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靈考
一拳決出勝負。
半晌后，黃平山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哦……我宣布，本場比賽劉心明勝！得滿分！袁蕊第二，95分！白其第三，得90分。」
劉心明緩緩下台，白其和張斯急忙湊上來，張斯笑嘻嘻地拍著馬屁：「沒想到劉兄修為如此了得，真乃深藏不露。」
白其問道：「劉兄，你在戰前吹笛是什麼名堂呀？」
劉心明笑道：「我要不這麼做，這小姑娘現在恐怕不死也是重傷了，聽了這一曲，首先我自己凝神靜氣，心清智朗，能把握得好出手力度與效果，將其震暈……這也只怪我修為不足，還不能收放自如，所以不敢貿然出手，需要藉助撫笛之功。其次我這曲有治癒之效，聽過的人縱然受傷也能很快恢復。」
二人聞言，心中皆是一凜。
白其暗道：「這傢伙的為人，好像.……還不錯呵。」
翌日清晨，十二人已經按照約定時間到了黃平山殿內集合，黃平山還沒有來，袁蕊望著劉心明，幾番欲言又止，也不知心裡在想什麼。劉心明是最後來的，他沉默片刻后，走到袁蕊面前，微笑問道：「你沒事了吧？」
袁蕊眼神閃躲，臉色微紅囁嚅道：「沒事，傷已經好了。」
其實她對於昨日被劉心明擊敗還是有些介懷的，畢竟她從小就是家族裡的天之嬌女，在鎮里更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心中自有她的一份傲氣。敗給劉心明后，心情本不是很好，但待方才張斯把劉心明昨日擂台上吹笛的原因告知她以後，她便陷入一種複雜的情緒之中。而此時劉心明的關心問候，更是令得她心裡一暖，絲毫怨氣都沒有了。
少年心性，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劉心明見狀也不多說，只淡淡道：「那便好。」
便走了開去。
「劉兄……」袁蕊忽又叫道，「謝謝你！」
話一出口自覺不對，除了張斯白其，別人可不知她謝的什麼。搞得身邊除了張白二人外，人人莫名其妙，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小姑娘有點後悔，暗罵自己多嘴，小臉愈發的紅了。
而墨研就沒那麼好運了，昨天被孫便打臉，今天還沒恢復過來，所以雖然傷無大礙，但這兩天的形象就有點不堪入目了。
黃平山終於來到，身邊還跟著一位少婦，那是他的妻子柳芳。
黃平山對眾人道：「各位，經過昨日的選拔，各位的分數分別是：袁蕊，劉心明200分，」他眼角餘光掃過，見二人都沒有什麼驚訝或欣喜的表情，老神在在，心中暗贊。
接著宣佈道：「白其，178分，孫便173分，黃頃165分，墨研160分，夏宇147分……洛芬131分，張斯130分，李四120分，王三118分。」這回合過後，張斯排在第十，他心裡打鼓，擔心是否能通過這次選拔。
白其拍拍他的肩膀道：「沒事，你一回合進步兩名，剛好的。」
張斯翻了翻白眼，幽幽道：「承你吉言。」
黃平山接著道：「今天靈考的方式很簡單，你們只消拿一本《靈典》去讀，這本書很長，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讀完的，規定時間內，你們誰讀的頁數越多得分就越高。」
眾人心想：「那不就是誰的語速快誰得分高么？和靈氣修為有什麼關係？」
只有袁蕊和劉心明很冷靜，稍加思索后便知其中定有玄妙。
「現在開始。時間三個時辰。」
眾人各自尋得一桌，盤坐而下，拿起《靈典》開始匆匆閱讀。一時之間，各種速度與節奏的讀書聲爭先恐後地響起，大殿內立刻就變得喧鬧異常。
劉心明沒有著急讀，而是閉目凝神片刻后才睜眼啟書，袁蕊見狀也有樣學樣。經歷昨日一仗后，她現在莫名其妙地覺得跟著劉心明的做法准沒錯。
二人幾乎是同時開始拿起書來，張口朗讀。劉心明語速不快不慢，字字清晰。不似旁人為趕時間多讀而有模糊不清的情況。此時室內嘈雜，袁蕊也聽不清劉心明的聲音，她於是也開始抓緊時間，拚命速讀起來。
半個時辰過去，已經有人讀至四十頁，而劉心明此時才堪堪讀了十五頁，但他神情自若，毫不擔心，也不浮躁。
又過了片刻，忽然聽得「啪」一聲響，李四突然重重地趴倒在桌上，沉沉睡了去。緊接著，又有數人接二連三地趴下睡去。一個時辰未到，已經有半數的人睡倒。餘下眾人看到這副景象，心中皆是一驚。劉心明仿若未見，依舊靜靜沉浸在自己的讀書聲里，正是：
一心只聽書中曲，不聞外頭萬般音。
一個時辰過去，尚有五人在讀，分別是劉心明，袁蕊，白其，墨研，孫便。又過了少許，白其和墨研也都沉沉睡去，雖然睡前有掙扎一下，但卻無濟於事。
一刻鐘后，孫便也到了極限，趴下睡了。
這時，袁蕊聽清了劉心明的讀書聲，卻還是念著她方才讀過幾頁。也就是說，她的速度要快過劉心明，但此時一個分神，她突然感覺一陣昏沉襲來，竟險些睡去，趕忙凝神朗讀，而且也不再讀的那般快了。
時間流逝。
