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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出山

  當眾人仍然沉浸在那先帝從未有所提及的聖旨面世所帶來的震驚的時候,一團炫光破門而入,以聖潔白調為主色的素袍乘風翱翔,黑白雙色具陰陽,僅僅只是一瞬間,就讓整座金碧輝煌的殿堂為之相形見絀。

  在那名副其實的不世出的光暈面前,一切凡世俗物恰如地表塵埃,不可與之比肩,唯那高高在上的紫金龍袍,反倒是愈發彰顯出霸王的形色,與那仙風道骨臨淵對峙,在這一刻,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配得上姍姍來遲一詞的謝弘師以滄桑卻英氣更甚的眼神淺淺地瞥了眼在場可謂是寒磣的十八臣,隨後才將目不轉睛悉數交託給那龍椅上的帝皇,負后雙手寸寸上移,挪至老人胸前,采挽手之禮,恭敬萬分地向那初來乍到的帝王深深鞠躬。「老臣謝弘師,參見陛下!」

  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吶喊猶如深水炸彈轟入鏡湖,完美詮釋何為以一己之力逆轉全局的老人僅用了一句話的功夫,就讓在場「各懷鬼胎」的十八人不約而同地將心中思量齊齊拋到九霄雲外。若是年輕者還好,眉宇間的震撼至少沒有那麼明顯;但場內唯二的兩位老臣,其表現的前後落差便可以天壤作為區別了。

  兩位多是以清廉在官場中自居的老人甚少與別人拉幫結派,結黨營私的勾當這輩子也沒有開過先例,由是,在先皇年代,除了早朝時的面聖之外,兩位老人基本就沒有向官場內的其他人或跪或哀求。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此便在官場之中與世隔絕,因自視甚高的孤傲或自持出淤泥而不染的廉潔,而不願去結識其他有才之士,恰恰相反,官場之中的才子名字,兩位老人基本都背得滾瓜爛熟,也與很多人都曾私下會見,與之把酒言歡。

  在那一列貞良死節之士的名單列表之中,能夠摘得榜首桂冠的,近一百來,一直都是同一個人——在那聆天閣深居簡出的謝弘師。

  偌大的南溟帝國,無論如何也再找不出如謝弘師那般能夠輔佐三代帝皇,且代代都有不俗建樹的功臣了。

  他的潔身自好源於練氣之根本,他的建功立業,則始於聆天初立雲巔的那一日。南溟帝國的江湖上,曾有兩句頗為流傳的話:南溟順天意,天意隨弘師。

  意思是只要謝弘師能夠且願意一如既往地在南溟帝國的幕後運籌帷幄,那麼,不論坐上龍椅的究竟是誰,能力如何,是昏聵也好,是賢能也罷,南溟源遠流長的國祚,都不會戛然而止。

  換而言之,南溟的國力高低或許還要取決於皇帝的能力與眼界,但南溟的存亡,只要謝弘師在宮中一日,就永遠不會是這個國家需要操心的事情。

  正因為謝弘師的地位之出眾簡直超乎想象,他這才能讓歷代君王心甘情願地以臣子之姿前往聆天閣進行「覲見」事宜。從其出道以來,還未曾有一次,是他主動向帝皇作揖請安的。

  哪怕是在他初出茅廬,剛剛進宮的時候,哪怕是在他年輕時上朝面聖的時候,謝弘師的腰桿,始終筆挺如松,從未因龍威在前而卑躬屈膝,為之低頭的,向來都只有紫金龍袍。

  所以,當他們親眼看著白袍老人拱手作揖,親耳聽著那老人的自報家門,兩位老人剎那間如受雷擊,眉眼之中儘是完全收不住的詫異。

  「謝老先生快快請起!」一直還能保持帝王之姿於龍椅上聚而不散的姜天,這一刻卻是再也綳不住高高在上的神情了。只見他連忙向前踩出一個箭步,正要攙扶著老人重新挺起自身的腰桿士,一道全然不可抗力的氣浪迎面吹來,竟是將皇帝硬生生地按回了龍椅。

  至始至終都未曾展露任何大動作的謝弘師只是冷眼回望那十八臣,在那完全看不出任何錶情的眼神注視下,彷彿冥冥中受到天地威壓克制的十八人俱是不約而同地雙膝跪地。說是自願也好,脅迫也罷,總而言之,他們都向姜天行了那已然遲到有一陣子了的君臣之禮。

  「吾皇萬歲萬萬歲!」這一次的朗聲有天地玄清之氣為之加持,以至於響徹宮殿的各個角落,更有餘音繞樑不斷,自中流轉的莊嚴在南溟上空盤旋了大抵兩柱香的時間,這才飄然遠去。

  要說之前的姜天不過是胸無大志的碌碌無為之輩,根本不值得書生武將為之心悅誠服,那麼,連謝弘師都要拜的帝皇,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膽敢不拜?

