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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攻城

  獵獵作響的諸葛旌旗下,人馬皆甲,猶如白日下的烏雲,籠罩在襄陽城外。

  扛纛之人目光冷冽地注視著遠方的城牆,以他的眼力,雖說是在轉瞬即逝的百米開外,卻仍然能夠看得清城牆上方的一舉一動,在那幢已然改名換姓為軒轅的城牆上,無數弓弩手正把握著最後的時機檢查自己的裝備,機簧是否正常運行,弦線又是否鬆弛。

  與那名揚海外的重甲鐵騎正面為敵,弓開不到百斤,對於那用白銀黃金堆砌出來的諸葛騎兵而言,就基本同落葉刮面沒什麼兩樣,對付那種箭雨,在衝刺時,他們甚至連開盾都不需要,全然無需理會那些銳箭的傾瀉,蓄勢前沖便可。

  而哪怕是膂力超群者所拉動的百斤弓,除非是射中了甲胄上脆弱的連接處,抑或是經由頭盔上顯露出的細縫直刺眼瞳之外,其他部位的中箭對他們而言亦是不痛不癢,最多也只是應順那反衝的勁力翻身落馬,在略作調整之後,又重新上馬衝鋒而已。

  更何況,一隻行軍能有多少膂力出眾者拉得動百斤以上的彎弓?這等稀少的人才一經現世,往往就成了兵部爭先招募的搶手貨,就算是有本事擁兵自重的軒轅家,這等甲級弓箭手的數目,也不過才堪堪過百而已。

  想要培養一位膂力卓絕的弓弩手,其開支是巨大的,攏計全家也就才百來個能夠做到百步穿楊的弓弩手的軒轅家,自然不可能在首次交鋒時,就將全部兵力投入其中,與那鐵騎來一場不成功便成仁的生死對決。

  不論是治國還是打仗,軒轅執禮向來都是秉持著生生不息,源源不斷的觀點進行有條不紊的布局的,其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隨時都有後手可用,隨時都有後路可走,如此的排兵布陣,自然與凡事都講究孤注一擲,馬踏澤西江湖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諸葛澈有著天壤之別。

  但時刻追求「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卻不代表軒轅執禮對於這一場很有可能奠定軒轅帝國基業的戰事並不看重,而事實上,除了那百人弓弩手沒有盡出之外,這位軒轅的當家之主幾乎是動用了一切能夠動用的,甚至也包括此前莫名其妙就死於雨夜的軒轅墨掌管下的一切兵力,旨在此役中一舉打垮諸葛澈的騎兵。

  兩人共事了這麼多年,自然也就對彼此的習慣十分了解,軒轅執禮深諳自己只要吃得下這一場硬仗,就等同於摧毀了一座自己登基路上的高樓城牆,往後,便是一馬平川的輝煌之路;

  而諸葛澈也同樣明白這一場仗自己幾乎是不可能把那個詭計多端的軒轅執禮徹底置於死地的,畢竟天曉得他會不會就在自己的腳底下挖了個象徵退路的坑呢?所以,他要做的,只是以己之長攻敵之短,只要破開了那扇城門,軒轅執禮的敗北就已板上釘釘。

  兩位同樣權傾朝野的重臣,在這一刻卻是不約而同地忽視了那個襄陽城原本的主人——劉暄漠以及在其身後運籌帷幄的宋子嵐。雖然都是想要借襄陽城來滿足一己私慾的兩人,但又因為二位背後的目的與心性的截然不同,也就註定了他們必會成為這場襄陽爭奪戰中,率先展開對局的兩股勢力。

  畢竟說到底,這場對決,其實就是意氣與野心的碰撞而已,而襄陽城,不過是被選中的犧牲品罷了。當然,這個犧牲品,它本身還有三分火氣。

  無法左右戰局,出來只是撐撐場面,對於重騎根本難成威脅的弓弩手卻能帶著悍不畏死的氣魄踏上城樓,並在面對那縱使為人所居高臨下地俯視,也絲毫不減寒霜刺骨的銳氣的黑霧勁旅時,全然沒有任何的膽怯流露在外。

