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奈何這麼多年以來,她一次都沒能像今天這樣好好地陪在她的身邊,好好地與女兒一起享受這世間或寂寥或海浪濤濤的光景。這些本應該是她作為母親所應該給予女兒的關懷,但到頭來,她卻沒能盡到這一切身為人母的責任。
她害怕自己會被雪兒討厭,害怕女兒會在自己轉過頭去的下一秒淚流滿面,因為她知道,一旦雪兒真的因為過往的種種而哭起來,自己必然會手足無措。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所以就把那一層未來必然要面對的關係無限擱置,不愧是母女,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個選項,所以在並肩齊行的過程之中,她們誰都沒有跟彼此說過哪怕一句話,只是默默地協調著各自的步調,在力求均等的同時,感受著彼此那僅是近在咫尺的心跳與呼吸。
「師母,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四人結伴而行,一路上卻安靜得鴉雀無聲,加上匆匆步履時下卻是沿著反方向一路邁入不久之前才得以跨出的參天森林,眼看那土黃色的界限自遠而至,來到隨時放眼可見的距離之中后,姜樂冥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成為了第一個揚聲清除寂靜的破冰者。
聞聲回過頭來的白櫻雪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出答案,只是上下打量著那個鋒芒氣息尚且還不能做到完美內斂的少年。不知為何,她的眼神中所充斥的感覺好像不僅僅只是簡單的端詳,而是間雜著別的什麼東西,至於這當中究竟就是什麼,哪怕是置身其中的姜樂冥也說不太清楚。
總好像是未來婆婆看女婿一樣的眼神。
這一句話是在僥倖瞥見白櫻雪的視線的酌清在心底自己對自己說的話語,在這個世上,除了白衣道人之外,基本就沒有其他人會聽見了。
「去找一個人,他會幫我們回到澤西洲。」白櫻雪一邊說著,一邊用纖纖玉手撥弄出一陣淺淺朦朧的迷霧,其中忽暗忽明的光暈,正是以藍紅雙色作為基調的流光。
那來自於劍聖最為標誌性的顏色。
「又是師傅的安排么?」姜樂冥下意識地問道,可還沒等到尾音落定,一直都趴在自己腦袋上呼呼大睡的雪兔悠然醒覺,帶著個肥碩的身軀卻能夠在姜樂冥的頭上睡個極為舒坦的安穩覺的兔子肯定不會像看上去那麼簡單,雖然不知道它的確鑿來歷,但在近些日子的相處以來,姜樂冥已經隱隱猜到了這隻兔子鐵定與自家師傅有關。
大夢初醒的小兔子垂下腦袋,迷迷濛蒙之中,似乎是把姜樂冥的頭當成了草坪,動嘴嘬了幾口,拉得少年頭皮一陣生疼。
「你這傢伙!」姜樂冥反手揪住那隻放肆的兔子的後頸,將之連帶著其嘴巴裡面的一把頭髮一起拎了下來,看著那隻聳拉著毛茸茸的四肢,宛若紅寶石般的眼睛還一睜一閉的兔子,少年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思前想後也沒能琢磨出一個能夠好生教訓它一次的方法,最終只是揪著它的脖子,跟抖衣服一樣上下甩了甩,就當是報了剛才的一箭之仇。
「姜樂冥!」看不慣自家寵物被少年如此粗暴對待的雪兒索性直接一個箭步錯開了一直都與其並肩而行的母親身影,而後來到姜樂冥的面前,先是起手敲了敲少年的腦袋瓜子,然後便立刻從他的手中接過那隻可憐兮兮的兔子,將其如視珍寶般捧在懷裡面。
「好可愛的兔子啊。」自打相遇以來,一直都覺得自己跟雪兒好像沒有什麼溝通的媒介的白櫻雪眼下終是找到了難得一遇的契機,便連忙把握住自己插話的權利,以雪兔作為切入點,第一次與雪兒展開了還尚算生疏的交流。
畢竟自己是她的媽媽嘛,想要緩和兩者之間的尷尬關係,總不能一直拖到雪兒主動開口吧?