  算上謝弘師才十九人的朝堂,卻比先皇時代任何時候的朝會更加彭蓽生輝。龍椅背後的牆面上,那以墨色珍珠作眼眸的盤龍,此刻正有璀璨光暈自遠方投射而下,不偏不倚地照射在那兩個暗淡無光的珍珠上,猶如蒼龍開眸,於九霄傲視群倫。

  「諸葛,軒轅,還是襄陽。」既是初起受到阻撓,自然曉得恭敬不如從命的姜天便不再堅持心海之中下意識的謙卑,他單手托腮,雙眸錯開殿堂下的十九臣,直視洞開大門外的金光熠熠,自言自語道:「這三個,要活誰呢?」

  從斷面山的鏡面山谷走出來,復行兩三里的距離,一座規模並不算大的小城鎮便會旋即映入眼帘,說它是城鎮,實際上也就只有邊陲地帶才與鎮稍微沾了點邊,再往裡走,就與一般的村子沒什麼分別了。

  這兒的邊帶各自點綴著一家客棧和一間市集,兩者俱是這兒的唯一,也正因為這兩個往往只有鎮子里才有的建築,這才讓原本不過是鄉村的地方得以進階為城鎮。

  客棧的建築風格與開在京畿內部的旅館沒有多大的區別,除了大門邊那些用粗劣木板釘死的牆壁有些拖後腿,讓客棧在外貌上有些遜色之外,其他的東西包括店內食物,價格等都很合理。

  因此,除開沒得選的外地人之外,當地人也會在閑暇之餘到這裡來用餐。吃飯喝茶飲酒,在家裡受氣了要跑來避難,閑的沒事幹跑來這兒找些狐朋狗友吹吹牛皮,聽聽說書人講故事。幾乎是樣樣皆可的客棧逐漸成為了這個小村子里不可缺少的消遣去所。

  掌柜的是位脾氣特爆的女子,長得還算可以,就是常常會在一言不合的情況下,把人罵得狗血淋頭,所以一般除了付錢之外,沒多少人願意去跟她打交道。

  今天又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

  從諸葛家脫離出來,千里迢迢地來到這個小村子里開客棧的諸葛柔趴在桌子上,趁著大早上難得的平靜,獃獃地看著她放在桌子上的赤木算盤。

  算盤是某個特別喜歡跑來這裡買米酒喝的男子送的,據說價值好幾十兩銀子,諸葛柔本來是不想收的,可那男的說什麼也要把算盤塞給自己,還說就當是以後的酒錢,幾番推脫仍不見他要收回,諸葛柔這就只能老老實實地收下了。

  然後那人果真光明正大地在這兒喝了大半年的免費米酒。那風捲殘雲的速度,有幾次甚至險些把自家存貨給清了個乾淨。

  那個時候,諸葛柔就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收下這個算盤,反正單從量上來說,她怎麼看都覺得是自己虧了。奈何那個傢伙的臉皮厚得不行,不論怎麼罵他,他都權當是無所謂的耳旁風,一點兒也不在意,好幾次都把掌柜的自己累了個口乾舌燥。

  「那個傢伙.……」諸葛柔嘟囔著嘴巴,先是佯裝憤恨,但最後卻又綳不住嘴角的淺淡笑意,徑自呢喃道:「等他下次過來,一定要收他酒錢了。」

  恍然間,諸葛柔彷彿察覺到了什麼,正要從桌後站起身,那扇尚未解閂的大門就被人一腳踹開。轟然巨響中,一道掠影瞬身而至,用宛如銅澆鐵鑄的右手不由分說地掐住了諸葛柔的脖子,將其舉入空中。

  叮呤哐當的聲音伴隨著同樣姍姍來遲的塵埃,在那道身影的背後拉出長長的彗尾。

  「額……」諸葛柔拚命敲打著那穩如泰山般的右臂,只是這如春雨般的攻勢對於那位不速之客而言,明顯不值一提。

  「喂,掌柜的。」待朦朧在來者面龐上的塵煙消弭時,展露在諸葛柔面前的,是一張臉蛋尤為精緻的男子。事實上,若果不是其下巴上若隱若現的胡茬,他那足以以假亂真的容貌甚至會讓人將其認作女子。

  「你……你是誰.……」諸葛柔的印象中可從來沒見過這麼一位性別因容貌長相而顯得撲朔迷離的客人。

  「不重要。」雙眸匯聚冷冽神光的男子無意回答諸葛柔的問題,只是稍微鬆了松掐住後者脖子的右手,寒聲問道:「我問你,你有沒有見過三個人,一大兩小,大的那個把刀別在大腿上的,而那兩個小的裡面,有一個是銀髮的女生?」

  思緒迅速翻滾的諸葛柔一下子就做出了判斷,艱難出聲道:「沒有.……從來都沒有見過.……」

  「真的?」男子只是稍稍動了動神念,他腰間所別帶的紅繩武器庫上當即飄起一把銳利至極的短刃,鋒芒來至距離諸葛柔俏臉僅一寸的位置。「你真的沒有見過他們?」

  「沒有就是沒有.……你拿什麼出來.……答案都是一樣的……」諸葛柔僅是吸了一口氣,想都不用想,就立馬厲聲否認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有沒有?」男子伸出左手牽住那柄飄飛的短刃,將其斜面只是輕輕觸在諸葛柔的臉龐上,當即便有溫熱的鮮血流淌而出。

  諸葛柔索性不說話了,只是緊閉雙眼。

  「哼,有骨氣啊。」男子呵呵笑道,鬆開了鉗在諸葛柔脖頸上的右手,似乎是打算放過這位掌柜的了。

  摔在地上的諸葛柔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只是才剛剛睜開眼睛,那男子卻是立馬揚起一腳,不偏不倚地踢在她的肚子上。剎那,諸葛柔仰天噴出一口鮮血,肉身化作炮彈,撞進那堆放著好幾壇米酒的角落,炸出一連串轟鳴。

  酒香伴著濃烈的血腥氣息自酒瓮瓦片下一起扶搖而上,不一會兒便已傳遍整間客棧。聞聲從廚房趕來的夥計前腳剛剛邁進客室,就被那男子以手為刀砍在了脖子上,當即便昏死過去。

  收拾完客棧的人之後,男子將那柄染血的短刃如食物般送入嘴中,緊接著打出一記響指,響指尖端翻出橘紅色的火星,經其稍稍加工后,不多時就已變成一團熊熊烈火。

  「那就一起成灰吧。」男子將火團隨意向後一拋,便大笑著走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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