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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試探

  曾在夢中仙境與敦煌殘留在姜樂冥身上的最後一抹神識共舞出自崑崙初定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仙人對決的白衣道人——酌清,時下則是於蒲團之上正襟危坐,兩手平覆於膝蓋之上,悠然如長空般澄澈空靈的眼瞳凝望地面怔怔出神,衣袍之下,無風卻能自動,由是在質樸中蕩漾出別樣的仙氣飄飄。

  在他的跟前,白蘭雨正以同樣的尊敬神態將腰桿挺得筆直地正坐著,至於那個自一開始聞訊就有點抑制不住自己打抱不平的內心的白臨霜,此刻則選擇將兩手懷抱胸前,略是有些憤憤不平地走到房內的主梁前,左腳繞過右腳前側,斜靠著那被一絲不苟地塗抹上紅墨的柱子,刻意對外顯露出自己喘氣的聲響,以用無聲來表達自己心中那為白蘭雨而強行壓制下來的怒意。

  在他心目中,冥界無疑是那場讓各方都傷筋動骨的戰爭的最大推手,但作為其接應的南溟帝國,同樣也是罪不可恕,眼下既然二者反目,又憑什麼要要求自己出兵援助?以德報怨?不好意思,白臨霜可從來都沒有這麼好的心,以前沒有,以後也不可能會有。

  且當白臨霜正將這股決心一遍又一遍地響徹心房之時,不遠處,一道穿著銀裙的女生踏著輕巧的步伐,好似與暮色融為一體般,靜悄悄地走進了白臨霜的視線,並成為了當夜的第四位知情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白家盛典時擔任白臨霜的令,並在遇見洛雲天之後接受了自己女兒身身份,以及那顆獨對於白臨霜的真心的精靈——審判。

  「少爺。」已然徹底習慣自己女兒身身份的審判遠遠地就瞅見房內的氛圍有些許怪異,旋即讓那本就已經極為輕盈的腳步徑直落向靜默無聲的結局,刻意收斂氣息的她一路小跑到白臨霜的身邊,用清悅而細聲的口吻緩緩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么?少爺。」

  「有個白痴跑過來想讓我們不計前嫌地去幫別人。」比起審判的小心翼翼,白臨霜的回答明顯就是刻意做了揚聲的處理,以至於全場幾乎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臨霜。」白蘭雨有些無奈地看著那個偉岸的背影,其實她知道,不光是時任白家家主的自己,白臨霜同樣也是深知冥界可能會為這個世界所帶來的禍患的,但讓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他已經知曉了冥界所帶來的威脅究竟有多麼驚世駭俗,那麼,他又為什麼仍要在現在擺出這樣一副苦大仇深的姿態呢?

  已然將包括與敦煌遭遇並有所對決一事以及自己受到劍聖點醒並認清仙人面目,進而退出青台山山門在內的各種詳情,各種來龍去脈交代得清清楚楚的酌清不發一言地坐在蒲團之上,他壓根就沒想著要參和那勸說的工作。

  「冥界是我們的敵人,我認可這一點,我也願意為了大義站到台前,去面對那個老不死的狗東西。」白臨霜迴轉身形,看向一臉惆悵的白蘭雨,毅然決然地說道:「但是,要我去幫那個因為冥界的侵犯而岌岌可危的南溟帝國,這一點,無論如何,我都做不到。」

  「我知道你對南溟帝國心存芥蒂,我也一樣。而我對於那個帝國的憤恨,比起你,只多不少。」白蘭雨深吸一口氣。是啊,畢竟在那一場戰爭之中,就連田叔都壯烈犧牲了,而作為那場戰爭的始作俑者,白蘭雨又怎麼可能不記恨那南溟帝國呢?「只是,我們現在共同的敵人,是冥界。一旦因為我們的私仇而讓冥界在世間得到了發展並壯大的機會,這樣做,我們只會把事情推向更加萬劫不復的深淵啊。」

  聽著白蘭雨的苦口婆心,白臨霜心中的激動似乎是平復了幾分,在審判同樣顯現出憂切的注視下,他緩緩松下緊繃的肩膀,低聲道:「蘭雨,現在的你才是白家家主,一切的決定,都應該由你來做出決斷才對。你不用考慮我,只需要為了大義,去做你覺得應該做的事情就好。」

  「臨霜……」

  「反正,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南溟帝國的。」白臨霜一字一頓地表達出獨屬於自己的堅定立場。

  「貧道也並非要求閣下一定要前去幫助南溟帝國度過此等難關的。」總算是抓准開口說話時機的酌清幽幽起身,以溫然如玉的口味輕聲道:「貧道也明白有些恩怨一旦落成,就已然會是那無法挽回的局面了。但無論如何,貧道還是希望,當灰暗來襲之時,這個一體共生的廣袤世界,仍然可以得到您的出手相助。」

  「我會殺來自冥界的人,這點毋庸置疑。」白臨霜當著酌清的面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極其敷衍地咧嘴一笑,旋即淺淺遞出一指,輕聲道:「但除了之外,任何我還會去殺一些我覺得應該殺的人。就譬如,像你這樣的,來自於南溟帝國的傢伙。」

