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戰橙階!
傍晚時分,劉心明正在小溪邊洗著衣服哼著曲兒,悠然自得。
而此時,一道身影正如鬼魅般在附近的一片密林之中穿梭,向劉心明靠近。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毛崖自打兩年前成為橙階弟子起,就在不斷地接手各種各樣的任務。所以這次,他根本就沒有什麼緊張感。
毛崖毫不掩飾自己氣息地飛馳著,不一會兒便大咧咧地落在了劉心明所在位置的後方,他打量著眼前這背對著他,正在洗衣服的少年。
嗯?明明自己落地聲清脆響亮,可打十分,但對方卻完全沒有理睬。莫非是個聾子?但……師父沒這麼說呀?
於是他叫了一聲:「哎——」
好半晌,劉心明終於站起身,轉過頭來,看到眼前這男子,他的神情一變,好像是大大吃了一驚。
「你……你是誰?來幹什麼?」劉心明有點緊張地問道。
瞧得他這幅樣子,毛崖神色中閃過一絲輕蔑,呲牙一笑道:「俺是你毛爺爺!」
劉心明眨巴眨巴清澈靈動的大眼睛,天真憨憨地歪頭道:「毛爺爺?我村裡是有個毛爺爺,但是早就死了呀!難不成你是他投胎來的!」
毛崖嘴角抽搐一下,鼻孔有粗氣噴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老子叫做毛崖,乃是……」
他本要自我介紹,但卻似乎想到什麼,不再說下去。
劉心明發覺毛崖胸口別著的一枚橙色徽章,有些恐懼,結結巴巴地道:「你是橙階弟子?我和你素不相識,你找我做甚?毛爺爺雖然死的早,但是……他的美名家喻戶曉……我可是很尊敬他老人家的!」
毛崖咆哮:「我不是那個毛爺爺!」
他面色轉冷,沉聲道:「我想,在這麼一個偏僻所在,死一個人,也沒人會注意到的。」話到最後,殺意畢露。
劉心明聲音有些顫抖地道:「無緣無故,你……你為何要殺我?」他踉蹌後退兩步,看起來驚懼不已,毫無反抗之力。
那毛崖見狀搖搖頭,也不回答,有些遺憾似地嘆息:「唉,本以為有些意思,沒想到師父要我幹掉的竟是這麼一個窩囊貨色。」
他不再多說,手往身後一抓,一柄長刀入手,刀面呈金色,泛著光澤。他大步向劉心明走去,長刀置於身側,沒有擺什麼架勢。毛崖心裡對劉心明十分輕視,並不覺得這懦弱的傢伙能給自己造成什麼威脅。
但是當他靠近劉心明約莫兩米之時,他突然見到劉心明的表情一變,方才的驚懼消失殆盡,有一抹笑意在眼角浮現。劉心明左右手輪番揮出,十數道短劍形狀的劍氣閃電般朝毛崖周身襲去。
毛崖慌忙運起護身靈氣,他的修為也著實了得,所有劍芒竟都湮滅了去。不過那些劍芒也不過是劉心明的起手式罷了。他又是飛速凝出一柄金色長槍,手一指,長槍朝毛崖身上暴掠而去。
毛崖見狀不敢硬接,帶著驚容閃過一槍,但這槍好似是長了眼似的,被劉心明催動著繼續朝著他追擊而去。他見狀也不再躲避,而是大喝一聲,高舉金刀,向著那靈氣凝聚的槍影劈去。
那金刀在其靈氣覆蓋下,光彩熠熠,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彎月,與那靈氣長槍狠狠碰撞在一起。雙雙泯滅。
毛崖回過頭來,對著劉心明怒目而視。
但劉心明卻面帶微笑地望著他,從背後拔出青龍劍。緩緩道:「我正愁在此一個人無聊,現在有人主動湊過來助興,在下當真感激不盡呢。」
毛崖此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到現在他哪還不曉得,方才劉心明的一切——驚懼、害怕、懦弱,不過是在演戲罷了。而自己一個堂堂橙階弟子,竟然險些著了他的道,簡直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劉心明眼神中有磅礴戰意,他很想瞧瞧這段時間自己的進境如何。方才的試探令他明白,眼前此人並非不可抗衡。其實力與數月前的常江應該是一個層次的,而如今的自己,並不懼他!
