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當痛成為常態(一)
天亮了,一個少年狼狽無比的躺在了山洞之中,一隻小奶貓躲的遠遠的探頭探腦的看著。
這自然是商震和小奶貓了。
商震的衣服已經被撕破了,那是商震在疼痛中不由自主撕扯的。
地上的柴草散亂著,那是由於疼痛商震撲騰的。
疼痛還在不過已經減輕了,商震有了一種死過一回的感覺。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那是一種清清楚楚的疼,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他已經無法形容那種痛楚的感覺了。
他也不知道在夜裡慘叫了多少聲打了多少滾出了多少汗,反正現在他外面穿的羊皮襖看上去就也跟瘌子頭似的了。
什麼叫羊皮襖也跟瘌子頭似的了?
商震的羊皮襖那是真正的皮毛一體的,外面長毛被剪去了上面也只是有一層短絨。
這人哪一疼得受不了就會抓點啥。
那人有毛病了被動刀的時候那嘴裡還得咬塊布啥的呢。關雲長關二爺刮骨療傷的時候那還得下著棋分散精力呢。
而商震在疼的時候就會不自主的抓羊皮襖,所以那羊皮襖外面的短絨便被他一塊一塊的給揪了下來。
如此一來,這件羊皮襖那豈不跟種莊稼苗沒出全跟瘌子頭似的嗎?
現在倒不那麼疼了,可是商震卻被折騰的沒勁了。
除了感覺到疼外他還感覺到了涼,他裡面的衣服那卻已經是濕呼呼的了,他出的汗太多了!
汗出多了那就會渴,商震費力的扭了一下頭看向了那山洞的深處,這回不用任何提醒他也知道那裡有一口泉。
可是那口泉他還敢喝嗎?還能喝嗎?
那要是再喝的話只怕自己就絕不僅僅是揪羊皮襖上的羊毛了,自己就得以頭搶地了!
商震已經毫不懷疑的確定,自己昨夜的疼就是因為喝了那口泉里的水!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發現了這口泉時的興奮與期待了,反而這口泉的存在讓更加饑渴的他也只能咧咧乾裂的嘴唇。
他已經不再象昨夜那樣咒罵那口泉了,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罵了,甚至連生氣都沒有力氣了。
「哦哦哦」,商震聽到了小奶貓的叫聲。
他循聲望去,然後就見那隻小奶貓卻是從洞口把那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就它那副探頭探腦的樣子那就跟一個來偷東西的小賊似的!
商震這才想到,自己昨夜這翻折騰肯定是把這個小玩扔給嚇壞了!
於是商震忍著身上的痛坐了起來沖那小玩扔勾了勾手指,嘴裡便說道:「過來,你個小玩扔。」
只是商震這句話一說完卻是把自己和那隻小奶貓又都嚇了一跳!
商震聽著那喑啞晦澀的聲音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了。
到了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經過那一夜的嘶吼嗓子已經被喊破音了。
而那隻小奶貓再次被驚嚇后的表現則更是誇張,它卻是把腰一躬四爪一蹬真接騰空就跳了起來!
哎呀!看著小奶貓那一跳商震瞬間都忘了疼了,這小玩扔咋還會跳了呢,這一跳可是挺高啊!
不對啊!這才過了一夜啊!
它想躥上那塊大石去找它那已經過世了的娘的時候咋沒見它能跳這麼高?!
它當時要是能跳到這麼高,那它就能見到它娘了啊!
疑惑之中,商震隨即靈光一閃他感覺自己就想明白了。
自己喝了那麼多泉水折騰了一夜疼得死去活來的,這隻小奶貓那也沒少喝,那它也應當疼才對啊!
可是不對啊,昨天夜裡自己在黑暗之中自然是看不到小奶貓蹦不蹦的,可至少那小傢伙可沒咋叫。
人家不叫那人家就是不疼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已是渾身疼痛外加嗓子眼兒冒煙的商震卻是又多了一個毛病,那就是他的頭又被這件奇怪的事脹了個老大!
「哦哦哦」,一跳老高的小奶貓落地之後見商震並無異動,便又鬼頭鬼腦的向他湊來,而它的眼睛卻看向了一邊的狼肉。
看著它那表情商震又怎能猜測不到,這小玩扔定是餓了。
好吧!
商震伸手扶著岩壁緩緩站起,自己是該弄點吃的了,還有就是找點水喝。
那口手泉的水自己還敢喝嗎?
一心一意的奔這口泉來,就當是找到了。
可把自己疼成這樣以後晚上能不能睡著都不好說,那還做什麼夢,也更談不上通過做夢去夢那前世如何了。
此時的商震真是欲哭無淚啊,是真的沒淚了。
淚是咸澀的水,昨夜也全化作汗排出去了!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可冬天的太陽根本不可能讓人感到溫暖,它用冷漠的目光審視著大山。
大山下是一個少年蹣跚的步履,後面跟著一隻餓得「哦哦」叫的,試圖咬著那少年的褲腳把他牽回來給它烤肉吃的小奶貓。
商震也餓但是他更渴,可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活得做,那就是他得接著弄燒柴。
大風起兮雲飛揚。
這裡大風一起哪是雲飛揚啊?這裡大風一起那是風吹石頭大如斗然後就是亂石穿空驚起千堆雪!
昨天他弄的柴草並不多,這要是再起風自己豈不是挨餓又挨凍?!
商震一邊在山的背風處撿著荊棘柴草一邊看能不能尋到一水源。
可是讓他失望了,這山外面怎麼可能有水?
這裡的風颳得如此之頻繁又是如此之暴虐,就是有個湖那也早被風吹乾了!
水沒有找到,柴卻不可不撿。
可憐的商震現在卻是連一個捆柴的繩子都沒有。
偏偏這季節也是不行了,如果是夏天他倒是完全可以用青草打捆的。
可是都這個季節了,縱是找到的荊條柴草都已經是響干響乾的了他又如何捆。
所以他也只能抱著那撿來的燒柴一遍遍的往那山洞裡跑,而腿短之人那雙臂也長不到哪去,一回他又抱不了多少。
而那隻小奶貓又如何理解商震攢柴的難處,卻是跟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似的就跟在他屁股後面可憐兮兮的叫著。
它或許能想明商震抱柴火是要做什麼,可明明都有了柴火商震卻又為什麼不給他「做飯」吃?
商震自然是明白如果現在不趁著沒風多撿柴草那等風起他又該到哪裡弄柴?
小奶貓再小那也是動物人家有一身皮毛趴在山腹里那就跟身底下有毛皮褥子似的。
可自己是人,自己有毛嗎?汗毛算嗎?那汗毛能隔涼嗎?
行乎哉?不行也!自己終究還是要辛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