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甲胄不堅
旁側,姩兒行過禮,隨著母親回木蘭園去了。
賀瀾茂收起笑臉,說:「王爺,我有一件私事需要稟告?長姐回京探親,想要在王府里小住,不知可否?」
賀瀾荻是賀家的長女,年近三十。如果不是因為當年的變故,恐怕她早就嫁進翟家為人婦,為人母。「既然是探親,不是應該住在賀府嗎?」
「王爺知道的,賀府荒著,人都在王府。」
「那就住在覽梳坊。」
「那除了覽梳坊,王府是否還有別處可以住?」
覽梳坊有妹妹,伏軒院有弟弟。人不住覽梳坊,難道還想住到伏軒院嗎?又是姐妹共侍一夫,方卓想,賀瀾荻也想嗎。誰都知道,賀瀾荻鍾情於翟家公子,估計來王府是賀鉞霆的單方面想法。顯然,人來到王府是賀鉞霆的一步棋。哪裡是小住?賀瀾荻不同於方卓,一旦住進王府,就不好請出去。
慕容策輕輕抬了抬酒兒的臉,抽回發麻的手。要來的,終是攔不住。他儘可能地說得委婉。「賀府沒有親人可以探望,難道覽梳坊也沒有嗎?」
「王爺可能不知道,我這位姐姐性情獨特,不喜歡與人同住。」
慕容策望了一眼熟睡的酒兒。「令姐倒是同酒兒大不一樣!」女孩喜歡熱鬧,夜裡沒有人陪伴睡不著覺。「鳳棲苑空著,但是本王也做不了主,要不讓五夫人去和母妃說說?或許可以?」
許太妃素來不大喜歡妹妹。說與不說沒有區別,又何必多此一舉。賀瀾茂無非是按照父親的意思行事而已。「那讓家姐將就住在覽梳坊,好在日子不會太久。」
日子不會太久。這話充滿餘味。怎麼聽著都覺得彆扭。慕容策最是厭惡被安排的姻緣。
來不及深究,王府亂起來。端王府被京兆尹的官兵團團圍住,聖旨幽禁。
樹杈上棲息的鳥兒紛紛飛向天空,鳳棲苑的上空一片驚叫聲,一片灰濛濛。沒有深沉的奴婢慌亂躲避,覺得大禍臨頭,失聲痛哭起來。
北戎遭遇慘敗,宗琰意外受傷。第二批輜重出現問題,弓箭不利,甲胄不堅。懲辦輜重的端王自然難辭其咎。
動靜屬實大些,酒兒已是醒來。聽說父親受了傷,人就急了,口無遮攔起來。「我哥哥是想過害王爺,可那都是我讓他那麼做的。王爺怎麼能拿著盔甲和弓箭開玩笑,那是要害死我哥哥的!」
小福說:「姑娘,話不可以亂說,現在受傷的人不是您哥哥。你不用太著急!」
宗琰可是親生父親。雖然元穠阻攔父女相見,彼此陌生,但酒兒對父親還是充滿著親情的嚮往。「大將軍就更加不行,他是我的……」滿屋子的人都在望著女孩,包括進府宣旨的許丘。酒兒及時改口。「我是想說,哥哥是沒有受傷,但其他人受傷也是不可以的!還以為你變好了呢,原來你從來沒變過,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大壞蛋。」
「那你告訴本王,本王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都說過了,你就是存心要報復哥哥!」
「本王真是記恨你哥哥,何必費那麼大的勁,輜重出問題是要殺頭的,本王何必為了除掉一個人,搭上自己的性命,還有全王府人的性命。不是你瘋了,就是本王瘋了。不要別人說什麼,就跟著說什麼!說話之前,請你也過一過腦子想想好不好?」慕容策連珠炮製,為自己剖白。即是說給女孩聽的,也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尤其是許丘。
酒兒想不出新詞來質問,撇著嘴,淚花在眼睛里打著轉。小福硬是把人拉扯出來。「酒兒姑娘,您膽子也太大了,敢和王爺那樣說話!換了別人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嗎?」
「不站這裡,那站在哪裡?」
「你也不想一想,如果北戎敗了,肯定是要和親,那瀟平郡主還不是要到北戎去送死,哪個當爹的人能眼看著自己女兒去送死?」
「姩兒不是已經定親了嗎?」
「定親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道聖旨的事!就算瀟平郡主躲過去,難保以後王府里有了其他郡主,還能躲得過去嗎?」
酒兒還是有些懷疑。只是懷疑沒有具體的原因。「他的辦法多,肯定有躲過去的辦法。」
「王爺,為了籌措輜重,變賣了不少王府中的貴重的東西,包括鳳棲苑裡九夫人的嫁妝。這還不算,你也知道,郜公子還拿出家底。如果想作假,哪裡需要那麼些銀兩?」
酒兒重新找到反駁的理由。「大年糕的銀子還不是都拉到王府來了,還不是他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說不定,壓根沒有花,都被他當成自己的銀子了呢!」
越解釋,越不清楚,小福越是著急。「姑娘啊,姑娘,您真的是冤枉我們的王爺了,王爺那麼喜歡您,怎麼可能記恨您的哥哥。您忘記了,王爺還把自己的青雲劍和越影都送了叢紹將軍!不說那馬,就說那劍,可是先皇用過的,御賜給王爺的!所以,王爺是最希望北戎得勝的人,絕對不可能在輜重上面做手腳的。」
酒兒終於被說服了,但又開始新的疑惑。「那又是誰在使壞啊?」
小福說:「當然是想要陷害王爺的人!」
「誰啊,那麼壞?害了王爺,還害得哥哥打敗仗?」
「奴才哪裡知道,要是知道早就稟告王爺了!」
小福想不到,慕容策可是一下子想到陷害自己的人很可能是嚴信。好生歹毒的手段,一矢雙穿,不但可以削減宗家勢力,而且還可以嫁禍端王府。擔心過流民衣食,擔心過流民暴亂,擔心過瘟疫肆虐,擔心過渭西匪患,唯獨沒有擔心過輜重,恰恰卻在這裡被奸人鑽了空子。
許丘在時,賀瀾茂一言不發;人走後,他是喋喋不休。
慕容策沒有心思理會他的話,強調著。「現在不是想著為本王脫罪的事情,而是要想一想如何儘快補救!這樣,你現在就把賀府的東西都拿出來,還有王府里的……」
「那怎麼能行,那是留給王爺用的,沒有父親的命令,我不能擅自動!」
「既然是給本王用的,難道本王還不能做主了嗎?」
賀瀾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