他凝神靜氣,長劍橫起,弓步屈膝,蓄勢待發。
毛崖一聲大喝,掄起金色大刀,向著劉心明暴射而去。他身體精壯,同時身法敏捷,速度不慢。眨眼刀已到了劉心明天靈蓋上方。
劉心明絲毫不懼,青龍劍直迎而上,金鐵之聲響起,二人手臂都是一震,後退一步。毛崖暗暗心驚,眼前這傢伙的真實實力,竟如此恐怖么?這真是一名不滿二十的黃階弟子?
心念雖動,他腳步卻不停,又是上前一刀。二人纏鬥在一起,刀光劍影交錯,直戰得地面龜裂,溪水震蕩,泛起層層漣漪,二人幾乎都沒有留手,全力施為。
兩百回合過去。二人都已額頭見汗,棋逢對手,彼此眼中都多了一抹凝重。他們拉開距離,毛崖喘息著道:「好小子,沒想到你藏得這麼深。難怪宗滅會在你手上吃虧。」
「嘿嘿,我還真是得多謝那指使你來殺我之人,給我送來了這麼好的陪練!」劉心明平息了一下氣血,笑道。
毛崖嘆息一聲,道:「我倒是欣賞你的天賦,可惜,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今天我必須將你處理掉。」
劉心明也不怪對方,畢竟對方只是聽命於人。他挑挑眉道:「你就憑一張嘴處理掉我么?」
毛崖站直身子,露出一抹邪異的笑容。隨即道:「那便讓你長長見識,金刀舞!」
聲音落下,毛崖開始原地揮舞長刀,軌跡怪異,劉心明饒有興緻地看著,搖搖頭道:「蓄力那麼久,我難道不會打斷你么?」
於是欺近,青龍劍裹挾著凜冽劍氣刺出,但奇怪的是,在離其身猶有一米之時,竟有一道刀光精準掠來,擊向劍氣,將之化解。同時又是一道刀光緊隨而至,直逼劉心明。
他吃了一驚,原來對方不是在蓄勢,而是已經展開絕技,就等自己靠近,來個出其不意了。
劉心明眼疾手快,左掌推出,掌影化解刀光。隨即倒射而出,想先遠離對方的攻擊範圍。他看出這是對方攻守兼備的招式。但好像是要近身了效果才好。
但下一刻,他就不這麼認為了,因為有數道刀芒緊隨而至,劉心明汗毛豎起,顯然是感受到了危機。他腳在地上狠狠一踩,高高躍起,險險避開刀芒。好在這刀光雖多,但並不會追擊。
但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又有刀光往天上射去,彷彿連綿不絕一般。這下劉心明只得在空中揮舞青龍劍被動抵禦。身子在空中被震得不斷退後,由於身在半空不易閃躲,未能盡數化解,依舊中了一道刀芒,腹部出現一道血痕。他踉蹌落地后又退了幾步方才站穩,略顯狼狽。
他知道這傢伙的刀光這下是鎖定自己,連綿不絕了。雖然每一刀威力不算驚人,但扛不住數量眾多,接連不斷呀!劉心明有些鬱悶,他想衝上去打斷毛崖,再行攻擊。但是每當前沖一步,都會有刀光接踵而至,令得他難以靠近。儘管他極力施展身法,但還是無法欺近對方的三米範圍內。反倒是自己險象環生。
但劉心明並非無計可施,心道:「且試試我這新領悟的招式吧。身劍合一,吾身即劍!」
於是他高舉青龍劍,眼神變得十分凌厲,有靈氣從天地間向著青龍劍凝聚而來,使得劍身愈發晶瑩,青光璨璨。還沒完,青光覆滿長劍后,又朝劉心明的身體蔓延覆蓋,令他全身都染上了一層薄薄青光。
先前逼得他不斷後退的刀光如今落在他的身上,竟然只是將衣衫撕裂,在皮膚表面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罷了。
劉心明只覺自己身上有一股澎湃強大的力量縈繞,使得身體比往常堅韌了十倍不止,好似與手中青龍劍同化了一般,雖然實際尚不能真正達到身如青龍劍般堅不可摧,但卻也有了幾分接近。
與多數人的招式靈術是從外學得不同。他這一招乃是自己於靜修中之所領悟,與先前那特殊的護身靈氣有異曲同工之妙。一般而言,修行之人有所觸動領悟得來的招式更為罕見稀有,其潛力較之從外學來的招術也更加強大。
