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興文紙扇輕搖,擋在清遠的前方,一時間風頭無量。
特別是不少江陵的學子,看向安興文的目光都充滿了崇拜。
「嘖嘖,這人好裝13啊,還是本命年么,系個紅腰帶,我嗚嗚嗚嗚——」許靈玉話還沒說完,就被羅玉捂住了嘴。
「呵呵,童言無忌,小孩子不懂事,童言……」不過換來的卻是周圍了人不解的目光。
羅玉才想起來,許靈玉說的都是自己交給他的新辭彙,這個世界的人都不知道。
就比方說裝13和本命年,前者是穿越前新時代有為青年常常掛在嘴邊的文明辭彙,後者則是與神州大地上流傳的神話故事十二生肖有關。
這個世界都沒有十二生肖的故事流傳,自然也不存在本命年一說,也就許靈玉年紀小一點的時候,羅玉哄孩子睡覺講的故事。
許靈玉還強行界定自己出生的那一年是龍年,死皮賴臉地說自己屬龍。
「孩子剛剛的意思是,不知道那位系著紅腰帶的青年才俊是誰?竟然能夠有著如此風采,實乃我輩楷模啊。」
雖然有些狐疑,但是邊上的人還是耐心給羅玉解釋道:「那個你都不認識?那可是江陵大名鼎鼎的四大才子之一,安興文!」
「四大才子?很厲害嗎?」許安安在邊上開口問到,語氣中滿是懷疑。
羅玉沒想到捂住了許靈玉的嘴,卻沒攔得住許安安,不過好在周圍的人見許安安還是個小女孩,便沒有計較。
而是耐心地說道:「這四大才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當選得上的,江陵那麼多儒生,卻被四人穩壓一頭,那可不僅僅是厲害二字能夠形容的。」
周遭中許是有聽聞過或是安興文的小迷弟,對著科普到。
這安興文,字正德,其祖父乃是前左都副御史安全道,被號稱是最有希望成為御史大夫的一位。
可惜其祖父過於耿直,上至皇帝或太后,下至與自己同一個陣營的官員,只要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或是犯了錯,全部逃不開此人的口誅筆伐。
號稱大周第一噴子,結果得罪了張系一脈的官員,惹得老國丈不痛快,抓住其一個小錯誤不斷放大,成了個大由頭直接將其罷免。
現在歸隱在江陵學府中擔任學監,提起這老頭幾乎就是江陵學府上百號書生學子的惡夢。
嚴厲就算了,還動不動就罵人,甚至還有不少學子都給罵哭了。
而安興文的字就是老頭子給起的,這老頭子脾氣倔一生不肯蠅營狗苟,不與其他官員同流合污,雖然有些頑固但也是難得的清官。
將正德二字給予其孫,給予厚望。
但也就因為太倔這一點,左相即便有心想要調他回來,考慮到目前張家依舊勢大,就這脾氣估計調回去沒幾天就又給人安排了。
因為從小就被這麼個祖父教導,安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之家,但也是詩書傳世,所以就培養出了四大才子之一的安興文。
不僅文才過人,而且吸取了其祖父的教訓,保持德行的同時還較為圓滑,起碼不會像其祖父安全道一樣莽。
不得不說這樣的人才是十分可怕,遠勝其祖父。
「安兄!」
看到安興文的出手,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大多數都只是微微一愣,江陵學府的同窗則是感到疑惑。
他們不像其他人一樣,只是知道有安興文這個人,同樣也知道安興文因為其祖父的原因,不會選擇去出手。
安全道可是因為張明升而被迫流落到這個境地,不然這個時候最少也是個左都御史了。
這也是楊和會對高秀恆打包票說安興文不會出手的原因。
此時場內的兩個人心中也都沒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敢問閣下是?」即便知道對方是安興文,但是高秀恆還是得做一番樣子。
讀書人就是窮講究。
「在下安興文。」安興文合上扇子拱手道:「閣下辯才無雙,在下今日一見實屬欽佩。」
由於有船艙擋著,看不出高秀恆的模樣,只能憑藉聲音聽出應該不到二十歲,不確定誰年紀大隻能稱呼閣下。
聽著這麼一說,高秀恆更緊張了,這話說出來通常下一句就是:「想要討教一二」。
