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合計合計

  母親對父親的小小抱怨，成了茅草屋內一家人歡樂的源頭，木九也久違的淺笑了一下，隨即轉移了話題。

  「我準備明天就去找人算算日子，看看什麼時候合適去老劉頭家提親，順便和村子里的人換一下彩禮所需要的東西。」

  木寧娘聽了這話，也就收起了哀怨的表情，「今天還是合計合計吧，包括家裡的錢和能拿去換彩禮的東西，還得看看辦酒席需要多少錢，一併準備了吧。」本來給木午娶親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不知怎地木寧娘的興緻卻是不高。

  「嗯，也行。」木九起身準備先安頓木寧睡覺，以前都是這規矩，涉及到家裡錢財等大事，總是避開木寧，到不是說有什麼不能當著木寧面說的，夫妻倆總是覺得木寧還小，無憂無慮的就好，生活的真相越晚了解越好，趁著還算壯年，能庇護多久算多久吧。

  木寧娘看了看丈夫。

  「讓老二留下吧，他要去縣城幹活，總是需要了解錢是多是少，能買到幾個炊餅。」

  「娘說的對，我現在也是大人了，這事情我能參合了，每次都是你們悄悄的說哈，都感覺有什麼見不得我的事情，哈哈哈哈。」還沒等說完，木寧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木九看著傻呵呵的小兒子，頭一次覺得自己把他送去縣城是個錯誤的決定。

  「老大，你賣糧還有買這些東西，具體是多少？」木寧娘指了指桌上從包袱里拿出來的東西。

  「嗯，我想想啊.……」木午從來都不算是一個精明的人，「賣糧我是跟著村長去的集市，但是集市那邊需要糧食的人太少了，我只賣了帶去的一多半，1貫加820銅板，我聽村長叔說今年糧食的價格挺好的，嘿嘿。」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也賣了，去坊市賣的，坊市那邊太黑了，買我們糧食的那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穿的花里胡哨的。」木午看著著急要打人的娘，才說到正題，「然後賣了915個銅板，兩邊加起來有，嗯~，好像是2貫多。」

  「是2貫加735個銅板，老大，就你這腦袋啊。你爹不知道怎麼還想著讓你一個人去賣糧。」木寧娘有點生氣，其實她自己也只是在錢上面精明罷了。

  無辜被提到的木九都習以為常了。

  「那這樣看來就不用借太多了，對了，老大，花出去多少呢？」

  「嗯，嘿嘿~我得想想……給娘買的調料還有一匹布，一共花了310個銅板，主要是娘的布貴，都260個，我還講價了，就是老闆沒同意。」木寧娘心想，調料是我一個人用嗎？

  「還有小弟的鞋子，35銅板；爹的斗笠，20銅板……嘿嘿，我自己的160個銅板！，剩下的錢全部在包袱裡面呢。」說著說著木午笑了起來。

  「笑個頭，你自己的？明明是給阿英買的簪子。」木寧娘給了他一個白眼，嘴裡嘟嘟囔囔的，手卻從包袱裡面拿出了剩餘的銅板。

  木寧靠近娘仔細一聽，發現是算賬呢。

  「我去吧家裡的也拿來。」木寧娘快步走進自己的屋子，沒過一會捧著一個小竹籃子出來，上面蓋著一塊藍色花布。

  「我昨天數過了，家裡有3貫加413個銅板，賣糧之後老大帶回來2貫加210個銅板，總的就是5貫加623個銅板。去掉5貫的話.……不多了啊，孩他爹。」木寧娘看向木九，神色之間有點慌張。

  「沒事，現在比預想的要好很多了，家裡的2隻母雞明天去張氏那邊換隻大鵝，木午買的簪子用家裡的木盒裝起來，在加上這5貫錢，這就算是我木家能拿出的最好的彩禮了」，木九總結性的說了幾句，本來這裡的習俗中彩禮是大雁，但窮鄉僻壤那裡有啊，慢慢的也就變成了用大鵝代替了。

  「可是母雞沒了就沒有雞卵可以吃了啊~「木寧嘟囔著，明顯沒有看到娘比他還要難受。

  「至於酒席，我們也沒有多少親戚，縣城的三哥一家要請，村裡這邊村長家、王力家、寡婦張氏、馬大娘家、趕車的吳伯家也就是這些人了，其他村民我們是真的沒有多少錢請啊。」木九說的這些人，在村子都或多或少的幫助過自家。

  這邊鄉村的習俗，到沒有很複雜，因為各自都挺窮的，在酒席方面就不是像大戶一樣，全村都請，參加的人也不會帶貴重的賀禮，大多數是一些手工製品和小雞小鴨的。

  「這樣大概就是3桌就夠了，主桌我們家、村長家、三哥家，其他人也就2桌，馬大娘做飯的手藝挺好的，村裡也一直都是請她來做。孩兒他娘你去打打下手，食材這些，等提親完，定了日子，請吳伯趕車和我去一趟縣城，一併買回來。這樣也就妥當了。」木九一口氣說完，這大概是他這一年裡說的最多的一次了。

  木九轉頭看了看做在側面的木寧，發現木寧很認真的在聽自己的話，好奇的問了一句。

  「老二在想什麼？」

  「嗯？沒啥沒啥，我就是在想娶親好像挺好玩的，有這麼多人參加，有這麼多事情可以做，而爹又安排的。。剛剛爹說的是什麼詞來著？」

  「妥當，爹說的是妥當了！」木午介面說道，表明自己也是有參與到一家的談話中。

  「對，是妥當，爹安排的妥當，這就像是螞蟻排隊走一樣，很好玩。」說完還學了一下螞蟻爬。

  其他三人面面相覷，心想，這都是什麼和什麼，木寧果然還是個孩子。

  「三桌的話，大概900個銅板就差不多了，家裡剩下的錢加上我去王力家借1貫，應該是夠明年開春的種子和耕牛的錢。」想著自己要去借錢，讓木九這木訥漢子一陣無力。

  「哎，也只能這樣了，都快去洗洗手，準備吃午飯吧。」

  說著說著，爹娘就都興緻不高了，倆兄弟也知道是因為家裡要借錢了，因為自己的親事，花出去這麼多錢，木午突然產生了點愧疚。

  倆兄弟蔫兒蔫兒的起身向屋外的大水缸走去。

  「明天老二和我去準備給你哥提親的東西，早點起床。老大去隔壁村走一趟，和老劉頭說一聲，我們後天去他家提親，也好讓人家準備準備。」木九的聲音又一次的中厚低沉的響起。

  莫名的一種踏實在小木寧的心裡產生，他知道這是爹的力量，是這個家頂樑柱般的男人給予的力量。

  於是他歡快的「哎」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搶在大哥之前，先跑出去了。

  孩子還是孩子，只不過已經開始能感受別人的情緒，開始自己獨立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