「啊…嗯…嗯…是很,很可愛喲。」聽著母親那溫柔似水的讚歎,感受著母親俯下身來的溫熱吐息,雪兒卻愈發顯得戰戰兢兢,支支吾吾的開口,吞吞吐吐的說辭,無不彰顯著她現時激動卻又無所適從的心情。
「你平時喂它吃些什麼呀?」白櫻雪試探性地伸出手,想要從雪兒的手中接過那隻兔子,也沒等後者同意呢,反倒是那隻兔子自個兒卻主動先跳了起來,一舉躍到白櫻雪的懷裡,像是撒嬌一般蜷縮身體,很快就變成了一顆毛茸茸的雪球。
「大部分時候都在喂胡蘿蔔吧……」雪兒呢喃著回答。
「不能總為它吃胡蘿蔔的!」白櫻雪連忙說道,只見一手捧著雪兔的女性輕輕調轉空出來的左手手腕,五指忽合忽開,僅僅是瞬間便變出了一小把顏色靚麗的青草,將之遞到了那隻三瓣嘴的兔子跟前,後者也不客氣些什麼,徑直大快朵頤起來。「養兔子一般都是要多喂它吃草才行的,要是胡蘿蔔喂多了,它可是會生病的哦。」
「啊,是這樣嗎?」雪兒很是詫異地張大了嘴巴,表情全然沒有一點做作的意思,她是真的不知道養兔子居然還有這樣的講究。「我還以為胡蘿蔔是它的主食呢……」
「當然不是了咯。」白櫻雪搖了搖頭,看著自己那個低下身來滿臉天真卻又帶著絲絲歉意的女兒,輕聲說道:「兔子畢竟是草食動物嘛,胡蘿蔔什麼的,最多只能當成零食偶爾吃點哦。」
「原來是這樣啊……」
就這樣,屬於母女的親密交流,終是在一隻兔子的搭橋下漸漸拉開帷幕。
「總感覺……像姐妹呢。」被想當然地晾在一旁的酌清與姜樂冥相互對視一眼,然後便由白衣道人以輕笑說出同時浮現在各自心間的感慨。
四人偕行,其樂融融,直至渡上黃沙,直至遙望可見白雪。
在那視線的最遠端,一隻龐然大物正匍匐在地,張著獨屬於他一個人的血盆大口,打了個通天響的哈欠。
「就知道沒有那麼簡單啊。」原本打算在送走姜樂冥之後就回巢冬眠的溫血蜥卻在某一縷劍鋒流光的刺激下好死不死地想起了某一段被塵封的記憶,在那虛幻的空間里,獨臂的身影曾以袖為筆,在他的面前畫出極為複雜的熒光紋路,再輔以輕柔的吐息,令那以天地為熟宣的光線得以幻化成實體模樣,成為現時躺卧在其利爪掌心之中的那一張溢彩捲軸。
「真是的,我就只是想安安穩穩地睡個覺而已啊。」眺望著遠方那數道徐徐映入眼帘的身影,溫血蜥很是幽怨地嘆息道……
來自於冥界的戰火選址於澤西洲上那堪稱是最為尊貴的位置,並在沒有任何前兆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點燃了。
由王紫宸與那自稱為冥界一字源的男子攜手在晚間拉開的白光帷幕直至白日正式降臨后才以應天者的慘勝作為結局。
就像是所有初次對敵冥界的人一樣,作為應天者的王紫宸亦是在那仍是迷霧重重的命樞前吃了大虧,源的多次復活讓王紫宸疲於應對,不過所幸結局還是好的,仙子並沒有讓那堪稱劫難的傢伙邁進京畿哪怕一步,窮盡一人之力的藍裙把戰鬥發生的地點鎖死在城外的平地,並在大地千瘡百孔之後,才最終迎來了勝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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