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雪中送炭
此時這眾多的紅眼巨狼,以及方才的普通狼群,顯然不是碰巧都聚集在此地,而是一早被盧科用特殊手段控制了。可以說,控制了這些狼群的盧科,在這片山林中可能比起宗滅都來得可怕。
蔡紫然表面鎮定,內心卻焦急無比,她若是故技重施,凝神歌唱,用美妙的歌聲打動並支開這些可怕的巨狼,那麼自己定會無法分神與對方四人戰鬥。
只要對方三人纏住己方其他三人,那剩下的盧科便能夠將自己輕鬆擊倒。若是不唱,那這些餓狼和盧科四人一齊撲上來,己方四人也同樣是凶多吉少,比賽雖規定不能殺死參賽者,但如果是不幸死在凶獸口中,那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卑鄙小人!」郭霞雙拳緊攥,怒目瞪視著盧科。
盧科聳聳肩,一笑道:「在下不過是善於藉助天時地利,怎麼就卑鄙了?」
蔡紫然咬咬牙,對郭霞三人道:「你們儘力抵擋三分鐘,我來將這群紅眼巨狼驅散!」斟酌之下,她還是覺得用吟唱驅散群狼的法子更有希望。否則若是盧科四人與紅眼巨狼群一擁而上,自己這邊只怕立刻就要傷亡慘重。甚至可能……全軍覆沒。
「這……」三人面面相覷,但想到那紅眼巨狼的厲害,知道這也許是最優的選擇了,於是硬著頭皮道:「師姐,我們一定儘力抵擋!」只是說這話時,他們顯然底氣不足。
「如果你們抵擋不住了,那就逃!不用管我。聽到了嗎?」
三人聞言一驚,郭霞更是急道:「不可以,師姐,我們決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你放心,我死都不會讓他們傷到師姐的!」她入門后與蔡紫然十分處得來,蔡紫然更是對這個妹妹十分照顧,郭霞心裡早已將這圓臉師姐當作親姐姐一般。
蔡紫然聞言心裡一暖,但她還是佯作憤怒地斥道:「小霞,你聽話!他們還不敢把我怎麼樣。你們難道忘記我的出身了么?」
郭霞三人聞言一怔,這才答應下來。
於是,蔡紫然閉上雙眼,不再理會外界的喧囂,開始自顧自地吟唱起一曲《星夜》來。
正值夜晚,漫天星光灑落在她的身上,一曲歌謠,旋律動聽,幽靜美好,已經靠得近了的巨狼群竟然都呆立在原地,不再前進。
盧科雙眼微眯,喝道:「上!」他這邊四人便齊齊衝上前去,而郭霞三人則擋在蔡紫然身前,各自施展手段抵抗。
仁芳鎮,東靈院。無頂峰三百階一處寬敞平台。
此時的中心擂台上方出現了兩片光幕,面朝兩個方向,平台上的眾人都能清晰地看到此時交起手來的蔡紫然與盧科小隊。
「唔,這是周贊的弟子!竟和萬獅的弟子鬥上了。」黃平山喃喃道,「這兩隊的實力差不多,可能周贊那邊的還要更強一分,只是看這形勢……」他也發現了蔡紫然在那吟唱,其他人三打四的情況。他皺著眉,細細觀察,深深思索,但依舊不明白其所以然。
萬獅臉上噙著笑意,他的弟子雖然個人戰鬥力不算突出,但是卻有盧科這個善於控制一般凶獸的特殊人物,到了凶獸出沒的大山森林裡,他可謂是如魚得水。
劉心明一行四人本來見天色暗了,打算先找個地方歇歇腳,不過他們才在一處空地坐下,便聽到了某個方向傳來一聲低沉的號角,隨即又有女子動聽婉約的歌聲從同一個方向傳來。聲音雖弱,但還是被心細的劉心明感知到了。他對眾人道:「你們仔細聽一下!」
杜澤凝神一聽,若有所思,隨即恍然道:「是蔡紫然的聲音!周贊的隊伍在那邊。」他手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走,他們可能有麻煩。去看看!」劉心明道。
四人全力催動靈氣,飛奔往音源方向。
