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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摘花

  「我還以為你放棄了呢。」那位花仙起身躍出花船,翩翩倩影長墜,很快就變得同江鳴羽一樣高。不,準確來說,是江鳴羽自己的身軀在潛移默化中飛速縮小,待到倩影落定,二人就已經成為了這棵桃色巨樹下的纖細精靈。那些原本還只算得上是細雨朦朧的落英繽紛,此刻卻是宛若一張張鋪天蓋地而來的巨毯,將視野所及堵了個水泄不通。

  眼看已成龐然大物的一瓣花船即將當頭蓋下,江鳴羽這才剛想伸手揚開那片落英,卻是被跟前的花仙給一把拽下了抬起的手,緊接著,那偌大的花瓣如期而至,穿透過二人的身軀,輕綴於大地之上,並急速消融。

  「這是怎麼一回事?」江鳴羽的眼神中泛著些許莫名其妙,遞出的左手正要趁機抓上那片還未曾盡數消弭的花瓣,卻是同樣地穿透而過。

  「因為還沒到時候,所以你當然摸不著它啦。」好不容易才變得跟江鳴羽齊高的花仙可算是不用再將頭高高昂起去觀望前一陣還宛如巨人一般的江鳴羽,一雙淺紫色的眼眸此刻秋水盈盈,正配合著一臉的巧笑嫣然宛如夏日紅花般綻放在江鳴羽的面前。

  「不到時候?」江鳴羽的心中思緒翻湧,眼神更是下意識地望向了桃色古木上那終年不知疲憊,一如既往般如雨落下的柔然花瓣,再順勢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如今不過正常人巴掌大小的身段,默默抽了一口涼氣,有些匪夷所思地喃喃道:「該不會是要以這樣的身體爬到那棵樹上面去吧?」

  「你可真聰明呀~」小小花仙不知怎得聽見了江鳴羽那幾乎細如蚊蠅的喃喃自語,當即表現得就跟一個在逗小孩子玩的大人一樣,也不怎麼避諱,隨心所欲地伸手摸了摸江鳴羽的頭,欣慰笑道:「你猜對了,就是要用這樣的身體爬到樹上,並且要在這棵古木的樹冠上摘下那朵世間絕無僅有的紫熏花。」

  「小姐。」江鳴羽強忍住內心急欲吐槽的衝動,眼光徘徊在縱使以原貌去看也仍有參天之姿的桃色古木以及這位一臉人畜無害的花仙身上:「這個樹好說也有百米多高啊。」

  「啊?你剛剛說什麼?抱歉啊,年紀大了,聽東西聽不清楚了。」儘管花仙長得傾國傾城,是大有魅惑眾生之意的天生尤物,可眼下根本不重形象地故意掏耳,卻是讓江鳴羽一點辦法也沒有。

  「算了。」江鳴羽哀嘆一聲,只能將面上的全部憤懣悉數收入心間,成為腹誹自己為什麼要趟這趟混水的馬後炮。

  「也不要覺得難嘛。」似乎是覺著已經玩夠了,花仙蹦蹦跳跳地跑到江鳴羽的身前,柔然道:「反正有的是時間,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只要你肯一步一個腳印地練,總是能上去的。」

  「這位小姐,我可是個人吶。」江鳴羽嘴角抽搐著表達出自己對於花仙話語里想當然的那一部分的詫然。

  這四圍寥寂的空間並不似行天大陸當中的另外一個世外之境:櫻源,在那裡,時間的流速與凡間相離,彼此互不統屬,也正因如此,才讓當中的三日堪堪比擬凡間的幾個時辰;可這處空間卻不一樣,它是與凡間相掛鉤的,兩者間的光陰流逝完全一模一樣。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花仙吐了吐俏皮的舌頭,一臉天真無邪地說道,那副正經的模樣雖說看著就讓江鳴羽很是不爽,但卻一點沒有假裝的意思。「怪我怪我,主要是之前來到這裡的都是些長命的妖精或者仙靈之類的東西,還從來沒有人來到過這裡,是我先入為主了,真是抱歉吶~」

  「等會兒,你說之前到這裡的都是妖精或者仙靈?」片刻頹喪后,江鳴羽很快拿捏住話語重心。

  「嗯吶。」花仙不假思索地點起頭來。

  「那之前有成功過的案例嗎?」江鳴羽繼而問道。

  花仙的臉上在此刻流露出一絲難色,並不是斟酌著究竟應不應該告訴江鳴羽正確答案,而是在自己已經將近有千餘年的記憶中大海撈針。

  「嗯……還沒有過呢。」沉思過後,江鳴羽得到了花仙的答案。「他們總是差了一點點運氣。還有一次,一個狐妖明明已經跟紫熏花近在咫尺了,卻是在最後一步選錯了花瓣,踩空摔了下來,然後就死了。」

  「選錯了花瓣?」類似於死亡的這類結果素來不是在聆聽經驗之談所應該著重留意的重要指標。前車之鑒,要明白的應該是教訓,而不是車子側翻的結果。

  「阿嚏!」當江鳴羽輕言的重複響起之後,花仙便是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對美眸瞪得大大的,裡頭滿是驚懼與後悔。

  顯而易見的,江鳴羽押中了寶藏,還是那種價值連城的寶貝。

  既是抓住了狐狸尾巴,江鳴羽又哪能有就此收手的念想?他側前一步,將自己那張自詡還是能夠擠上世間美男行列的臉龐湊到花仙的跟前,笑容諂媚:「花仙姐姐。」

  「我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不會說的!」此時此刻,花仙不僅僅是用雙手死死捂著嘴巴,還在說完了一句顯然不會再做讓步的宣言后將腮幫子鼓得跟倉鼠一樣。

