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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游龍奪魁

  僅僅只是集合了五片可能是各缺一角花瓣就能綻放成這般明艷照人且栩栩如生的蓮花,如此天翻地覆的轉變卻是活生生地上演在眼前,這番光景形變,讓江鳴羽一時半會兒怔住了。

  且不光是他,原本已是下定決心要再第一朵紅花處目送江鳴羽登頂於樹冠的小小花仙,隨著目光被天地間的冥冥之氣所牽引而情不自禁地抬頭上望,目睹了那五瓣分道揚鑣的花船齊齊聚攏的驚艷一幕,心中瞬起搖曳。無需多言,也等不及眉眼中啟張震撼,她拍動剔透到可以從一側洞悉至另外一側的翅膀,逆流而上,只是眨眨眼的功夫便已來到了這才剛剛坐起的江鳴羽身邊。

  「怎麼回事?」花仙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依舊與自己身材別無二致的江鳴羽,語氣已不復初時的戲弄輕佻,更有顯而易見的凝重回旋左右。

  誠然,花仙尤其在乎這千百年來都不曾於桃色古木下出現的一幕。

  可無論她的語氣怎樣鄭重其事,同樣是兩眼茫然的江鳴羽顯然不能給出任何合理的解釋。這一點,光是看著他那張獃滯無比的臉龐神情就能知悉。

  匯聚了五瓣花船而成的蓮花不再直上直下,它的成形相隨於和風垂盪,因而左搖右晃,在五彩繽紛中成就了凡塵落英理所應當具備的輕柔,慢悠悠地飄灑落定。

  「欸,到底怎麼一回事?」不再關注蓮花的慢條斯理,花仙從紅花邊緣躍起,一個騰躍便已欺身,與仍是箕踞在柔軟中的江鳴羽咫尺相鄰。

  「我說不知道,你信嗎?」江鳴羽很是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說呢?」並腳站在江鳴羽兩腿間的花仙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本人是否願意,花仙擅自將嬌軀前探,半蹲卻不坐,以一種說起總會惹人浮想聯翩的姿勢來到同江鳴羽平行的高度,與之四目相對。

  如此鼻息可聞的距離讓花仙得以全神貫注地凝望向江鳴羽的雙眸。她靜靜地注視著那對深棕色的眸子,好一陣子過後,卻仍是讀不出任何東西,只得怏怏作罷,聳拉下腦袋,將秋波中浮現的淡金光澤悉數散盡。

  悻悻起身的花仙再次來到紅花邊緣,俯身下望,那朵蓮花已然墜地,化成春泥當中的一份子。

  「合瓣為花。」她喃喃細語:「可從來都沒有人跟我提起過會有這麼一出啊。」

  又是一陣安靜的歇息過後,江鳴羽這廝可算是徹底恢復了一身勁力。只見他手腳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才剛剛站直,便是隨心打了個哈欠,拉拽關節的同時迸出一連串骨骼碰撞的清音,聲如鼓點,遊走於全身。

  拭去眼角因為那一記哈欠而微懸的淚珠,江鳴羽很是自然地在原地蹦了蹦。他全然沒有施加任何勁力摻雜其中,可卻是能夠輕鬆躍起一米多的高度。

  直到切身體驗了自己現如今的輕盈如燕,江鳴羽這才幡然醒悟,那原本還是紋絲不動地坐落於雙肩的重如山嶽,不知何時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光是這樣,就連自己體內那被封鎖氣機流動的經脈,也是在不知不覺間衝破了花仙的束縛,磅礴之氣一如江河般奔涌於血脈之中,當中甚至還有分支不畏艱辛,奮而沖入因為江鳴羽不曾刻意修鍊而顯得無比狹窄的奇經八脈,更以空前的強勢在其中拓出一條條康庄大道。

  更上一層樓的修為復歸於身,肩上重擔又是不知不覺地消弭無蹤,這般毫無徵兆卻又切實存在的此消彼長,便是江鳴羽輕輕一躍便至一米的根本原因。

  不費吹灰之力便已穩住身形的江鳴羽在落定的那一刻,眼神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仍在低頭百思不得其解的花仙。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花仙用食指與大拇指一起夾弄著自己精緻的下巴。她自問,卻無法自答,只能是在嘴中蓄出一口氣,令腮幫子鼓得老大。

  瞧見花仙壓根就沒花心思留意自己的一舉一動,江鳴羽這才長舒一口氣,拍了拍浮塵的肩頭,開始回味那片在腦海中仍然記憶猶新的幽暗光景。

  比起花仙基本無跡可尋的一籌莫展,江鳴羽此刻的境遇就要好上太多。屏息半個時辰,多次遊離生死一線,因禍而得福,終是刻骨銘心地記下了那些在當時來不及去細細品味其中的各種神韻,尤其是那最後宛如銀漢般的長線晶瑩,更是令江鳴羽記憶猶新。

  「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江鳴羽淺聲為自己的思索做出肯定,沒曾想花仙已是悄無聲息地來到近前位置,聽到他的細語,便是將小腦袋直接湊了過來。