  正如諸葛澈曾立誓此生只為先皇忠的一樣,這些人都曾誓言為軒轅效忠,只是為了這麼個口頭的誓言,他們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弓弩手每四人為一組,組組相鄰處,又間有一台架設完善的重型床弩,光是其上弦的弩箭就快要有兩三米長,其重量更是需要三至四位成年男性齊力才能將其扛起,僅僅憑此,那架床弩的威力便已可想而知。

  江湖武道的自在瀟洒,還有一人與萬人皆敵的至聖境界,曾幾何時,是那讓天下各國都紛紛趨之若鶩的存在,只是那些鳳毛麟角的存在哪怕是找到了,帝國也很難成功說服他讓其為自己效命,逐漸認清這個事實之後的各國開始退而求其次,進以發展出各式各樣的武器。

  隨著時代的變遷,原本只是被當成武道中人的替代品的軍備,卻是逐漸取締了武夫在各國心目當中的地位,那些五花八門的兵器中,甚至不乏有能夠比得上武夫的傾力一擊的存在,就如同這架設於襄陽城牆上的巨形床弩。

  諸葛麾下的重騎兵或許能夠對那些純以人力釋放的箭如雨下不屑一顧,但對於那每隔四人就有一架在陽光下散發凝重寒氣的重弩,他們沒有一個是膽敢小覷其鋒芒的。那銀光閃閃的重弩出則如雷霆,只要是站在那弩箭路徑上的人,不論穿甲與否,分分鐘都得被直接串成糖葫蘆。

  戰無不勝的諸葛鐵騎,就曾有一次在圍剿一隻佔山為王的游匪勢力時,吃了那床弩的大虧,那一戰雖然依舊贏了,卻是場不折不扣的慘勝,一千名重騎兵,足足有一百三十七名弟兄死在了那重弩的手下。

  這種巨形床弩的工藝來自於亞土大陸的煜弓國,而放眼整個南溟帝國,也只有曾有幸收納了煜弓國鐵匠為客卿的軒轅家掌握了當中的核心,換而言之,在澤西州的土地上,只有軒轅家有實力造出這等威力驚人的重弩,如此一來,那些游匪為什麼能夠擁有這些床弩用以守城,這事件背後的真相就很值得旁人推敲了。

  且不論真相如何,這件事都已然成為了諸葛家與軒轅家徹底鬧掰的導火索,姜金明統御下的南溟帝國的文治武功,便也就此一分為二。

  「大將軍。」有騎士駕馬緩緩來到身先士卒的諸葛澈身邊,在人高馬大的將軍身側以只有兩人能夠清楚聽見的聲線,低聲稟報著有關於那襄陽城牆的事宜。「牆上共有床弩二十一架,弓弩手約莫三百人,還有,軒轅執禮也在城頭。」

  「這混蛋看來是有話想跟我說啊。」諸葛澈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同時雙腳輕夾馬腹,使得那匹魁梧高大的烏騅馬向前邁出兩步。

  「將軍!」那名騎士意圖揚聲勸阻,那床弩的射程覆蓋了整整兩百米的距離,現如今,諸葛鐵騎正遊離在其射程的邊緣處,如若諸葛澈再向前走,那就基本等同於把自己主動暴露在敵方的攻擊範圍里了。

  群龍可不能冒著無首的風險任由大將軍在此隨心所欲啊。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回去幫我看看林必茂那邊準備好了沒有,一旦他那邊準備好了,就隨時準備攻城。」諸葛澈起手示意,讓那欲言又止的騎兵在幾番思索后,還是選擇了退回軍列之中。至於諸葛澈自己,則是單刀赴會,獨身一人毅然決然地來到了那由萬千視線交織而成的聚光燈下。

  在這一刻,諸葛澈甚至聽到了機括上簧的清脆響聲。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直到最後,那二十一架蓄勢而發的床弩也沒有展示出半點欲要先聲奪人的意思。

