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話

  「媽！我在屋裡都聽到了你說我爸呦，小心吃完飯老爸不給你端洗腳水！哈哈哈~」

  「哎呀！好香！吸一口這香氣，坐車丟的魂都回來一半了！」

  「老媽，還是你這烙餅的手藝牛！」

  周瑤站在廚房門口，半是玩笑的打趣自己老媽，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快速的抽出一雙筷子，夾起一張餅卷卷張嘴就是一口，酥脆的餅皮，滾燙的熱度，瞬間填滿了整個口腔。

  這幸福感，唯有老媽的餅才能做到！周瑤不禁感慨的想著。

  周瑤的媽媽叫姚影是一位性格開朗比較直爽的農村婦女，因為家裡孩子多，多年辛苦操勞，雖然一頭利索的齊耳短髮看不出白髮，五十多歲的面容看著仍要比同齡人年長几歲。不過，周媽性格豁達，圓圓的臉龐配著一雙鳳眼，雖未描眉施粉，看得出年輕的時候底子很好。加上鄰里鄰外處事委婉，看著要比別人更多了幾分親切感。

  看著女兒急切的動作，周媽不禁擔心地念叨了幾句。

  「慢點！慢點！你這孩子，小心燙！」

  鍋里正烙著的餅都放下，連忙從一旁拿出一個盤子遞給周瑤，讓女兒放在盤子里吃。看著女兒吃的開心，周媽也漏出了笑臉。

  「呵呵呵，瑤瑤坐下吃，你媽這餅就是專門給你做的，不急啊！」

  周爸從女兒出現就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可見是高興的。

  相比較周媽的外向，周爸要穩重的多。五十多歲的年齡，兩鬢已生出華髮，方字臉面容，一雙眼睛雖已不在年輕，仍能看出裡面歲月沉澱下的穩重。坐在灶台後面給妻子燒著火，聽著女兒和妻子插科打諢，看著因為女兒在額外高興的妻子，周爸在柴火熏染下的面容也格外柔和。

  「老爸，你們回來怎麼沒有叫醒我，我都睡的太久了，骨頭都酥了。」

  周瑤一邊說著，一邊做到了老爸身邊，看著灶台下燒火的老爸，灶台前忙碌的老媽，覺得嘴裡的餅額外香，也分外好吃。

  「你媽一回來就去你屋找你，看你睡著就沒有叫你，想著讓你多睡會，飯好了才準備叫醒你呢。」周爸說著，邊給灶台里添了一把柴，看妻子還有一個餅就完事了，站起來到門外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塵，打水洗把臉準備收拾一下飯桌開飯了。

  周瑤幾口吃完最後一點餅，也站起來幫老媽把飯都端出去，除了剛烙好的餅，還有一盤炒青椒，一碗燉的酥爛的紅燒肉。一家人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周瑤陪著老爸喝了點啤酒解解乏，準備飯後更容易入睡些。

  吃飯的時候周瑤見爸媽沒有問填報志願的事，也不主動提及，想著飯後再說。

  飯後，周瑤幫老媽收拾完飯桌，看老爸坐著堂屋的椅子上喝著茶，想著正事還是來了。坐在老爸旁邊，乘著老媽還在廚房忙著，想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乾脆主動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如果忽略掉手心的汗，老爸聽完不要一直沉默著，應該會更融洽吧，周瑤不禁想著。

  「爸？我……」

  看著老爸一直沒有表態，周瑤也開始擔心起來，心裡七上八下的，之前做好的準備現在是一點底都沒有了。說再多，周瑤畢竟還是個未曾出過校門的孩子，經歷不多，在爸爸面前，這會也難免有點焦慮起來。

  「瑤瑤，爸聽懂你的意思了。是家裡給你壓力了，也是爸爸做的不好，讓你辛辛苦苦讀來的書都不想念了。」

  周爸聽完孩子的話，恍惚間什麼都明白了，雖然孩子說是自己不想讀了，但是周爸懂得，是這個家，是自己這個做爸爸的沒有給孩子一個好的讀書環境，拖累了孩子。想著孩子遮掩下的委屈，眼睛都紅了。

  「爸，不是這樣的……是我自己不想讀了，我有高中畢業證也能找份好的工作的。」

  「我聽別人說了，像我這麼大出門，可以學個手藝，學好了出師往後都是能掙錢的」

  看著老爸情緒不對，周瑤趕忙勸著，也不敢把話說的太緊，怕老爸更加難過。

  「瑤瑤，爸不想你就這樣放棄，這一時的艱難，我們可以抗，你還有哥哥姐姐在，我們一家子一起努力也要讓你把大學讀完。經后的路，有個文憑傍身總是不一樣的。」

  「學費的事，你不用擔心，有爸在呢，你只要好好去讀書就行了。」

  「咱們家除了你大哥，也就你有讀書的底子，好好的大學生不能就這樣耽誤了。」

  「這件事就這樣吧，先別和你媽說，也別讓她操心，你先進屋睡覺去，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周爸勸著女兒，說著說著自己都激動了起來，就怕女兒進了牛角尖。看著女兒進了屋，自己卻呆坐著未動，直到妻子進來才起身回屋。

  周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想剛剛爸爸勸說自己的神情，眼淚無聲無息的出來了。

  咬著被角，周瑤知道當自己在為放棄學業委屈的時候，自己的親人只會更委屈，因為他們是在為自己委屈。自己難過，他們更難過。

  這一刻，周瑤明白了，人生有很多不容易，不管是選擇放棄的，還是選擇堅持，懂得自己的永遠是背後的親人。

  這一夜，有人安睡，有人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