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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收尾

  席捲天地的火光迭起著萬兵鋒銳,以圓韌的氤氳點綴囊括天下之意,就密林為起始點,轟然擴出銳不可當。一朵金蓮雖是後來居上,卻在現世的那一刻顯盡光芒,奪了由四方匯聚至此的全部注意。

  「那是火藥?怎麼可能?」南宮羽生來就具備通曉靈氣的特點,但凡歸屬於靈氣行列,縱使其玄妙還從未在人前展露過,他也依舊認得出來。因此,當南宮羽遠遠地望見那掀起火光衝天的錦雲翻滾時,他便是難以自制地驚呼出聲。

  人世間以修者為尊,大抵是因為現如今的常人並無法掌握與前者對抗的實力,普通人遠不及修行者那般武藝高超,兩兩若是敵對雙方,尋常人家除卻提著刀槍棍棒,以悍不畏死的人海戰術硬拖修者達至人力窮盡以及部分奇招之外,便再無其他取勝方法。

  而在修行與常道有別的今天,火藥的地位則是彌足尷尬的。要說毒這種東西,修行者苦心鑽研,起碼還能破天荒地蹦出一兩個像是江鳴羽江家那般的用毒世家,呼來紫龍吞雲吐霧,引致一霧一荒蕪的毒霸之名。

  但至於火藥,其上下限都遠不及靈氣威能,唯一的可取之處僅僅在乎於它不需任何修為加持,只要掌握了簡單的手法,尋常人家都能加以運用得爐火純青。因此,它也成為了尋常人的香餑餑,專門用來抗敵。

  當然,也不說火藥不曾輝煌過,只不過,其巔峰也早已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夜閣,這一個已然泯滅在歷史滾滾車輪之下的名稱,就曾單依火藥,一瞬團滅想不開到其門前去冷嘲熱諷的修者團體,當中有幾個甚至能夠躋身大於陸風雲榜前百位。

  一秒瞬殺,毫無道理。在後來的人云亦云之中,大抵也超脫不了這八字的範圍,據說,當刺目炫光消彌后,夜閣門前的地面甚至開出了一個可埋萬人有餘的坑洞,至於那十八九位放言稱夜閣並非江湖正統的修行者,則是屍骨無存,連粉末塵埃都不曾留下,皆是被其中迴旋的光刃滅除殆盡。

  夜閣的鼎鼎大名就此響徹四片大陸,而達至後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境界,這個組織也不過只是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而已。

  說實在的,夜閣的橫空出世,乃是比天底下任何一個歷史悠久的帝國都要更具傳奇色彩,比起各個帝國在動輒百餘年的悠長歷史中緩緩厚積薄發,夜閣的崛起之快,甚至讓其被當初一代人笑稱為真正的蒼天之子。

  初立於行天,七日後便是成為行天大陸上繼白家與天靈帝國之後,又一地標性的存在;再往後半個月,名聲遠播至天下的各個角落,就此展開其長達近五十餘年的寡頭壟斷。

  作為後至的晚輩,夜閣的蓬勃野心卻令其超然於安於現狀的白家與天靈帝國,分部在初立那一年間便已開遍四片大陸。

  如果不是因為十餘年前,總部在那一夜的莫名覆滅,包括閣主在內的頂尖戰力悉數死絕,夜閣的輝煌根本不會在短短十幾年便激流勇退,以至於淪落到現在這樣無人問津的窘態。

  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身為其鄰居的天靈帝國無人知曉,就連帝皇南宮羽對其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白家更是理所當然地不會去理會這等外乎於家族的事物,除了當中某位心有別樣牽挂的女子。

  眼下駐足城頭,卻是有幸親眼再見到那不亞於夜閣鼎盛時期的火藥輝煌,這讓南宮羽的心頭剎那浮出又一座若隱若現的高山:「是夜閣的傳人么?」

  南宮羽暗自嘖嘖嘴,印在粗糙牆面上的雙拳死命攥緊,片刻沉思后,終是緩緩放鬆下來,擦著硌硬的凹凸,垂手至大腿兩側,回眸俯視著那兩位跪坐在城牆上全身顫抖不已的遊俠與壯漢,他輕嘆著說道:「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白龍啊。」

  「呵呵呵。」死裡逃生的先知催動瞳眸仰望壓迫感十足的氣浪金雲,一邊陰冷地嘿嘿笑著,一邊引動著自己重新生長出來,還不算特別駕輕就熟的四肢。在他的身邊,站有一位年紀明顯還不到而立,卻已是滿頭長發灰白的男子。

  「謝了啊,老弟。」雖說是道謝,但先知骨子裡卻仍是流露出與生俱來的高人一等,對於這位及時趕到的救命恩人,其語氣之中偏向於理所當然的部分要遠比感激不盡多。

  倨傲在很多時候都是深入骨髓的。

  「不過是重新計算那一炷香的時間而已,不出多時,你照樣會死。」也不見那年輕之輩嘴巴有任何動作,卻是有寒聲迴轉於先知的腦海,讓後者不得不贊其主人的內力渾厚。

  高人走江湖,多半以氣代聲,講究不動嘴卻有聲,並不是一種顯擺自己能力如何如何高超的手段,沒那麼膚淺。在大多數時候,以氣代聲想要潛移默化地滲入別人腦海,其要點取決於雙方內力強弱,強盛者入孱弱者僅需一瞬,而反過來,卻可能動輒半天。

  所以,想要在初遇時便對對方有個大致的了解,以氣代聲是最簡單,也是最安全的方法,至少江湖上沒有多少人把這種路數當作挑釁,而是被集體所公認的試探。要是因此而大打出手,流言傳出去了,保不準就會被戴上小肚雞腸的帽子。

