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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第二場

  昏迷不醒的白皙澤和白以樊被人抬出了比賽場地。

  那一行官方人員全都披著天藍色的衣袍,在場內目無表情地來去自如,就像是被人牽線的傀儡,頭上命令如何下達,他們便如何執行。

  一行分三隊,其中兩隊負責照料不省人事的白皙澤和白以樊,剩下一隊則馬不停蹄地奔往被龍刃束光撕出龜裂的場地,負責修繕工作。

  各司其職的分工明確讓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前提下穩健進行,次戰想來不消多時,便會如期而至。

  至於不知何時閃身到比賽之外的敦煌,則依靠在潔白的大理石牆牆邊,一臉平靜地抬起單腳抵著牆根,偶爾昂首望天,偶爾又看向街角幾個將圓形破籃當成球踢的小孩子,眼眸中大體流轉著百無聊賴的清閑。

  就在其左手邊的正門處,正有兩隊藍衣前腳跟後腳,扛著不甚華麗的轎子,分別沿東南及西北遁走,很快便消失在視野盡頭。

  待藍衣身影退散,敦煌再度回眸之際,他的身邊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多出一道斗笠白袍,來者正半蹲在原地,斗笠下的眼幕醞著陳雜五味。

  「不是要盡量隱藏自己的身份么?」敦煌瞥了一經半蹲當即身高在己之下的劉墨一眼,大大咧咧地順口問了一句:「那為什麼又要插手其中呢?」

  「只是不想這兩人重蹈我和我那老弟的覆轍。」劉墨直起身,腦海中的千言萬語最終融匯成言簡意賅的說明。

  「如此想來,白家好像是有什麼雙胞胎即是噩兆的說法。」敦煌扒拉著自己才剛剛冒出的胡茬,在自我記憶中認真搜尋了片刻:「應該就是從你們那時候開始一路傳下來的吧?」

  「永遠都是這種東西傳承得最快。」劉墨自嘲地笑了笑,同時下意識地踢腿,將那個不經意滾到自己腳邊的竹籃送回那些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孩子身邊。

  趁著小孩的視線轉了過去,劉墨轉而向敦煌微微頷首。僅僅只是瞬間的對視,二人便當即領悟了彼此眼中的意思,相繼遞手入空,掌心牽出掠影柔光拂過自我面龐,原本還是稜角分明的臉龐,頓時變得朦朧起來。

  精緻到可以稱之為完美的障眼法僅在一息間大功告成。待到迷濛煙雲退散,二人的容貌包括氣息在內,全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趕緊走吧,下一場快要開始了。」此刻已是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半百年華的劉墨正扯著公鴨嗓,一邊一馬當先,一邊又用沙啞催促著一旁同樣看上去年逾花甲的敦煌。

  「知道你著急了。」徹底代入角色的敦煌起手敲打著自己佝僂的駝背,無奈地搖了搖頭,急急忙忙追上劉墨的步伐:「等等我啊。」

  白家盛典,惟比賽進行期間才不允許觀眾進場,至於其他時間,只要經過了徹底的檢查就都能進場。

  擂場門前既有身披重甲進行巡衛的士兵,又有身著便服在旁按兵不動的衛士正以凌厲目光打量著過往的行人。乍一看委實壁壘森嚴,但倘若是細緻朝內進行體驗,便能知悉這所謂的檢查,大抵還是按人身份的三六九等來進行劃分的。

  像現如今不光形歸,更是神似老頭老大爺的敦煌和劉墨,也就只是簡簡單單地回答了那麼幾個問題,就輕而易舉地進入了觀眾席。

  要知道,不久前還是披斗笠著蓑衣的劉墨,在第一次進場時,可是花了快要兩柱香的時間呢。

  平穩度過門前檢查的劉墨拖著一張溝壑滿布的滄桑老臉,眼神當中的睿智卻是令瞳眸顯得愈發明亮,可越是明亮,當中流露出的憂慮便越是明顯。

  從入場到出場再到入場,一直都算得上是與劉墨形影不離的敦煌自然瞧出了這位老友眼眸中的掛慮,只不過這一次,他秉持了看破不說破的原則。

  二人登頂觀眾席,卻並沒有在將整個斗獸場堵了個水泄不通的人山人海中博得可以一覽眾山小的廣闊視野,再加上兩人都是老人姿態,身高上就已經事先吃了大虧,現如今落進人海,就跟直接跌入周圍都是群山峻岭的盆地幾乎沒什麼兩樣。

  縈繞在敦煌和劉墨身旁,那些意猶未盡的熱切目光全都清一色地源自於八尺男兒。

  場內破紋在藍衣不辭辛勞地修補下,很快便恢復如初。緊接著,主持再度飛身而來。他的出場每一次都有所不同,讓人難以捉摸。

  「又要講廢話了。」敦煌的不屑與主持人故作熱情洋溢的說辭幾乎踩著同一時刻的點一併奏響。

  主持在場內滔滔不絕,敦煌在遠端昏昏欲睡。距離白蘭雨和白臨霜的對決,顯然還需要那麼多一小段時間做準備。

  白家主城,獨屬於白蘭雨的宅邸。

  碧爾此刻正巧推門而出,一如既往的青衫青發,惟一對眼眸在艷陽之下顯得無比深邃,全然望不見曾經的靈動。

  碧爾先是左顧右盼了好一陣,同時搜索宅邸內的各個角落,確保四下無人之後,這才徐步走入花園,站定於縱橫十九道旁,自懷中摩挲出一本已然略微泛黃的藍本,將其如視珍寶般平鋪至棋盤之上。

