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歡喜禪
劉太真畫符念咒,果然引來了妖怪。
周財主一家在旋風颳起的時候,就已經連滾帶爬的逃入室內,並將房門緊緊關住。等到妖怪來到時,他們已經躲在門后偷聽。等聽了妖怪的言語之後,那周財主暗叫了一聲苦也。
原來那妖怪竟和劉神仙有親,還是劉神仙的姑奶奶。
正愁苦間,門外劉太真見來了妖怪,忙凝神觀看那妖怪氣息。只見此妖一身綠衣,戴明月環,挽飛仙髻,生的花容月貌宛如天仙。皮膚潔白如玉,雙眼炯炯有神。
只是生的雖然好看,但周身靈氣盎然,眉眼之間帶著煞氣,看起來極不好惹。劉太真看著氣息,彷彿看到了師父葉法善一般。知道此妖修為極高。一邊暗暗叫苦,一邊開口道:
「仙姑,貧道小小道行,哪裡敢拘禁仙姑啊。只是如今周家花錢敬神,請我來此,讓我請仙姑來商談商談,看看如何得罪了仙姑,若是事小,就懇請仙姑大發慈悲,饒了他們一家。」
那妖怪雙手叉腰,怒罵道:
「放屁,分明是這周家傷天害理,在荒野之中,騎馬射箭,下毒設夾。將我一個後輩害得雙腿盡斷,終身殘疾。我定要將他日日毒打,打的他也雙腿盡斷,讓他終身癱瘓在床,方解我心頭之恨。」
房內周財主聽了,心裡暗罵兒子惹是生非,如今遭了報應,惹出這場禍事來。原來周公子生平不愛讀書,最喜歡跑馬走狗,去荒野之中打獵。前些天領了奴僕,牽犬架鷹,在南山設陷阱獸夾,行獵一天。打了不少鹿,豬,獐,狐之類的野味回來。
結果只過了一天周家就遭了妖怪,原本周財主也想不到是兒子打獵惹來的報應。但今日聽了這妖怪之言,方才醒悟過來。
門外劉太真聽了道:
「仙姑,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想您一身道氣。必然是在深山幽谷多年清修,即將成仙了道之人。這周家公子雖然有錯,但到底罪不至此。您何不大發慈悲,饒他一命,這也是您的功德啊。」
那妖怪聽了大怒:
「劉太真,我聽過你的名頭,知道你的本事,以你的法力,只不過能捉捉那些不成氣候的小妖罷了。今日你休要多管閑事,否則我就要你的狗命。」
說完轉身就欲離去。但劉太真此時不知為何,忽然迷了心竅。心中想道:
「此時我若是放此妖離開,她剛才小看我的言語,已經被那周財主聽到,如今我捉不住妖怪,定然被他傳揚出去。到那時豈不是壞了我的名頭。而且萬一此妖一會兒被那瘋和尚捉去,我豈不是輸了賭約,要剃光頭髮去做和尚嗎?不行,絕對不行。」
想完看那妖怪轉身,似乎不曾防備。便暗暗運轉法力,取出自煉的紫陽神符。將一口真氣往符上一噴,化作一道紅光紫氣,向那妖怪后心打去。
此符以精鍊硃砂,百年黑狗血,經劉太真苦心刻畫製成。而且製成之後還要在純陽祖師神像面前供奉三十三日。蘊含純陽正氣,最能剋制妖邪。平日劉太真降妖驅鬼,將此符祭出時,都能無往而不利。
但今日祭出此符,眼看打中那妖怪時,此妖忽然轉身。張口噴出一道黑氣,二者交擊混成一片,之後雙雙抵消化作無形。這妖怪大怒,飛身上前就來捉劉太真。
劉太真見神符無效,早已慌了手腳,見妖怪飛來。忙撒一把硃砂,然後轉身就跑。剛跑兩步,不知怎的那妖怪已經轉到面前,迎面噴來一口黑氣。太真躲閃不及,被這黑氣噴了個正著,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渾身麻痹,不覺軟倒在地。
這妖怪一口妖氣噴倒了劉太真,正要彎腰下手,取了劉太真性命時。天上忽然落下一個晴天霹靂,震的她心頭就是一驚,回頭看時,就見滿院紅光,半空中正立著一尊丈六羅漢。這妖怪大驚,化一道綠光就要逃走。剛飛到半空,那羅漢抖手放出一頂破爛僧帽,放射無窮金光將那妖怪罩住。
這羅漢正是濟公真身,見降服妖怪之後,濟公落下雲頭。先救醒了劉太真,然後再敲門請周財主一家出來。等到人員聚齊,濟公上前撿起帽子,就見一個三尺長的紅毛狐狸,正趴服拜倒在地。
濟公朝狐狸道:
「你這妖孽,好大的膽子,竟敢在人間興風作浪。這周公子雖然打傷你的後輩,但也是因果業力,前緣早定。前世你那後輩本是一個人類惡霸,周公子那時是一個乞丐。找他討飯時他非但不與,反而拿棍棒將乞丐的雙腿打斷。今世他變作畜生,被周公子打斷雙腿,也是因果報應所致。」