剛剛結束和清遠對拼的他,藍耗了大半,這時候再和安興文對上,實屬不智。
「在下聽聞過閣下的高見之後,愈發覺得有道理,只是私下擔心信王大軍過境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安興文終究是與自家老爺子不一樣,老爺子那是倔驢子,不懂得變通,但是安興文懂。
老爺子那是對皇室忠心耿耿,自然不會同意信王造反這一事。
只不過有了白雲書院內的三個老頭過來了,覺著自己去了也多餘,所以便只安排自家孫子過來長長見識。
但是老爺子萬萬沒想到這小崽子會陽奉陰違,對於安興文來說,入京張家勢大,唯一的破局之法只能劍走偏鋒讓信王進京。
而且不論最後誰勝了,大周依舊是那個大周。
更何況因為自己祖父的關係,對於即將到來的鄉試以及在之後的會試和殿試都很麻煩。
即便考上了,將來為官未必不會被張系官員打壓。
所以.……
聽到這裡,船艙內的高秀恆差點就哭出來了,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師是不會騙我的!」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他恨不得收回這句話.……
書院內
三個老儒生齊齊一口茶噴了出來,一開始還以為安興文是打算出手了,三個人心中還稍稍放心了一些。
安興文這個人他們是知道的,很不錯的苗子,即便其老爺子惡了張明升,但是可以收入為其他人地下的門生故吏也不是不行。
畢竟官場這種事誰都說不準,說不定明天誰誰誰就革職、流放、滿門抄斬了呢?
多點人才儲備總是好的,不然到時候位置空出來,自己能塞人卻手頭沒人,白白送給政敵那不是很難受?
有備無患不是嘛?總得多找幾個備胎!大周這輛大軲轆馬車可不能因為少了某些官員而停止在路上!
可是!萬萬沒想到啊!
這麼看好的個孩子,咋就突然背刺了咱……
三個老儒生一時想不通……
不僅如此,江陵學府的部分學生也想不通。
「安學長,我們……」有學子察覺不對。想要開口。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迎來了安興文的一道冰冷的眼刀。
「此次是誰帶隊?」安興文淡淡開口。
「是你……但是……」說話的人還想說點什麼。
「沒有但是!」
「不是,安學長你看那個!」說話的人特委屈的用手指了指。
安興文順著手看過去。
只見船上的小書童不知到從哪裡弄來了兩條橫幅,穿在棍子上立了起來。
岸上眾人放眼望過去只見到:一首詩
「久聞江南多才子,
何緣小兒賦新詞。
雙手若捧聖賢書,
滿嘴荒唐糊塗言。」
說有人一時間都愣住了?啥意思?欺人太甚啊!
這就是赤果果的挑釁啊!
欺負我們江陵無人乎?!
靠!要不是沒有人會攔著,我都想上去揍他丫的!
特別是安興文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隨即就是深深的不解。
明明剛才自己都已經表態了,而且也能感受到對方似乎也不想繼續鬧下去,畢竟對方目的已經達成了。
書院內的幾個人也是疑惑,啥情況,乘勝追擊么?
連著打著不攙和的心思的白鳳平也都有些傻眼,這是要搞事情啊。
不過三個老儒生還是有些小竊喜,這樣一來安興文就不得不出手了。
白鳳平則是忽然覺得這一招有點眼熟,已經確定了對方應該是自己某位師兄弟的弟子了,就得分析出是哪一位。
「有點像是江佳年或者楊和才能幹出這樣的事……」
不過這樣一來就不能讓白雲書院這邊出手了。
倒不是說白鳳平害怕或者是不想傷了師兄弟感情,而且一開始他就不想摻和到這件事里來,二來也是那些師兄弟都知道白雲書院是他的地盤,這樣還敢上門搞事情,那就是有備而來。
對於這種不請自來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此時無招勝有招!
「王鶴麟在外頭應該能懂我的意思吧?」白鳳平摸了摸下巴,眼睛不著痕迹地撇過對面三個老頭。
對方三個老頭在這看著,也不太方便給王鶴麟傳信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