還剩一刻鐘就要滿兩個時辰了，這時袁蕊竟感覺莫名被一股意念壓制，她突然腦子一懵，眼前一黑，一句未念完就這麼稀里糊塗地睡去了。
黃平山雙目微凝，低聲喃喃道：「到現在才感受到壓制。能堅持那麼久也實屬難得了。」
劉心明即沒有去聽他說話，也不去理會旁人一個接一個的睡去，他依舊孤寂地讀著，一個個字從他口中清晰地念出來，不急不緩，兩個時辰過去了，他終於念到了袁蕊剛剛念到的頁數。但他並沒有就此停下，依舊有節奏地往下念去。根本沒有去留意頁數，只是清清楚楚地把每一個當下的字句念出來，聽清楚當下這一聲罷了。也正因如此，他心無雜念，神清智朗。
兩個半時辰……
三個時辰……他依舊沒有停下來。
黃平山雙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上一輪武考時，他就知道自己這次撿到寶了，因為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夠把靈氣運用到那般地步，實屬極其罕見。但普通天賦的孩子只要假以時日修行，也都能如此運用。所以那雖然讓他驚喜，卻不足以令他瘋狂。而直到此時此刻的靈考，他才看清眼前這個孩子的心性靈根之深厚，這令他有種想哭出來直呼蒼天有眼的衝動。
他身旁的柳氏輕聲道：「《靈典》百頁之前，難度還不算太大，但過百頁后，每多念一頁都需要有倍加深厚的心性靈根，我們東靈院三十三鎮歷史上，新生最多的也不過念到一百三十頁，後來那人成為了一代強者……現在這孩子，已經快念到120頁了吧……只可惜時間到了……」
她說完轉身望向黃平山，黃平山似是覺察到了她的心意，道：「我也沒想到三個時辰到了他還在念，時間本來也是隨意說的，沒想到有人會超過，因為當初那念得最多的一人便是在念了三個時辰的時候睡過去了。嗯……既如此，且繼續看下去，莫要打斷他。」
時間慢慢過去，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四個時辰已經過去，睡得早的幾個人已經醒來，眼神有點迷茫地看著還在自念自聽的劉心明。此時，劉心明忽然收聲，不再念了，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四下張望，看到黃平山夫婦正見鬼一樣地望著他，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沖著他們咧嘴一笑。
黃平山顫聲問道：「孩子……你念到多少頁了？」
「一百五十。」劉心明淡淡道。
四個時辰過去，現在天色已近傍晚，黃平山心想：「以前那位也不過念到一百三十頁便控制不住睡去，沒想到這孩子卻是主動停下，而且保持著清醒不寐。」
「好！好！好……」黃平山連連說了七個好，他此刻的心情激動，實是生平罕有，吐露出來后頗有些失態，但旋即在妻子的眼神提醒下平復下去。
睡去的眾人此時也都被黃平山的聲音驚醒，眼中都噙著一絲迷惘茫然。
黃平山宣布：「靈考結束，諸位的得分分別是：劉心明100分，袁蕊92分，孫便82分，墨研與白其，80分，黃頃75分，洛芬70分，張斯65分，夏宇63分，趙錢60分，王三50分，李四45分。」
眾人清醒過來，心跳不覺加快。
「那麼現在公布總成績，劉心明以300分的佳績位居第一。袁蕊以292分位居第二。白其258分，位列第三。孫便255分，第四。黃頃，墨研240分，並列第五。夏宇，210分，第七。趙錢，203分，第八。剩下的洛芬，張斯，李四，王三，抱歉，你們被淘汰了。」
洛芬聞言單薄的身子晃了晃，因為她知道自己與前一名只有兩分之差，她不是富貴人家出身，這次回去或許再難尋覓得一位名師，修行之路只怕是會頗為坎坷。
她想爭取最後一絲希望，於是向黃平山凄聲道：「黃師，既然黃頃和墨研二人平分，並列第五，那麼夏宇和趙錢應該算第六和第七才對，我是第八，是第八呀！」
黃平山看著她眼中的淚花，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但規矩是每一位導師每年只能收八個弟子，且未通過選拔的人三年內不得再參與選拔。他只得說：「這樣吧，鑒於你成績的特殊性，黃某姑且收你作記名弟子，如果有哪個人中途退出，那你便可以取代他成為我的正式弟子。若沒有，你便需要以記名弟子的身份參加明年的入院選拔取得名次。」
暗室逢燈，洛芬心中大喜，連連鞠躬道謝道：「多謝黃師！多謝黃師！」
張斯就沒這麼好運了，但他倒也豁達，既然已成定局，那便不再多愁。
次日，靈院門外，劉心明和白其看著張斯，各自上前給他一個擁抱，劉心明鼓勵道：「張兄，沒關係！離開靈院修行，只要你足夠努力，也一樣能夠出人頭地！」
張斯笑道：「我沒那麼大志向，只要能安安分分地娶個老婆過日子就得了。」
三人大笑，寒暄兩句，互道珍重后，張斯便背著包袱離去了。劉心明和白其嘆息一聲，步回靈院。
世界便是如此，優勝劣汰，雖然殘酷，但在很多地方，這就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