那妖怪前爪伏地,做磕頭認錯狀,口吐人言道:
「大師,小妖委實不知,一時斗膽,撞下禍事來。今後再也不敢了,求大師饒命。」
濟公本就慈悲,聞言嘆道:
「也罷,既然你尚未釀成大錯,又有悔改之心。就罰你採藥治好周公子傷勢。再發誓永遠不來報復,若你果能做到,今日就饒你一命。」
那狐狸大喜,忙前爪指天,發誓今後不會再來侵犯。濟公便放她離開,果然三天之後此妖采來了山中靈藥,為周公子治好傷病。
再說劉太真,當日周財主感謝濟公,好好置辦了一桌齋飯,以謝濟公救命之恩。而劉太真雖然沒能降服妖孽,但好歹也算盡心儘力,還差點傷了性命。周財主最後送了二十兩銀子,打發劉太真回去。
出了周家大門,濟公便追上劉太真,要太真兌現諾言,剃光頭髮與他做個和尚。太真無奈,又心知鬥不過濟公,只好應下。只是要求暫緩剃頭,容他先回道觀,安排下幾個道童的後路。濟公雖然答應,但為免他賴賬,便先將一串佛珠掛在太真脖子上。
二人一起行路,要趕回太真道觀安排事物,今日路過此地,濟公聞見烤肉香味,便拉著太真一起前來討要肉食。
王飛聽了事情經過,心中感覺好笑。這事絕對是濟公在耍劉太真玩呢。想到這劉太真是葉法善的弟子,而自己曾經受過葉法善的恩惠,便想救劉太真一救。看濟公吃完了鹿腿,便問道:
「大師,這劉道友眼看並非修佛之人。你們二人打賭我看也像是戲言。他又不是真心出家為僧,大師何不與人方便,放他自去呢?」
濟公聽了王飛之言笑道:
「公子言之有理,這劉神仙確實不像個出家之人。只是依我看來,公子倒是佛緣不淺。不如這樣,公子隨我出家修佛,我放劉太真回去修道,你看如何啊?」
王飛聽了心中哭笑不得,以為濟公在開他玩笑。便起身現出原形,只見王飛身穿兩儀無憂道袍,腰間掛著八卦乾坤袋,身後還背一把七星劍,活脫脫一位道家高人。王飛先行了一個道禮,然後朝濟公道:
「大師,我也是道家之人。」
濟公大笑道:
「道友,你著相了,什麼是道?什麼是佛?須知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本是一家。你修佛修道,俱是求個清靜解脫,又有什麼差別呢?」
王飛心知佛門中人口吐蓮花,極擅辯論,便笑道:
「大師所言不差,只是貧道當年初出山門之時。曾經得罪了西天阿難迦葉兩位尊者。如今又豈好再入佛門。」
濟公笑道:
「道友有所不知,出家人四大皆空,又哪裡記得仇怨?況且佛門有大乘小乘之分。那阿難迦葉二尊者乃是小乘教下。道友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引你去往西天極樂世界,拜聖人阿彌陀佛,修大乘佛法,你看如何啊?」
王飛聽了心中暗道,果然這佛門都愛渡人出家。自己不過為了救劉太真,隨口敷衍罷了,這濟公不可能看不出來。可看他樣子,分明是假戲真做,當真想渡自己入佛門,便笑道:
「大師,如果我入佛門,不知大師傳我何等佛法啊?」
濟公笑道:
「我佛門廣大,教主傳下八萬四千法門,條條可通寂滅。貧僧雖未全部修通,卻全部都能求到。只要道友願意入佛門,什麼佛法我都能為你求來。」
所謂寂滅乃是佛教用語,指的是清靜無礙,圓滿圓通的一種境界。與道門金仙等同,而寂滅佛光也與三清仙光一般。是佛門的最高成就。相傳西方聖人阿彌陀佛傳下八萬四千種法門,條條能通寂滅。便相當於太清聖人傳下八萬四千部道法,每一種都能修成金仙一般。
王飛聽了,朝濟公開玩笑一般問道:
「那大師能傳我歡喜禪嗎?」
濟公聽了也笑:
「歡喜禪也是正宗佛法,乃是以大歡喜入大寂滅。只是此法多魔障,世人只知有大歡喜,卻難知有大寂滅。便是那定光歡喜佛,自封神一戰之後歸入佛門,苦心修鍊此禪法。至今也未能成就正果。道友若是果真心慕此法,我可以去定光歡喜佛那裡,為你求來此法。」
見濟公竟然認真了,王飛忙擺手道:
「大師說笑了,此法高深,恐怕我未能領悟其中真意。入佛門之事還是算了吧。」
說完看了劉太真后道:
「我曾經與他師父葉法善先生有交情,大師還是直說,願不願意放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