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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雙笙

  驕陽所釋放出的光輝平靜地散在臻凌城上空,將這一所喧鬧的城池免費送上一層華貴的金色長紗。至於當中那被抹出的偏隅一角,如今已然被清理乾淨,正有不少工程在上面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轟!」平地響起一聲驚雷,讓整個喧囂的臻凌城瞬間凝滯,勾起所有忙碌之人的注意,令他們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天,望向那聲響所奏起的地方。

  這一道嗡鳴只聞其聲,不見其形,而且還是轉瞬即逝,只是轟了一聲便匆匆沉寂,再也沒有任何迴響了,這就像是調皮的老天爺為這個徹日徹夜都處於忙碌的臻凌城所打出的玩笑,突如其來卻又轉瞬即逝。

  「切,還以為什麼事呢,幹活幹活!」交錯的街道頓時噓聲四起,這微弱插曲的翩然而過對於人們來說,還不足以成為收工回家的理由,所以,大家的注意也只是尚滯片刻,又重新回到了一如往常的工作上。

  而位處喧鬧正中心,也是最為接近那一聲雷鳴響起位置的一所無名府邸,卻是在驚破轟徹中,接來了一道從天而落的黑影,在他的左胸上衣綢盡毀,稍顯坍塌的胸膛因而暴露,在其鮮血淋漓的胸脯上,正烙印著一記清晰無比的掌紋。

  他平躺在由自己砸出來的土坑中,微弱的氣息短促而無力,勉勉強強地懸住了他的一條命,一雙眼眸光澤盡散,流轉其中的唯有接近於死人般的渾濁。

  「一木,我是不是說過,不要去招惹敦煌?」彼時,宛若鼓點般一個接著一個的腳步聲響起,在那一位苟延殘喘的男子眼眸中,勾勒出一道穿著白凈長袍的身影;後者左手前架於腹前,橫著的前臂上,一匹雄鷹傲然挺立,奇特的璨金豎眸中正閃爍著屬於至高掠食者的寒芒。

  「尊……尊上……」在連喉嚨都充滿溫熱血液的情況,一木的每一次說話,除了開口艱難與聲音微弱以外,還伴隨著幾乎是噴涌而出的鮮血從嘴角滑落。

  「如果他是那麼好動的,你以為我還會這樣小心翼翼地布局么?」尊上左手一揮,將那傲立的雄鷹驅入空中的同時,粗袖當中泛起點點猩光,宛若粘稠的血液般從中緩緩滾落,不偏不倚地降在那男子坍塌的左胸,並於接觸的瞬間爍起璀璨。

  「這一次的擅自行動,諒你先前有功,而且還是為了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才出得手,所以我姑且饒過你,但我不希望還有下次,聽明白了么?」待袖中蔓延而出的猩光逐漸覆蓋了一木除頭外的全身,尊上便是立馬收手,不浪費一點一滴。

  「謝……尊..尊上……不殺之恩……」置身在那宛若沼澤般的粘稠血光中,一木本人卻並沒有感到有什麼窒息的壓迫感,反倒是他一身的疼痛在溫熱光芒的浸染下逐漸消散。

  「你動用了秘法,所以恢復周期得有上一些時日。在此期間,盡量不要動氣,也不要使用你的能力,安心養傷,等你徹底恢復了,我會給你另外的任務的。」尊上微微頷首,一雙睿智的眼眸中隱有流光閃爍,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一樣。「你就在這躺一會吧,等吸收完這些星芒后,自然會有人來接你去休息的。」

  「遵命.……」一木仰著頭,逐漸回光的雙眸中轉起感激的光芒,也就是在這種感激的注視中,尊上的白袍身影已然漸行漸遠。

  走在那寬闊的後花園中,尊上的右手正捏著左手手腕,輕輕地轉著,其眉宇也是時而緊蹙時而鬆弛。如果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時候的尊上,絕對是在想事情,而且還是大事。

  「這種小把戲果然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啊。」走著走著,尊上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那流水潺潺的池塘旁,因時常更換而流轉著青碧透亮的池水中,一條條靚麗的錦鯉正自由自在地游著。

  凝望著那宛若光滑鏡面的水面,一道尤為細微的銀芒卻是在尊上水中倒影的背後一閃而過。剎那間,一種極其不安的感觸伴隨著如觸電般地顫抖而遍及全身,牽著他的身子向後轉去,一雙深邃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空曠的藍天,四圍掃視,正做著地毯式搜查。

  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再也找不到那一點銀芒的蹤跡了,流星一般的銀光轉瞬即逝,錯過之後,就再不會出現了。

  「該死.……這裡不能呆了……」雖說是藉助湖面的倒影,尊上這才留意到那一點銀芒的存在的,但這種不經意間的匆匆一瞥,卻是讓其頓時心悸,尤其是當他感受到了那於空氣中極力隱藏自身存在的凌冽劍氣時,其內心的憂慮便在此刻抵達巔峰。