  「貧道不願與你為敵。」酌清用呢喃的輕嘆道出屬於自己的立場。「況且,貧道也不是特地來這裡找麻煩的,到此,只是為了傳達這一則信息而已。現時信息已至,貧道自然當離。」

  「那如果我不放你走呢?」白臨霜挪動沉穩的步調,只一人便封住了那扇洞開的大門,煊赫氣魄驟然迸發,將屋內可以漏風的一切盡數鎖死,斷絕了道士素來引以為傲的與天機共聯不談,現下之意,更是要逼著酌清不得不與自己抽刀相向。

  「今夜,貧道不會與任何人對敵。」酌清再一次重申自己堅定而不容置疑的立場,但話雖如此,他畢竟也是個人,容不住白臨霜屢次不計較底線的挑釁,於是白衣道人緩緩起身,面向那明明周身上下儘是書生氣,卻行張狂事的白臨霜,眉眼間稍有幾分不滿:「我已然完成了屬於我的使命,是時候要離開了。」

  「打一架,贏了我便放你走。」白臨霜單手握拳,冰冷的光焰頃刻如龍攀援,纏繞著男子書生的前臂悠然而起,映射出當仁不讓的浩浩氣勢。

  可就是這個話音剛落的瞬間,那一柄桃木劍已然掠到了白臨霜的身前,幾乎是沒有任何前兆的,白衣道人帶著來時的風輕雲淡,面無表情地推開大門,復刻著一如既往的瀟洒,徑直消失在夜色之中。

  「沒有必要。」道人最後留下的一句話一如鐘鳴,響徹眾人的耳畔,久久回蕩,震耳發聵。

  給人一種久久回味之感的白臨霜過了許久這才垂下了攥緊的雙拳,起先還堅定不移的憤然嘴角,時下就被苦澀給迅速頂替了去,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他三步跳到被冷落一旁的蒲團上,一氣呵成地躺了上去,半仰著身子,苦笑道:「蘭雨啊,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事先聲明啊,我可是不想再當惡人了的,所以如果還有下次的話,你自個兒找別人去。」

  「你覺得他是真是假?」此前一直都在唱紅臉的白蘭雨這會兒也是收斂了素來都在好言相勸的平靜表情,順帶將那一直收在袖間的信件彈入掌心,褶皺的白紙縱使並未完全展開,不知上下打量白紙黑字多少次的白家家主其實早就完全明晰當中所講的究竟是什麼,甚至已經熟到能夠倒背如流的地步了。

  「實力自然不用多說了吧?光是剛才那一下,信里說的基本有一半以上都能成立了。」白臨霜一本正經地頷首說道:「至於冥界是否真的已經入侵,線人那邊早就已經傳來青台山全滅的消息了。」

  「列君生那傢伙,看來這次真的是打算捲土重來了。」儘管心裏面有千百萬個不願意,但對於已經發生了的事實,縱使那個人是白臨霜,他也無法加以反駁。「所以,蘭雨,打算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誒?誒誒誒?」屬於剛到,也屬於目睹了剛才的劍拔弩張的審判此時此刻卻是看得有些懵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整個過程基本就是自家少爺和那個白衣道人先罵了幾句,然後那掛著桃木劍的道人就直接站起身來,旋即一個閃身便大搖大擺地出了大門。這裡的氣息變化她看不出端倪,就連少爺那對於南溟帝國可謂是突如其來的語氣及情緒變化,審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啊,審判,別在意,這其實是蘭雨一早故意設得一個局,只不過恰好局中的主角是我而已。」白臨霜想用三言兩語解釋起整個過程的來龍去脈:「其實我這個角色一般來說,應該讓白蘭雨自己來當比較好的,不過,誰叫她現在是家主呢,這種關乎家族顏面的事情,她可做不了呢~」

  「行了,別說了。」白蘭雨瞥了剛才才唱了丑角的白臨霜一眼,後者當即噤聲,只留下一個還沒琢磨透事情經過的審判獨自像塊木頭一樣杵著,直到輕柔的女聲在耳邊悠悠響起。「審判。」

  「嗯!屬下在!」衣著銀裙的女子挺直腰桿,毫不猶豫地回應道。

  「麻煩你代表白家去皇室那邊跑一趟吧,就跟南宮玄說冥界重臨就好,他應該知道該怎麼做的了。」白蘭雨迅速吩咐道。審判領命后旋即躬身行禮,而後腳下生風,踏著夜影奔向那燈火通明的宮殿。

  又只剩下了兩個人,二人的靜謐空間,是秘密相互交心的時間。

  「你真的沒事嗎?」感受到白蘭雨的氣息稍微有些紊亂,白臨霜旋即將身體前傾,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事。」白蘭雨扯出牽強的笑容,囁嚅出的答案顯得含糊不清。

  「我始終覺著那個人應該由你來當才對,畢竟是難得一次可以將壓抑在心底的東西全部說出來,這樣一來,你也會好受些。

  「行了,不說這個。去聯絡白以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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