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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決高下

  正中賽場的雕龍走鳳從左至右徹底貫穿,期間又有四線的圓玄將整個擂台成比分作幾份,那位華袍主持此刻就站在最中心的圓玄,昂首觀望著周遭從一開始就人聲鼎沸的浪潮,嘴角微笑。

  在他的正前方,則有一席紅艷作長線,穩坐於長線居中的,是當今白家家主白霄,以及那位遠嫁於此的天靈長公主:南宮凌。

  除卻這二人之外,輪次便到了於盛典之中地位無上尊貴的令們,四令其三,復歸女兒身的審判,長衫帷帽的萱萱,還有一人便可當三人的郭狩先,悉數到場,面色平靜如常,甚至於有閉目養神的動作。

  田敬禾並沒有同這三位一列。

  「田叔,小姨是第二場嗎?」在喧嘩與典雅涇渭分明的那一處,田叔安然靜坐,在他的左手邊,是一個還打著哈欠的小女生。明顯就是被他強行從床上拉起來的獨女:田雯靈。

  至於在田敬禾右手邊忍不住發問的另外一個女生,她的鼻樑兩側綴著大大小小的雀斑,偶爾散下的烏黑秀髮完全遮不住她那混色眼眸的靈動璀璨。

  正是戴上了面具的雪兒。

  「嗯。」同樣是簡單化了妝的田敬禾側過臉,一對深眸仔細打量著雪兒的臉龐,感受著那灼灼目光,雪兒下意識地想要躲閃,可還沒等其付諸實行,田叔的手便已遞至跟前,捏住了自己下巴的皮膚,以柔力向下拽了拽。「好了,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田叔微笑著地說道,左肩上卻是突然多了重量,想都不用想究竟發生了什麼的他幽幽嘆息,從一旁拿出自己脫下的長袍,小心翼翼地蓋到了再次回籠的田雯靈身上.……

  從主持面前的紅線再往後看,便是一眾白髮蒼蒼的長老,當中縱使沒有多少視線齊齊落於一觸即發的賽場之上,但屆時他們每個人的臉色卻是一個比一個沉重。

  為的不是將臨的龍爭虎鬥。為的該是心中那些個自身難保的悲哀念想。

  「開始吧。」主持本想趁勢將氛圍直接炒上巔峰,但振袖盪出靈光四溢的白霄明顯沒有這個意思,不算催促的命令躍入華袍耳畔,令後者頓時會意點頭,續上最後一部分的說明,便是單刀切入正題。

  「根據淵池台上的抽籤結果,今日首戰,將率先由白皙澤對敵白以樊!」主持這才剛剛揚聲,天邊便在眨眼之間顯出兩道追空身影。爭先恐後的藍棕光束在尚未落定之前便已迫不及待地開始大展拳腳,等到雙方真正震地踏嗡鳴,激起煙沙漫天之際,浮現在眾人眼前的,是藍髮長絲飄然如海上粼光的白皙澤,還有無時無刻不頂著一顆大光頭的白以樊。

  二人一經落地,便是默契十足地踩在了第二圈的圓玄,與正中主持三點一線,臨淵對峙,宛如雷霆般的眼神不約而同地繞開主持那礙事的身影,在空中綻放激烈。

  「專攻精神修為的人居然開局就對上了只修肉身強度的傢伙。」場內二人眼中各有火光熊熊燃燒,場外的一片叫好自然也不缺內行注重門道。而這其中,只消一眼便已認出二人各行什麼道的敦煌,乃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該說是倒霉呢,還是運氣好呢?」敦煌動肘輕碰一旁的劉墨,一直維持放空心態的後者這才悠悠醒轉,只是敷衍無比地瞥了眼賽中對立二人,唇瓣輕啟。

  「四六吧,那白以樊六。」

  「還真是言簡意賅呢。」敦煌呵笑一聲,全然不顧周遭詫異眼神注視,他索性直接席地而坐,同時還不忘拉著斗笠一起成為人潮之中的逆流奇葩。

  在這一地可當百兩的觀眾席自得清凈的二人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聊起了別的東西。不過是三兩步的距離,周遭眾人不單止擠不過去,就連聽,也聽不到。

  「加油哦!少爺!」萱萱起身助威吶喊,身為妖仙的婀娜身材縱使不顯九尾,照樣惹得全場目瞪口呆,甚至於有正對面的男子當場忘我垂涎。

  「又對上了啊。」此刻,主持在留下一句隨時可以開始后急流勇退。只留下對壘的雙方摩拳擦掌。「這是第幾次了?」

  一頭藍發宛如瀑布垂地的白皙澤輕聲嘆道。

  「算上這一次剛好四十次。」白以樊表面上雖然是大大咧咧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但暗地裡的細緻卻是順著言談展露無遺:「前三十九場,你贏了二十場,而我贏了十九場。」

  「那這一次,就是真真正正的一決高下了。」白皙澤緩緩起手,淺袍長袖中劃出十指纖長,掌心間隱有光暈閃耀,轉而化作透光飛穿而出,束光在半空交錯,掠過白以樊的胸膛,轟入其背後的席台,盪出如原石落水般的漣漪,並於在落地處烙下若隱若現的倒鉤紋路。

