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莫要說破
如此長遠的考慮,可見不是一時的歡喜。男人容不得對女孩的一絲絲傷害,哪怕是閑言碎語。但,能夠傷害女孩恰恰是男人自己。這中間分明是愛。
賀瀾姿一邊嫉妒,一邊表露出不屑。「姩兒,我們去學點正經的東西去。」
不能請大夫,還必須治病。滿屋子人陷入為難,保持著沉默。
慕容策很快想到一個人。賀瀾茂受命,急急出門,直奔宗府去請叢氏。
宗府的側院外邊設了看守,杜絕訪客,除非有家主的許可。
叢氏聽到聲音,忙不迭打開院門,欲要將人迎進來,不想被阻攔。相持不下,賀瀾茂只能道出酒兒生病的實情。叢氏就更加著急,強行要離開。
好懸動起手來。
恰好,宗凡大步走來,平息了事態。心下怕元穠誤會自己,有意高聲呵斥家丁。「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本公子是讓你們看好外邊的人,何時說過裡邊的人不得自由?」
賀瀾茂望見多餘跟來的人,便說:「宗大人留步,我們王爺沒有請您。」
叢氏勸說。「讓公子跟著去吧?他要是不去,也不放心。」
宗凡擋住叢氏的前路,悄聲說話。「端王還不知道酒兒真實的身份,莫要說破了?」
男人要是糊塗起來,真是不著邊際。叢氏一臉驚訝,隨之點點頭。
路上,賀瀾茂說了說酒兒的病態,對於受到驚嚇而昏厥隻字不提。叢氏一路憂心忡忡。宗凡陰沉著臉,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端王府。
慕容策焦急等待,望見叢氏一陣欣喜,望見宗凡不禁皺起眉。果然,迎面飛來一記重拳。好在,躲閃及時,沒有被傷到。躲過一拳,又飛來一腿。來往數個回合,慕容策單腿跪地,捂著受傷的手臂,冷汗頻出。明明傷口已經癒合,卻無法用力,不堪一擊。
賀瀾茂緊緊護住人。
「宗家真是瞎了眼睛,才會相信端王府。」宗凡收起拳腳,憤然進屋。
屋裡,叢氏趴在地面,用著溫柔到發抖的聲音說話。「酒兒,到娘這兒來?」
只是一句話便將人哄出來。
酒兒怯怯地從床底爬出來,撲進叢氏懷裡,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帶著聲嘶力竭的委屈,帶著無從說起的傷心,還伴隨著無依無靠的抽泣。
那聲音把人心都揉碎了,不禁揪在一起,一陣陣地抽搐地疼。慕容策回想著醉后的自己,隱隱後悔著,隱隱恐懼著不可知的可能。如果女孩一直瘋癲下去,期待中的幸福永遠不會再來。
宗凡瞪視著佩可。「你是怎麼照顧酒兒的?她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
佩可哪裡經得起問,將昨晚逃跑不成的事情完完整整說出來。
宗凡一聽,猛然吼起來。「你拿劍對著酒兒?」
慕容策有些理虧,不語。一旁,小福忙辯解。「大人,公子,您錯怪我們王爺了,那劍只是戲班子沒開刃的鐵片子,也算不得劍。」
「也算不得劍?在宗家都沒有人敢大聲對她說話,你竟敢拿著劍一次次地嚇她?」宗凡仰起頭,稍稍平息情緒。「既然王爺不能善待,宗某今天就將酒兒帶走。從此,酒兒與端王府再無瓜葛。」
慕容策抽出了寶劍。「她是王府的奴婢,本王看誰敢帶她走!」他拿著劍的右臂在微微地顫抖,彷彿不堪重負。漸漸,額頭沁出汗水。
一切都表明了疼痛的存在。數月過去,如果是普通箭傷,早就應該好了。顯然,箭上有毒。意外的發現讓宗凡緩和了語氣。「請王爺准許宗某帶著酒兒回宗府,等她養好病,再送她回來。」
「酒兒沒有病。」慕容策態度堅決,明晰。
被拒絕了,一下子又怒了。「還說沒有病?哪一次生病不是因為王爺,三年前是,今天還是,還有落水的那一次,就不能放過酒兒嗎?家父一次次地……王爺以為因為什麼?王府難道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嗎?簡直是得寸進尺,太不把我們宗家當回事了……」
三年前?慕容策一頭霧水,不解地注視著歇斯底里的對方。
「叢紹不是拿葯過來了嗎?她沒有吃嗎?」
田公公說話。「老奴一直在熬,吃過幾日,姑娘不大愛喝,時不時拿著湯藥澆了伏軒院里的花。大概是葯太苦,老奴就按照王爺吩咐,在飲食上花些心思,總比吃苦藥好。早年,宮裡的娘娘們多半是有寒症。這個老奴熟悉。就常煮些紅棗龍眼,生薑紅糖,阿膠枸杞,蓮子銀耳,日日不重樣,吃的就更多,每日是……」
誰都看得出來端王的在意,但心裡沒法痛快。大夫曾說過,酒兒不能再受驚嚇,否則難以治癒。宗凡粗暴地打斷說話,又是焦躁又是不耐煩。「行了!人已然是生病了,有沒有照顧好,還需要說嗎?王爺,請的大夫怎麼還沒有到?」
慕容策說:「這個就輪不到旁人操心了。」
「難不成王爺根本沒有請大夫?」
小福唯恐雙方又起爭執,就扯了謊。「請了於太醫,馬上就到,請宗公子放心。」
如果宗凡堅持等著,真就不好收場?慕容策瞪了一眼小福,故作鎮定。旁邊,賀瀾茂會意,想將人支開。「於太醫,說不準耽誤在路上了,不如,公子去藏音閣坐一坐,和九夫人聊些家常。這邊,有消息再請公子過來?」
宗凡望了望冒名的佩可,迅速別開臉。「本公子同她能有什麼可說的?」
帷幔里,哭聲漸漸變小。酒兒依偎在溫暖的懷抱里,感覺到愜意,慢慢地睡去了。
叢氏悄然走過來。「酒兒剛睡著了,不要吵到她,睡一覺,興許就好些了。」
兩個大男人同時站起身,沖向側屋。在門口,肩與肩撞在一起。對望后,假意謙讓一番,先後進去。
一個要牽手,一個攔著。酒兒的手一會兒被扯出來,一會兒又被塞進去。一個按住被角,一個要去掀開,暗暗較著勁,誰也不服輸。
門邊,賀瀾茂揉著鼻子,掩飾著隱約翹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