  瞧見套近乎已然陌路,江鳴羽也就不再做熱臉貼冷屁股的行徑,一收一放的笑意來去自如,眨眼就重複鄭重的他轉身眺向古木,仰望著那綿綿不絕的一片片花瓣,精心掂量著當中可供自己騰挪的間隙。

  雖然落英繽紛如雨,但密密麻麻的程度大體上還是差了瓢潑大雨幾個意思的,最起碼沒有環環相扣,幻化出遮天蔽日的密不透風。

  花瓣與花瓣之間隔著定量的距離,如果江鳴羽沒有縮小,對於其中間隙還很有可能不會留意,但現在的他,卻是不難觀測出當中的故意留白。

  那卡在極致的距離只允許江鳴羽恰到好處的騰挪。若是踏花用力過猛,便會悶頭撞進腦袋上那接踵而至的花瓣;若是過輕,則不一定能夠躍至下一瓣落英。

  哪怕現在江鳴羽還沒有切身去感受一片落花究竟能給現如今的自己帶來怎麼樣衝擊,但這種事情,稍稍動動腦子就能猜出個大概。

  要知道,這裡的落花與一般的梨花隨雨蕩然而下不同,它不是偶爾向左,偶爾朝右的飄飄洒洒,不帶任何威赫;它是純粹到極致的直上直下,一尾花船偏偏能夠在和風中穩如泰山,光是這一點,就足夠推斷其中一瓣落英的威力了。

  一擊致命或許還不至於,但宛如當頭一棒直接把江鳴羽從天上敲下去,倒還應該綽綽有餘。

  「圓弧登階嘛?」落英當中儘管存在著變數,但總歸還是會有那麼一些時候,刻畫出有規律的輪迴。在江鳴羽的一番耐心打量之下,他剛好逮住了其中的一道輪迴。

  在那道輪迴之中,花瓣與花瓣間的空隙圍繞樹冠周而復始,轉起一圈又一圈的登天長階,由遠至近,由低向高,螺旋往上。

  「登上去應該不難,最主要的,還是要把那個選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給搞清楚。」江鳴羽咂巴咂巴嘴,這才剛準備前進一步,身後已然手動將自己的嘴巴給封印住的花仙便是一個閃身瞬到他的身前,美眸中閃爍著熠熠光輝。

  「花仙姐姐,你還有什麼事嗎?」江鳴羽盤起手,看著一臉欲言又止的小小花仙,儘管心裡稍微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微笑問道。

  「雖……雖然以前是沒有人類來過這裡啦.……」花仙垂下雙手,支支吾吾地嘟囔著:「但……但是這裡的規矩你起碼還是得遵守一下的……」

  「什麼規矩?」一陣不妥之意在江鳴羽的心底一閃而逝。

  剎那間,這位小小的花仙竟是一改原本示人的風格,變得雷厲風行起來,出手之迅猛,甚至讓江鳴羽都未曾反應過來,自己的經脈就已經被盡數封鎖。

  封鎖經脈的一拳落在主心脈偏右一寸的位置,縱使其中力道不算驚為天人,但擊出的迴響卻是在頃刻間席捲江鳴羽的全身。就如同一塊墜入池塘的落石,哪怕石子本身掀不起驚濤駭浪,但由其濺出的漣漪,卻能遍布整個池塘。

  那一拳就是落石,而江鳴羽就是這個池塘。

  「咳咳.……」經脈霎時被鎖,一瞬間的氣息凝滯讓江鳴羽頓時手腳失力,頃刻跌倒在地,蹙眉捂胸痛呼幾聲后,這才慢慢回過神來。

  「但凡是來到這裡的,不論是妖精,是仙靈,抑或是人,都只能藉助自身的力量登頂,所以,對不起.……」花仙雙手稍稍握拳,一前一後地縮在下巴前面,眼中歉意真摯。

  「那你直接說不就好了嗎.……」江鳴羽擦掉嘴角因為乾咳而滑下的口水,尤其無奈地白了這個舉措實在讓人始料不及的花仙一眼。「我又不是不肯配合.……」

  「對……對不起.……」聽了江鳴羽的抱怨,本就自覺理虧的花仙語氣就更委屈了,紅撲撲的臉蛋鼓囔著,加上歉意慢慢的垂頭,光是這樣的動作,就讓江鳴羽想再抱怨也下不去手了。

  「算了算了,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了。」江鳴羽向著花仙擺了擺手:「這突然被打個一拳,我就當它是遲來的見面禮吧。」

  「嗚……」花仙原本還想在說些什麼,可還沒等說話,就被江鳴羽提前開口給打斷了思緒。

  「我一共有多少次嘗試機會呢?」站直身,江鳴羽稍微調整呼吸,很快便適應了這個已然毫無靈氣相伴的模式。

  「很多,只要你沒死,就可以一直有機會嘗試。」花仙收斂渾然天成的演技,當即一本正經地說道,一收一放的完美,讓江鳴羽不禁懷疑起她剛才的淚眼汪汪是不是裝的。

  「原來如此。」江鳴羽也不想再糾結於花仙的演技了,心念剛剛凝實,一旁落下的花瓣就成為了江鳴羽觸手可及的柔軟。「那我去了。」

  「那就祝你好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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