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化虛步
一隻白兔躍上劉心明的肩頭，將小腦袋往他臉上蹭了蹭，正是當時那隻引他至此的兔子。劉心明睜眼，眸中閃爍著愛憐的溫暖光芒，伸手在小兔的身上溫和地撫撥，捋順其潔白柔軟的毛髮。
倒映在眼裡的小兔彷彿與他、與兮兒沒有了分別。不去分別時，哪來的你我它，人類畜生之諸多妄念？有的只是一種平懷。
劉心明輕笑著對白兔道：「小傢伙，以前你跑得比我快，但現在可不一定了哦！」
小白兔原本一臉享受地伏在他肩上，聞言頓時昂起兔首，兔眼圓瞪，表示本兔不服！它輕輕一躍，落下地來，露出鄙夷與不屑之神情。若是正面交戰，它自認絕不是劉心明對手，但論速度，它有絕對的自信完爆劉心明。
劉心明嘻嘻一笑：「這樣吧，你來抓我，一炷香內，要是能碰到我一根毫髮，就算你贏。」
兔子閉眼抬起一隻小短腿，朝著劉心明輕搖了搖，表示你輸定了，跟兔爺比速度，你……自討沒趣。而後它大度地退開十丈，在一株桃花樹下安閑立定。
「開始！」
隨著劉心明聲音落下，兔子縱身一躍，立刻就飛過八丈遠，落地后再一發力，眼看就要撲中尚未動彈的劉心明，沒想到在咫尺之遙時，眼前人影突然虛幻開來，化為波動，仿若就地消失，不留痕迹。白兔有些驚詫，落地后，四處張望，見劉心明竟然在其身後十丈外靜靜站立，還向自己招了招手。
白兔紅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後腳刨地，這次沒有高高躍起，而是貼地疾馳，速度奇快，但劉心明依舊一動不動。白兔前爪探出，心中大喜，因為確實抓中劉心明了！可……怎麼像是抓中空氣一般？沒有什麼觸感？
它即刻兔腦急轉，畢竟不是普通兔子，靈性頗高，立刻明白過來自己方才抓中的不過是一道殘影。
對方這速度令它難以置信。要知道不到一年之前，它帶劉心明來此地之時還是優哉游哉，扭著屁股將其甩在身後，把他累個半死的。而當時的兔子連五成速度都沒用上。
但現在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嘍……不，還沒到三十年。
兔子驚詫中險些落地不穩，又直衝出去數米方才站定，它回過頭來，見劉心明在不遠處沖自己咧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兔子不悅，覺得這小子竟然人眼看兔低，於是牟足了勁再次躍出，速度達到自身的極致，在空中帶出一道潔白的殘影。
但是劉心明幾乎是再次毫無預兆的消失在原地，不信邪的白兔又試了數十次，全力出擊，可惜，無一命中！
用盡全力的白兔震驚的同時也有些累了，它在原地坐下，好半晌才耷拉著鮮紅的雙耳，縮伏成一團，悻悻地看了劉心明一眼，表示兔爺不玩了。
劉心明滿意地笑了笑：「因禍得福了。」
兮兒邁開小步跑上前來，由衷道：「恭喜！」
劉心明嘻嘻一笑，心道：「還不只如此呢。」而後請教道：「兮兒，我這剛領悟的身法還沒有名字，要不……你給取一個？」
塵兮沉吟片刻，水靈靈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有了主意：「你施展身法之時，身影好似憑空消失，融入虛空，肉眼難覓蹤跡，只留下一道虛影。不如就叫化虛步吧！」
劉心明輕聲重複：「化虛步……好名字！」
塵兮微笑道：「其實名字是虛的，並不重要。你這身法本身是微妙的就足夠了。」
劉心明頷首，又想起一事，對塵兮道：「兮兒，我有一事話與你聽。」
於是他便將欲前往天拔國尋找碧落石的事簡單對塵兮講了一遍。說自己近期便欲動身。並說明自己雖有所圖，但亦是將其當作一次歷練。
塵兮聽他說完，問道：「兮兒可以陪你去嗎？」
劉心明搖頭：「不，我不想讓你去冒險。你萬一出什麼事兒，我不好向院長大人交代。」
「這……你難道要獨自前往？」塵兮秀眉微蹙，沉吟片刻，柔聲道：「路途遙遠，你欲前往，最好有個伴。可以相互照應……我想……你其實也不必擔心兮兒跟著去會有危險。上次被人偷襲得手，實是我太大意了。根本沒料到這偏僻地方會有他人存在。若是催動父親給我的護身靈寶，想必足以應付絕大多數人的攻擊。」
劉心明眨眨眼，思索片刻。而後終於在塵兮期盼的目光注視下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可以一起前往。不過，你要不要先去問過你的父親？」
塵兮展顏一笑：「嗯，我今天就去。同時，我想我們需要準備些東西！比如輔助飛行的靈物。」