  「諸葛澈,我的老夥計。」重騎將軍既然身先士卒,早已登頂城樓的軒轅執禮自然不遑多讓,那個哪怕置身戰場仍然只是素衣加身,連甲胄都不願意穿的軒轅家主此刻則翻身坐到城牆前沿位置,傲然睥睨著不遠處的單人一騎,朗聲道:「好久不見啊,過得怎麼樣啊?」

  「還算可以,行得正,坐得直,一點也沒累著。」諸葛澈回以諷笑:「畢竟咱這種無憂無慮的粗人啊,不像某些人,背信棄義,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兒都當成謀權的工具,一天天就知道勾心鬥角,每天都跟肩上扛了幾座大山一樣累。」

  「呵呵呵。」諸葛澈言下之意究竟在罵誰,只要是聽了個大概的,都會在一瞬間心知肚明。對此,軒轅執禮只是將其簡單地一笑帶過:「累還是不累,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取決於人的本事的,如果一個人天生就能扛山抬鼎的話,做這些事情不過易如反掌,而一個人如果天生只能夠跟著別人屁股後面搖尾巴的話,那他這輩子,都只能是條忠心耿耿的狗而已。」

  「諸葛澈,要知道,你所擁有的本事可不僅僅局限於後者啊。」軒轅執禮盤起手,微笑道:「自我貶低又自甘墮落的人,才是這世界上最無能的啊。」

  「這什麼狗屁世道?什麼時候士為知己者死都能被曲解為給人做牛做馬了?」諸葛澈眯起雙眼,昂首看向那個雖與太陽位處同一線,卻怎麼也比不了後者的軒轅執禮,故作無奈地感嘆道:「也活該你這輩子跑東跑西,卻始終也只能是一個人啊。」

  「可能吧。」軒轅執禮破天荒地沒有再跟諸葛澈做更多的爭辯,至少在這一點上,軒轅執禮的表情居然流露出零星幾點認同的神色。不一會兒,這位時下鋒芒最盛的軒轅家主深吸一口氣,隨後正色道。

  「諸葛澈,等我拿下了這南溟的江山之後,你依然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我也可以讓你號令全國的兵力,遠赴天靈為先帝復仇,只要你願意與我合作,這天下,我甚至願意與你划南北而治!」

  「從一開始,你想要的不正是這些么?我都可以給你!比起現在那個稚嫩的雛兒來說,我願意給你的更多,也更大!」盤腿坐在城牆之上的軒轅執禮一隻手壓著膝蓋,一隻手抵著下巴,尤為激動地說道:「只需要你現在的一句承諾,將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軒轅執禮!」聽著軒轅執禮對於橄欖枝那無限美好的描述,諸葛澈先是低下頭,看樣子像是在略作思索,卻又很快仰起頭來,大聲喊道:「我發誓效忠的,是這南溟帝國的君王——姜金明,這幾個字,一個也不能少!」

  「就是沒得談了?」軒轅執禮抬起了壓在膝蓋上的右手,床弩底座頃刻傳起轉動的低鳴。

  「當然。」諸葛澈冷笑出回答的那一刻,一柄三米長的鐵弩瞬間划空而至,速度之快,甚至連破空的清脆都難以跟隨。

  眼看其就要貫穿諸葛澈的胸膛時,一顆墨黑色的圓木棋子從行陣中猛然飛出,乍看不過是螳臂擋車的以小撼大,到頭來卻是轟出了超乎所有人意料的結果。

  那顆才不過鵝卵石大小的棋子,卻是二者展開碰撞的那一刻,僅憑一己之力便叫那鐵柱彎出月牙的弧度,而後的驟然加速更是直接將那柄鐵柱輕輕鬆鬆地彈飛了出去,跌落於沙場上,掀起一陣塵土飛揚。

  「大將軍。」穿回肅穆甲胄的林必茂駕著白馬,慢條斯理地來到了諸葛澈的身邊,神情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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