  「什麼時候?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事情了?」神情格外激動的花仙用雙手抓住江鳴羽的衣襟,滿眼希冀地瞪視著這個嘴角緩緩散出苦澀的男子。「說呀!」

  可憐那原是貼前的衣襟現如今卻是被一對纖纖玉手給強行提到幾乎跟江鳴羽雙唇齊平的高度。

  「你先冷靜點。」江鳴羽很是無奈地看著這個一改往昔平靜的靚麗花仙,右手並成手刀模樣,貼著衣襟向上划動,在盡量不暴露自己恢復氣機翻騰的情況下盪開了花仙已是過於冒犯的行徑。「我一個置身其中的人都沒怎麼著急,你又急什麼呢?犯不著啊。」

  「怎麼會犯不著?」花仙撅了撅嘴:「這畢竟也關係到我的自由啊!」

  「你的自由?」江鳴羽輕輕挑眉,隨後抬頭望向與自己只有四朵紅花之遙的樹冠,片刻思索后,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你該不會是想說,如果我摘花成功了,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吧?」

  「要真有那麼簡單就好咯。」江鳴羽想當然的即興猜測,換來的卻是花仙十分輕蔑的一瞥。後者側行至紅花邊緣,撫平身後長裙后挨邊坐下,緩緩道:「摘花什麼的,其實跟我壓根沒啥關係。」

  「將我帶到這裡的那個人只告訴我說,等到這裡有一天出現了游龍奪魁,我便能夠借勢從這裡出去了。」花仙抿著紅唇,神情有些黯然。「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沒搞懂那人所說的什麼游龍奪魁,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花仙在自述時的黯然神傷,卻是勾起了江鳴羽倒抽一口涼氣的動作。在游龍奪魁四字中,龍這個字無疑是最為關鍵的線索,而一旦將其與自己從一開始登臨時便在心底做好規劃的摘花方法結合在一起.……

  「不是吧……」江鳴羽生生咽下一口唾沫,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道:「不可能這麼巧吧……」

  江鳴羽望了望正垂頭喪氣的花仙,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卻是正好撞了個四目相對。江鳴羽眼神中的詫異還來不及進行收斂,就被花仙逮個正著。

  在花仙的注視之下,江鳴羽的周圍逐漸繞出在經受歷練后已呈現出紫金光澤的氤氳,繚繞紫雲糾纏,光絲流轉其中,終是在花仙眼前匯出一顆威風凜凜的龍首。

  一筆畫就的點睛之筆乘風而來,將燦金的絢麗印刻在龍首兩端。霎那,它仰天長嘯,聲震九天,僅一瞬間便將四周落英連帶殘香一起盡數盪滅。

  除紅花之外,四周陡然一空。遮天蔽日的落花雨幕不知所蹤,一蹴而就的萬里無垠盡顯於兩人眼底。

  紫雲龍首自成形后,便是一直圍繞著江鳴羽身邊,並藉由自己的耀武揚威將那花仙寸步不離的眼神死死鎖在其主人的身上,久久無法自拔。

  「游龍奪魁,游龍我想我是有了。至於奪魁奪得是哪一魁,我也應該知道了。」江鳴羽起手下壓,就見那隻自通人性的紫龍便已飛身至他的掌下,溫順無比地輕輕蹭著其主人的手掌。

  在江鳴羽所擁有的數顆龍首之中,就只有這麼一顆龍首是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也正因如此,它才會被江鳴羽選中,成為出現在花仙面前那隻傳說中的游龍。

  要是換做其他幾顆龍首,要麼就是出來頂心頂肺,哪怕是與其主人江鳴羽相處,那咄咄逼人的架勢倒是一點不亞於官場上那種睚眥必報的官吏;要麼就是一出來就擇人而噬,成天到晚就張著那個血盆大口,哀嚎著怎麼吃都吃不飽。

  反正各有所異,相比之下,還是這顆紫金龍首更討喜一些,畢竟,如此溫順的傢伙,能真正做出格的事情實在有限,再怎麼也不會讓江鳴羽才剛剛在花仙面前擺出的命定之人的架勢頃刻間宛如山傾,崩潰得一塌糊塗。

  「你……」花仙的美眸泛出粼粼波光,很快便匯作兩行清淚自吹彈可破的臉頰上滾滾而落,墜在身下的紅花上,竟是帶出回蕩於天地的空靈悅耳。

  「你說過,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成功摘花的先例,對吧?」江鳴羽微微抬起靠在龍頭上的右手,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渾然天成的圓玄,頃刻間,栩栩如生的龍首瞬化一蓬蓬紫霧綻放於花仙眼前,被江鳴羽悉數納入袖中。

  「嗯。」花仙一直揉拭著眼睛,希冀著能夠藉此擦去框內如泉涌的淚珠,可越擦,那透涼的珍珠就越多。

  是啊。眼看著成千上萬年以來的孤寂現如今總算要熬到頭了,這叫她如何能不喜極而泣?

  「那麼,那朵花,便是我要奪的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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