  當機立斷,他輕噓出口哨,招來了那盤旋於半空中的雄鷹,後者翩然降臨,穩穩地抓在尊上前探的左手前臂,腦袋微沉,像是在靜候其主人的吩咐。

  尊上也沒有任何拖沓,只見其右手五指同時凝出如血液般鮮紅的光芒,直接扣在那雄鷹的腦袋上。

  在那瞬間,本是凝於五指的星光盡數轉移至雄鷹的頭骨,將其本潔白的羽毛染成猩紅的深邃,一雙璨金豎眸的變異更是獨特,先是瞳孔的消散,緊接著便是整體轉換為如火焰般的橙紅,點綴在周遭的深紅中,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去。」尊上振臂而揮,那匹雄鷹便是於頃刻間翱翔天際,速度之快,甚至拽起一道道所能被人為視及的鮮活殘影流轉,火光熠熠的雙眸於高飛的軌跡中拉起清晰的痕迹,久久迴旋在碧藍的天空中。

  「必須得走了啊,沒辦法,這一次就算是你贏了吧,敦煌。」尊上側過眸,心有所思般望向那風平浪靜的天空,那萬里無雲的祥和中在旁人看起來沒有半點異樣,但在尊上的眼中,卻似乎別有一番天地。

  「我們還會再見的。你對我所做出的一切,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從你身上奪回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白影迎風而揚,渡出無限洒脫,尊上甚至張開了雙臂,輕闔眼眸,在這藍天之下擺出期待的模樣。

  片刻之後,一道道從無名之境席捲而出的凌冽自半空迴旋,凝聚而出的劍氣雖是無形,卻讓空氣都為之扭曲,扭曲的空氣一路上沿,大概遊走了一至兩米的距離,單靠輪廓,可以勉強判斷出那抹無形正是一柄長劍的模樣。

  光是描述的功夫,那柄無形長劍便已凝聚成形,向著那看似放棄逃跑意思的白袍直墜,凌冽的劍氣常伴左右,於半空中勾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直接洞穿了那道白袍的身影.……

  此時此刻,在李家主殿的後花園中,儘管敦煌,辰凌與林楓同時圍坐在石質棋盤旁,而對於后兩者來說,其周圍的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有且只有敦煌,現在尚能移動。

  「結束了。」當遠在他方的思緒帶起洞穿肉體的反饋時,敦煌幽然嘆了一口氣,左手輕屈一聲響指,解除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覺間施加在那兩位身上的枷鎖。

  「夜閣我知道,畢竟在十多年前的時候,它還是世界上赫赫有名的組織呢,雖然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一夜傾覆了。」瞬間恢復神識的林楓並沒有顯露任何對於莫名被鎖在原地的不解,他就像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剛才的時間靜止一般,一開口,便是續上了敦煌所拋出的話題,「可這雙笙,我卻從來都沒有聽過啊,他又為什麼想要想方設法殺死你呢?」

  「可能是因為一些往事吧,也可能是因為他把我當作顛覆夜閣的元兇了吧。」敦煌聳了聳肩,眼眸中本是相安無事的藍紫雙色中,卻在其提及顛覆夜閣的那一刻,由當中紫意掀起波動,竟是向左蠶食起那較為柔弱的藍光,但伴隨著一記劍芒閃爍,紫光很快止住了這凶厲的勢頭,雙色因而得以重新涇渭分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會吧,」林楓驚嘆一聲,根本就不掩飾對於敦煌隨性地回答而感到的詫異,「我不是說您的本領不好啊,只是當初夜閣可是號稱能隻手遮天的存在,想要顛覆它,怎麼說也得要一組實力超群的人才能成功啊,以一人之力撼整個組織,怎麼想都不可能啊。」

  「是啊。」敦煌輕笑一聲的同時,眼眸微闔,儘力在不被人察覺的前提下減少暴露在外的眼鏡面積,以避免他人瞧見其眼神中的波動。

  「唉,話說回來,如果真是按您所說的,那麼這封信真正的下半部分,應該也會在您口中的那位雙笙手裡了吧。」林楓轉過身,望了望雙手緊緊攥著兩張黃紙的辰凌,輕聲嘆道。

  「應該是吧,但如果我是他,我應該會毀了這下半張信,畢竟這樣一來,除非有人能像我一樣成功破解化形墨水,不然的話就根本沒有證據去證明這封信的虛假了。」眯了一陣子的眼,敦煌總算是調整好當中的眼神波動了,再開眼之際,當中旋即泛起幾陣無奈,「所以,我覺得你們也不要對拿回下半張信抱有太大希望了。」

  「可是.……如果沒有這下半張信.……我就永遠都不知道當初那件事背後的原因了.……」經過無限次的對比,無限次的比照,儘管有萬般不情願,可辰凌依舊不得不接受這擺在眼前的事實,她擺下了那經由他手偽造的下半張黃紙,語氣僵硬而稍顯哽咽地說道。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敦煌輕言道,「知道得越多,所要肩負的責任就會越多,到頭來,還不如現在過得輕鬆。」

  「而且,辰凌,你不是已經知道了當初父親將你掃地出門,是是為了保護你才不得已而為之的么?這樣不就足夠了,至少你知道了,你父親還是愛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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