全速之下,四人數息間便已抵達了那片戰場。劉心明速度最快,杜澤緊隨其後到達,他們看到了周圍狀態奇異的巨狼群,看到了一男一女已經被打倒在地,滿身傷痕,原來是郭霞和周贊門下的另一名優秀的白階弟子,他們修為尚淺,對方的盧科又與其兩位白階師弟齊力出手,很快就解決掉了二人,根本沒有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盧科和他那兩個白階同門此時騰出手來,四人便要圍攻拿下對方那苦苦支撐的黃階男弟子。那男弟子見勢不對,想到師姐方才的吩咐,就要尋覓機會逃走,只是在四人的盯視之下,這機會……似乎並不大。
朦朧中看到與盧科等人對峙的似乎是曾經隨周贊來與黃平山見面的四位弟子。劉心明也不猶豫,對後方的杜澤道:「杜兄,我們去幫蔡紫然他們。」
說罷在人群之中一掃,向著那印象中參加過黃階擂台的盧科沖了過去。杜澤見狀,則一步閃到對方隊伍里的兩個白階弟子身前,拔劍刺去。
盧科和那兩個白階弟子又哪裡是劉心明和杜澤的對手,變故陡生,他們驚慌之下只不過三五下便已束手就擒了。三人身上的令牌也就落入了劉心明二人手裡。見到這般變故,那剩下的一個萬獅門下黃階弟子駭得魂飛魄散,哪還有心情再打,忙不迭使出吃奶的力氣溜了。劉心明和杜澤也不攔阻,任他離去。
這時那些紅眼巨狼方才徐徐退走,專心吟唱的蔡紫然睜開雙眸,看到了這出乎意料的一番場景,竟自怔住了。唱歌時的她十分專註,幾乎是不會理會外界的聲響,是以剛剛沒有留意到太多動靜。她心中對於睜眼后可能看到的結果有諸多猜想,但眼前的一幕,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蔡師妹,我們又見面了。」杜澤微笑著向她打了個招呼。
蔡紫然看著失去戰鬥力、被制服的盧科三人。又看看劉心明,杜澤,還有才趕到不久的袁蕊和曾龍四人。感激地道:「多謝各位師兄相助!」
她隨即注意到在躺地上渾身傷痕的郭霞和師弟,臉色一變,連忙小跑過去,神情焦急,俯下身子喚道:「小霞,子新,你們怎麼樣?」那男弟子原來叫作林子新。
郭霞面色蒼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師姐,我沒事,沒傷到根本。你快看看子新吧。」
蔡紫然點點頭。轉向林子新,見他昏迷不醒,面無人色,「子新!子新!」她叫了兩聲,沒有回應。深吸了一口氣,她將一隻手搭上林子新的脈搏,觀察他的傷勢。
劉心明等人靠近來看。
見到蔡紫然面色越來越難看,袁蕊忍不住想要問話,卻被身邊的劉心明攔住了。
須臾,蔡紫然將手拿開,口中一聲長嘆:「唉……」
「師姐,怎麼樣?」那黃階的男弟子忙問道。
「他沒有生命危險,但傷得很重,至少要休養月余方才能夠痊癒。只不過……」蔡紫然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這……」
「張合,你先為子新處理傷口,喂他服下這粒丹藥,帶他進廟休息。我再看看郭霞的傷勢如何。」蔡紫然對那黃階男弟子道,劉心明等人才知他原來叫作張合。
蔡紫然又向郭霞走去,摸著她的脈搏好一會兒,道:「小霞,你主要是受的外傷。內傷不重,好生休養的話,應該三日內便能完全恢復。我先為你敷藥。」說著從儲物袋裡取出兩瓶藥水。
「三日……那我豈不是無法繼續和師姐並肩作戰了。唔……」傷口傳來的痛楚令郭霞的面龐一陣扭曲,不住喘息著,想再說話,卻被蔡紫然阻止下來。
「別說話,養傷要緊!」蔡紫然柔聲說道。一想到這個師妹在這種受傷時候,還在擔心自己無法為團隊出力,眼眶不覺紅了。隨即又深吸一口氣溫和道:「姐姐晚些為你唱幾首歌,會讓你減少痛楚,也會讓你好的快點的。」
劉心明一直在仔細聆聽他們對話,此時聞言,心中一動,有了打算。他從懷中掏出竹笛,徑自吹奏起來,笛音清凈,悠揚遠播,傳入了眾人耳中,令人心神安寧,靜怡舒泰。
蔡紫然轉頭望了他一眼,眉頭微挑,憶起了數天前曾經在白階擂台賽尾聲時聽到的優美笛聲。即使很多人會忽略,但是對音樂十分敏感的她可不會,莫非眼前這個面龐尚有些稚嫩的少年就是當天的那個撫笛之人?