  氤氳漸起,在碧爾的眸前浮現出宛如幻境般的景色。在彷彿觸手可及的煙雲繚繞之中,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碧爾,另外一個則是戴著蒼白面具的灰發男子。

  「如果我告訴你,我有辦法復活杜夜雪,你會答應跟我合作么?」如夢似幻的魔音在此刻回蕩碧爾的耳畔。

  「而我向你要的東西其實也不多,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承諾而已。」那陣陣低語彷彿自有魔力,引得碧爾的目不轉睛。

  「我只是想要你在我需要的時候出手幫我,就這麼簡單。」那人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袖間鼓動出和風,在兩個碧爾的凝視下,幻化出一具沉沉睡去的身姿。

  是已死的杜夜雪的魂魄。

  「這可是我花了很久才找到的呢。」那男子的談吐之中點綴著隱約笑意。「現在,只需要再找一副可以與之相匹配的軀殼,我便能將杜夜雪復活了。」

  「軀殼,需要你自己去找。」男子彈出修長的食指,纖細又白皙若玉,同女子基本沒什麼兩樣。「而在那之前,我會幫你好好照看杜夜雪的魂魄的。」

  「怎麼樣,這筆交易,你可答應?如果你答應,我會在你的掌心烙下一小點蓮花花瓣。當然,如果你不想與我合作的話,直言便是,我不會纏著你不放的。」

  幻境到此終結。

  愣了很久,碧爾這才用微微顫抖的右手收回棋盤上的日記。

  而在其遞出的右手掌心,正有一點瑩然安靜沉睡.……

  白蘭雨這次穿了潔白如雪的長衣,恰到好處的搭配襯托著她本就協調的身形,再加上周身縈繞的飄渺之氣,令其看上去宛若仙人踏凡於世。

  要說白蘭雨的容貌,其實並不是那種可以回眸一笑生百媚的傾國傾城,這一點,光從其眉間比男子還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英氣便可洞悉。

  但要說她不漂亮,那未免就有些眼高於頂了。雖然白蘭雨乍一看的容貌卻是不比一線美人,但勝於均衡的樣貌卻使其在各個角度都百看不厭。

  這一點,在她對面的白臨霜,早已切身體驗了無數次。

  白臨霜穿著暗紅色的修身勁裝,如漆如墨的眼眸凝望著白蘭雨,不讓分寸,彷彿這個世界就只有面前的那位女生值得他正眼觀望。

  與白臨霜同樣久久凝望白蘭雨的,還有地位穩如泰山的白霄,只不過,比起白臨霜的眼神純粹,這位家主的眼神則凸顯複雜情愫,尤其是當他望見白蘭雨刻意穿戴上身的白衣,心中絞痛更甚。

  那可是白櫻雪最喜歡穿的衣服。

  此時此刻,萱萱和郭狩先都已提前告退,去陪伴他們各自的少爺了。所以,在白霄的身邊,現如今就只剩下了南宮凌,還有披著銀色戰裙的審判。

  「真是漂亮呢。」南宮凌看著場中英姿颯爽的白蘭雨,和煦的微笑頃刻顯於嘴角。

  「是啊.……」白霄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做出回應,之前足以聲震全場的氣魄此刻已是蕩然無存。

  「至於穿成這樣嗎?」白臨霜撤手揮出一把繪有潑墨山水的摺扇,柔然道:「看這架勢,你是想要兩個人加在一起來揍我呀。」

  「事先聲明,我可沒動過你給我的昆玉帽。」白蘭雨五指在半空開合,霎時便見千百年都難得一遇的並蒂昆玉帽在白臨霜的眼前一閃即逝。

  「啊,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呢。」白臨霜起扇在身前輕撥,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別耍嘴皮子了。」白蘭雨冷哼道。「打完之後,自然會吃的。」

  「那你可得真吃啊。」白臨霜將紙扇拍到右手,順勢收折的山水畫卷化作一道騰飛掠影,後向隱入袖間。

  從始至終,白臨霜都沒有表現出任何蓄勢待發的姿態,一直都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樣子。

  「行了,哪來那麼多話,趕緊動手吧。」白蘭雨徑直無視了白臨霜的希冀囑託,同時將右手高舉過頂,不曾使力的手腕稍稍垂落。

  不再理會白臨霜,白蘭雨的右手悍然下落,五指與手腕在頃刻間綳直成一條線,緊接著,一道剔透的長雷破空,直擊白臨霜的頭部,力求一擊制勝。

  一直以來都是漫不經心白臨霜縱使突然遭逢此劫,卻也依舊不失原來的閑庭信步,外人也不見他如何移步走身,就見那來勢洶洶的烈雷竟是憑空彎起皺褶,距離白臨霜的天靈蓋差了毫釐,頓時失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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