  那是極難為人所留意的小巧蔚藍,縱觀全場,能夠看到這道妙不可言的起子布局的,不過四五人,但只要是望見了那一剎風光的人,皆會不約而同地露出深意微笑。

  白霄如此,哪怕是就地坐下的敦煌和劉墨,也是如此。

  「正合我意。」向來不好拐彎抹角的白以樊雙手悍然抱拳,骨骼碰撞所奏出的清脆宛如雷鼓震嘯九天。

  飛身的橫掃踢腿快如閃電,甚至炸出了長鞭破空的爆鳴。

  三十九場以來的交鋒讓白以樊對於敵我雙方優勢已經是了如指掌,白皙澤最善於遠端運籌帷幄,其對戰場的細節把控可謂是令人髮指,前二十場的敗北中,白以樊幾乎有一半都是在開局未曾搶佔先機而導致被碾壓。

  而相比起遊離於戰場邊緣的決勝千里,當遭逢他人欺身近壓,白皙澤的優勢便將蕩然無存。在五位候選人之中,單單僅論肉體強度,白皙澤的位置乃是尷尬無比的吊車尾,以此對上堪稱銅牆鐵壁的白以樊,但凡只要白皙澤結實挨上一拳,戰局頃刻塵埃落定。

  在白以樊勝出的十九場中,有十二場都是一拳定音。

  於是乎,這場爭鬥的重心,就從針尖對麥芒,轉化成了游擊之戰。白以樊的欺身壓進固然威能顯赫,但還不至於防不勝防。

  早有預料的白皙澤趕在流光將臨之前振臂回袖,粗袖長衫霎時乍現寶劍鋒芒,由下而上,勾掠出銳不可當,銀芒所向,正是白以樊脆弱的腘窩。

  情理之中的出奇不意迫使白以樊不得不收力回飄,還沒等戛然而止的勁道在他身上激出不疼不癢的反噬,已是凝出厚實老繭的鐵拳踏出一馬平川的氣勢,以一記比肩脫弦於百石強弓之箭的直拳,不留情面地直突白皙澤的面門。

  直拳出手毒辣,正好抓住劍鋒斜撤而餘力未止的時機,此刻正是銀芒力所不可及的瞬間。

  一劍刺破飛腿危機的白皙澤當機立斷,右手全然不顧劍格阻攔,躍出圓鈍劍柄,徑直握上袖間騰揚而出的長劍劍身,縱使銳利鋒刃頃刻破肉,換得鮮血淋漓,他的臉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握拳單臂起手下壓,領其劍柄高揚,撞偏了白以樊勢大力沉的一拳,以自損的方式有驚無險地避開了這一拳凌冽。

  再不給對方可以趁勝追擊的機會,白皙澤屈指彈出三點晶瑩入空,其間形態各異,或如柔然雪花,或似雨針纖長,或像水晶稜角分明,三者浮空,當如魚得水,接連劃出令人目不暇接的高速掠影,從各種刁鑽角度撲向白以樊的竅穴。

  無論得手與否,三點晶瑩卻總是在悶頭撞向透明屏障后才緩緩消退,留下同剛剛開始的蔚藍殘影婉轉於世。

  觀眾席上,就連踮起腳,拼了老命地伸長脖子,都不一定能夠透過人頭攢動望見賽場上對壘雙方的英姿,更別說是就地坐下的敦煌和劉墨了。

  然而,這兩位卻偏偏是不能夠以常理度之的存在。

  「這小傢伙確實有點意思啊。」起初白皙澤的一芒隱匿,敦煌自然注意到了,但那時候的他,只是純粹把這起筆當作揚威的手段,並沒有多加留意,可等到現下三熒齊顯,與先前的蔚藍殘影在半空中潛移默化地繪出四方無形結界之際,他卻是由衷地發出一聲讚歎。「只是,為什麼要用精神力來進行布局呢?天下似乎還沒有一種結界是要仰仗精神力的吧?」

  問題的橄欖枝被敦煌不加遮掩地拋了出去,但至於拋給了誰,只有等答案出來了才能見真章。

  「是沒有。」片刻沉寂后,一旁的劉墨緩緩點頭:「但卻有一種化精神為攻擊手段的方法,需要提前布局。」

  「化精神為攻擊?」敦煌只是簡簡單單地望了劉墨一眼,甚至不需要故作驚嘆,後者便是瞬息會意。

  「神冰訣斧。」劉墨緩聲道,眉宇間摻雜著喜悅與凝重。

  喜悅,源自於古來神技的重出江湖。凝重,同樣源自於古來神技的重出江湖。

  數千年的白駒過隙,日月如梭,時代變遷無數,可其背後的影子,卻依舊只是倒映著當年的江湖么?難怪白龍會說當代白家已經步入末路。

  劉墨暗自冥思苦想,而敦煌,則是默默咀嚼起那神冰訣斧四個字的分量。

  看台的氛圍如何,始終影響不了激戰正酣的賽局。

  經由掌心傷口入體的劍氣正在白皙澤的內里肆虐,這本來是留給白以樊的利器,當頭來卻是讓自己成了第一個實驗品。

  短兵相接無論怎麼說都不是白皙澤的強項,而白以樊的近戰手段又是那樣的咄咄逼人,迫使他不得不多次使用自損的方式進行抵擋。

  但白皙澤怎麼說也不是一塊可以任人宰割的魚肉,為大局而不拘小節,此乃成大事之相,每次恰恰抵禦白以樊的攻勢,他總能把握時機,三兩晶瑩齊出,要麼撞上白以樊的胸膛擦出一連串瑩然火星,要麼就是擦身而過,反正都能最終都會撞上透明的鋥光瓦亮,將原本四方的結界,逐漸完善成為一個無缺的圓。

  勝利的道路在此緩緩鋪墊,白以樊卻是對此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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