只是片刻,她便聽出了那音聲中蘊含有深切的慈悲之意,對傷痛有著治癒之能,於是在悲急之中嘴角露出一絲感激的笑意,對這白衣少年大生好感。
笛聲傳入郭霞耳中,她本來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的面孔此時逐漸恢復正常,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不止是她,其他身上有傷的人都彷彿感覺那些傷痛在加速恢復著。
片刻后,二人的傷口被處理好,蔡紫然和張合把他們抱進屋裡,隨後又出來向劉心明四人再次道謝。他們的導師最是交好,所以弟子間也連帶著比較和睦。
杜澤問道:「蔡姑娘,你覺得該怎樣處置這幾個人?」他指指地上被捆住的盧科三人。
蔡紫然轉頭望向那三人。圓圓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絲怒意,但隨即平復下來,深吸口氣對杜澤道:「放他們走吧,只不過,他們得吃下這個。」她拿出一個玉瓶,從裡面倒出三粒紅丸。
她緩緩走向躺在地上的三人,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服下這粒毒藥,它三日後將會毒發。這毒乃是我蔡家的長老煉製,我會在三日後比賽結束時給你們解藥。不過……這三日內如果攻擊我們兩隊的人,那麼解藥就別想拿到了!這毒雖然不會致命,但卻會令你們靈氣盡失。你們可想好了。」
瞧著她認真的表情,三人面面相覷,抗拒的小表情顯然在說:我不吃。
蔡紫然俏臉一寒,冷冷道:「如果不吃,現在我就斬斷你們的手腳!」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三人再不敢有絲毫猶豫,忙道:「我吃!我吃!」便都張口將那紅丸吞下肚了。
「滾!」蔡紫然喝道。
三人聞言如獲大赦,只是方才打鬥受傷,此時全身酸軟,尚站不穩,竟連滾帶爬地溜了,模樣著實有些滑稽。
他們走遠后,袁蕊忍不住問道:「姐姐,你既然能用毒藥制住他們,為什麼不讓他們成為我們的幫手,反而放他們走呢?」
蔡紫然狡黠地一笑,道:「我哪裡有帶什麼毒藥,其實那不過是些治腹痛的藥丸罷了。方才我恁么講,為的是要嚇唬住他們,讓他們不敢再找我們的麻煩。可如果讓他們一直留在身邊,萬一什麼時候他們察覺不對了,在我等毫無防備時出手,我們就有可能會著他們的道。但是現在他們走遠了,縱然察覺到什麼異常,也沒法傷害到我們。」
袁蕊恍然,臉上流露出佩服的神色,由衷地說道:「蔡師姐,你好聰明啊!不過……為什麼不直接廢了他們呢?那不是一了百了嗎?」
蔡紫然微微一笑:「只是一個比賽罷了,犯不著如此。」
袁蕊微微動容,由衷贊了一句:「師姐真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