「嗯，我也下山通知黃師一聲！看看是不是要再叫上幾個師兄弟一同前往，你介意我帶上別人嗎？」
少女貝齒輕咬紅唇，眸光閃爍片刻，而後搖搖頭：「不介意。」雖然她更願意與劉心明雙人前往，但為了此行的順利，多一些人也許會更好。
劉心明點頭：「好，待你同院長交代完，來橙階弟子住處尋我。我就不回這兒了。」
「嗯，那兮兒先走了！」兮兒玉手一揮，轉身離去，留下一陣縹緲清幽的香風。
當劉心明來到黃平山府邸之時，已是半日多過去，但是他並沒有如期見到黃平山的身影，師娘告訴他，不久前黃平山出去了一趟，可能要較晚方能回府，建議他明日再來。
劉心明只得先行告辭，到附近走走。他步履輕盈，毫不張揚，剛開始還鮮有人注意他，但隨著一些人認出他的身份，漸漸的指指點點的聲音就多了起來。
但畢竟劉心明消失已有半年之久，曾經他在靈院鬧出的最大動靜也不過是一年半多前的潛龍之戰。而當時的風波早已過去。所以雖然吸引了一些目光，但並不至於掀起軒然大波。
劉心明來到「風華堂。」這裡是靈院弟子們的文藝場所，當時入院考核他曾來過一次，但自那以後，便沒有再來了。
門上書著龍飛鳳舞的「風華堂」三字，頗有些文藝氣息。劉心明邁過門檻，走進院落里。環視一周，卻見到一盞長長屏風上，有數個婀娜身影在有節奏地舞動著。而屏風那邊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此刻那略顯青澀的聲音卻在扮著老氣橫秋教訓道：「小翠，腳尖要繃緊！小花，挺胸抬頭！面帶微笑！嗯，做的不錯。有點進步！」
劉心明聞聽這聲音，不禁變得面色古怪，隨即大咧咧走了過去，繞到屏風的後面，輕咳一聲。那正在專心跳舞的四個女子和正在指導的一個綠衣女孩都吃了一驚，目光向那輕咳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袁蕊還沒看清來人，就有些不滿道：「誰這麼大膽！敢在本姑娘上課時前來打攪！」她雖還是黃階弟子，但因才藝出眾，今年接了個任務——教導弟子舞蹈，而報酬則是靈石。不少弟子們都有興趣愛好才藝特長，所以靈院也就開辦了舞蹈、聲樂、棋藝等種種班。負責教導的可以是擅長那一領域的學員、執事、乃至導師。
而袁蕊上課的風格一向是以嚴格著稱，不喜人來打擾，在這風華堂一邊立起一盞屏風，就是要為了專註教學。之前有些好奇或是好色的男子跑來，都被她揍得連親娘都認不出。自此以後，礙於她的淫威，再無人敢在其上課之時來捋虎鬚。
此刻上課被打斷，袁蕊柳眉倒豎，正要發作，但待看清來人後，卻是愣在了原地。一臉怒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喜悅之情。
那幾個學舞的女弟子見袁蕊這般模樣，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不全是黃平山的門下，有兩個是來自其他導師那兒的，看年紀都不大。
袁蕊此刻的神貌她們也是第一次見。
「師妹，別來無恙！」劉心明笑道，向著幾個學舞女子微微點頭示意后，將目光投向袁蕊。
「混蛋！為何你每次一走都那麼久！」袁蕊邁開靈動的步伐來到劉心明身前，想要給他一個擁抱，伸出手后卻又生生止住了。
「怎麼當起老師來了？」劉心明問道。
「賺些靈石唄。再說，我喜歡舞蹈，教舞對我而言也是一種享受。」袁蕊甜甜一笑。
劉心明看著她，點頭道：「那你繼續教，我不打擾了。」
說罷轉身欲走。
袁蕊趕緊拉住他的衣袖：「哎，你不是又要走了吧？」
「嗯……我應該明天才走。今天住在這裡，你想的話可以晚些來找我，也可以帶上白其他們，我們朋友幾個好生聚聚。」劉心明淡笑。
「好。」
劉心明向著她和幾個學舞的女子擺了擺手，而後走到風華堂的其他處所轉悠。看看牆上掛著的一幅幅畫卷、書法作品，倒是悠然自得，清閑自在。
但他卻莫名地感知到，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換作以前他可能難以發覺，但自從幾天前從死神手中撿回一條命來，有所領悟之後，他的感知便比以往強了太多。
但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在風華堂里賞玩一番過後離去，走出門外向一片較為空曠的地方走去。
四下無人，他逐漸停下腳步，而後沉聲道：「你跟著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