劉心明再無顧忌,身劍合一,勢如破竹般地迎著刀光而前。只是呼吸間便已到達了毛崖面前。毛崖顯然沒有料到劉心明能夠逼近自己,眼中流露出濃濃的震驚之色。但多年的經驗讓得他並不慌亂,而是收斂刀芒,悉數攻向那渾身泛著青光,氣勢逼人的少年。
劉心明見對方凝聚力量攻來,卻毫不在意,任由那些刀芒落在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淺淺的痕迹。他手握晶瑩的青龍長劍,向對方胸口直刺而去。
毛崖見狀心中暗暗叫苦。他這招「金刀舞」的長處在於其力源源不絕,但是缺陷則是爆發力不足。
此時他只得中止施展此靈術,將大刀橫於胸前,欲擋下覆蓋滿青光的青龍劍。但那劍身竟然爆發出了他意料之外的衝擊力。直震得他五內翻湧,踉蹌後退。而劉心明得勢不饒人。眼神堅定,不帶絲毫感情,好似化身為劍一般,又是迅疾無比地一劍劈下。
青龍劍劈在金刀上,將金刀往下壓去,一股大力彷彿巨石砸落般將毛崖釘入地面,泥土直沒過其小腿。毛崖震驚不已,但依舊不放棄抵抗,心想對方這招雖強,但也許只能維持頃刻,只要時間久了,招式散去,那優勢定會回到自己手中。
劉心明又是一劍橫掃而至,毛崖勉強穩住手中金刀,雙手緊握著將其豎在身側抵擋。他發覺這次劍勢輕了點,竟穩穩擋下了。可還未等他多想,劉心明右腿已高高提起,直踹向他的小腹,這一腳裹挾著凜冽勁風,速度和力道快得驚人,原來這才是實招。
這時毛崖雙腳陷在泥土裡,雙手剛剛正緊握刀柄抵擋青龍劍,四肢在這一瞬間都回不來,竟被實實地踹中了。他雖匆忙間運起了護身靈氣,但卻沒有起到太多的阻攔作用。
護身靈氣破碎開來,在毛崖急劇放大的瞳孔中,劉心明那融合了劍意與靈氣、身劍合一的一腳重重地落在了小腹上。一擊之下,毛崖倒飛而出,在地上擦出十數米的痕迹。隨即嘔出一口鮮血,神色立刻萎靡下來。
劉心明渾身的青光此時也已散去。他面色略顯蒼白,但眼眸恢復了以往的平淡,靜靜望著那已落敗的毛崖。
毛崖眼中滿是忌憚與不甘,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黃階弟子居然真的有擊敗自己的實力。但他倒是個硬骨頭,哼了一聲道:「姓劉的,成王敗寇,殺了我吧!」
劉心明凝望他片刻,嘆息一聲搖頭道:「你走吧。」
毛崖愕然抬頭,看著劉心明,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終於他緩緩開口:「為何饒我?」
劉心明淡淡道:「你只是奉命行事。」對方雖然助紂為虐,但劉心明也看出其人並不算壞,只可惜跟錯了人,盲從其令。
「但是……」劉心明面色轉冷,語氣森寒道,「如果有第二次,我不會再跟你客氣!」說罷袖袍一甩,轉身離去。
毛崖聞言,踉蹌起身,抱拳道:「多謝閣下不殺之恩!」隨即似是有些苦澀地低聲道:「但有時候我們也是身不由己,不服從命令,後果……可能比死亡更可怕。」
劉心明腳步一頓,嘆息一聲,心裡也有些憐憫葉尖門下的人。他擺擺手道:「你走吧。」不再多說。
毛崖也長嘆一聲,轉身離去。
劉心明心念道:從古以來,有多少人,心地不壞,但因為不得不服從君王或是上司的不當之令而下場悲慘呢?當真是可憐可悲呀!沒選擇的餘地也就罷了,縱然有選擇的餘地,但又有多少人礙於「忠」之美名而選擇了盲從,從而貽誤自身,千古遺恨呢?忠誠是美德,但愚忠卻曾害死過多少良人賢士啊!想到此處,他不自禁地攥緊拳頭。
「難怪有古賢說,聖人眼中的善惡,與凡人眼中的並不盡同。」他仰天自語。
「如今此地暴露,不再安寧。這次是毛崖,下次還不知葉尖會派什麼狠角色來。還是先換個地方修鍊,暫避鋒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