  老頭子在心底默默讚賞灰發青年的內力渾厚,而後者對此則是沒有過多在意,貼著漸漸有了消散之意的光旋往左仿若蜻蜓點水般踏了幾步,來到一桿大戟跟前,俯身拾起。

  「哦,謝謝啊。」老先知先入為主地認為這位青年乃是秉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良好品行的俠義之客,正要遞手從後者掌握中接過由白須幻化而成的大戟,卻不曾想銀光高落,悍然劈斬,電光火石之間,便是斷了老人初生的稚嫩手臂。

  「額?啊!!!」愣了一秒之後,老人旋即捂住鮮血噴涌的傷口,仰天嘯出駭人聽聞的痛呼,一雙深邃眼眸頓時充血染紅,怒視著那縱使揮戟斷臂,卻仍然冷淡的灰發青年。「你幹什麼?!」

  「殺人。」灰發青年面無表情地說道,握戟手勢不隨主流架於中心偏上,而是緊貼在戟鋒下端兩寸的位置。「只要用你的兵器把你殺死,你就不會再有一炷香的殘命了。」

  「你知道?」此時,先知那連帶著白骨血肉一併齊根斷去的右肢不再是如同對陣敦煌時的光芒蠕動,而是止不住的血如泉涌,與之一致的,還有先知瞳孔內的驚懼交錯。

  「我替他收尾。」灰發青年沒有理會先知的質問,悍然前跨一步,還沒等老人驅起僅存的殘肢做出任何抵擋,灰發青年便已經帶著染血大戟形顯於他的背後。

  在活過三世的先知身上,如今開出了一個從胸膛下沿至肚臍的巨大豁口,當中,只有周遭的肉壁才有淋漓鮮血緩緩滴落,至於正中位置的脊椎或是五臟六腑,則是全都蒸發了。

  「你……」沒了脊椎作主體支撐的老人撲通跪地,以背仰的姿態顫巍巍地抬起手,死不瞑目地喊了句不甘后,徹底歸西。

  主人消亡,被灰發男子握於掌心的大戟頃刻發出一聲悲鳴,鋒刃瞬息軟化,變成如絲綢一般的柔韌,再在其後鍍上一層層白雪。

  「沒出鞘啊。」灰發男子輕輕摩挲著手中長可及地的白須,一雙幽冷的眼眸望向那持著一縷殘息聚而不散的金光,嘟囔一聲:「就像我說的,你總有法子。」

  青年何等眼力,稍作凝神的功夫,便輕鬆望見了那一枚懸浮在濃濃火藥之氣當中的銀白戒指,甚至連那被雕刻在戒指上的花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失敗了啊。」灰發青年自嘲地笑了笑,可故意低下頭的言語卻沒有任何遺憾,反而是溢滿躍躍欲試的姿態:「算了,還是等下次吧,畢竟時間還有六個多月呢。」

  說罷,他瀟瀟洒灑地盪起衣擺,一個閃身勾勒出浮光掠影,彈指間沒了身影,只留下這一片遍體鱗傷的叢林伴著銀戒寂然聳立。

  擎神木下。

  「黎笙死了。」劉墨雲淡風輕地說道,同時還故意往擎神木後方的秘境轉了轉身子,刻意揚出近方圓數十里都能清楚聽見的聲浪:「三世的小夥子兒,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執念啊。」

  在秘境之中盤膝而坐,汲取天地之靈氣的白龍本來就要大功告成了,可這一聲陡然奏起的嘹亮伴隨著熟悉的氣息一併從鼻尖遠遁至虛無,他卻是渾身打了個顫,好不容易才提取出的精華便是立馬成為一盤散沙,功虧一簣。

  「那小子死了?」白龍的眉眼之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感傷,並不是針對於勞累半宿卻最終徒勞無功的天地靈氣,而是給予那掠過鼻尖的氣息。「真是有點可惜啊,原本還想著說他挺像我的,等我出關以後,打算再給他續上一世的命的。哎,奈何天要亡他呢。」

  片刻的黯然神傷后,白龍重新坐定,神念輕輕一動,便是將方圓近百里的全部靈氣如同海納百川一般盡數牽引到自己身前,轉成一尾漩渦。那些個原本還是萬千離散,自成一體的靈氣光星,便在此過程中逐漸融合成不分彼此的一道流光.……

  在田叔暫時駐足的營地旁邊大概百米遠的位置,有一潭純天然的池塘,當中溪水清澈見底,沒有游魚,卻是橫七豎八地插著幾根小木墩子。

  現如今,不論一年四季,始終如一,永遠披著粗袖黃袍的陳芒正飄飄洒洒地飛舞在池塘上空,偶爾以腳尖輕輕躍點木墩,借力在清澈見底的溪水上踩出漣漪不斷,從而換得又一次高高躍起,看似驚險實則有條不紊地躲過匕首的鋒芒畢露,順帶橫切一記手刀,敲在出勢卻未能及時回收的姜樂冥後腦勺上。

  「怎麼回事?」恍然間,陳芒驚覺行天大陸的極遠方似乎傳出一陣異變,下意識地分了神想要前去觀望一陣,剛好被破嶼歸來卻依舊被壓著打的姜樂冥逮住時機施展從敦煌那兒偷師來的御劍之術,雙指瞬息綳直,緊接著手腕向後一甩,原本一往無前的匕首便是在空中來了個急剎車,回鋒速度極快,甚至劃出氣震爆鳴,就這般毫不留情,徑直殺向陳芒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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