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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武考

  演武場。

  這裡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大擂台,大擂台之後,還有兩行共六座小擂台。演武場兩旁,數十種兵器陳列,刀斧劍戟弓槍棍棒,遠兵近兵應有盡有。

  「武考規則很簡單,你們通過抽籤的方式,在小擂台上分組切磋,勝出的六人進入次輪,次輪再進行三場一對一的對決,對決勝出的三人將於大擂台進行混戰。失去戰鬥能力、認輸、或落下擂台視為負。最後勝出者得100分,其次是95分,90分,首輪淘汰的六人之間,以及次輪淘汰的三人之間再進行兩場混戰。視戰績與表現評分。不許傷及性命,不許使用丹藥。」

  眾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一展身手。

  「下面念到名字的上來抽籤。」

  ……

  劉心明第一回合對決的是一名叫洛芬的女子,她身材高挑,手執長鞭,英姿颯爽,身著紅衣,熱烈如火。

  洛芬上台,瞪著劉心明,一揚手裡長鞭,毫不客氣道:「識相的話,自己下去。免得姐姐鞭下無眼,在你身上留下幾道血紅印子!」

  劉心明眨了眨眼,清秀的面龐古井不波。他看著對面的洛芬,心想這妞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他禮節性地抱拳淡淡道:「那還請姑娘手下留情了。」

  說罷也不取武器,只手置於身側,掌心朝上,做一個請的手勢。

  洛芬見狀不再多說,往前縱身一躍,鞭子已朝劉心明橫掃過去,這鞭看似柔軟,但其實材質特殊,頗為堅韌,就連尋常鐵劍都無法削斷。

  不料劉心明竟不閃不避。

  洛芬心想:「難道他要以手硬接不成?」

  驀然間,只見劉心明往前一個縱身,速度快得超出了洛芬的意料,眨眼間竟已在長鞭臨身之前,來到了洛芬面前兩尺開外,洛芬趕忙縮手來護,正預料會有一番碰撞,哪想到劉心明卻左腳輕點,躍向一旁。

  洛芬沖勢未止,剛剛又加力欲往前與劉心明硬撼。這下收不住腳,往前又衝出了數步,直到擂台邊上才險險止住。正鬆了一口氣,方欲回頭,卻忽覺背後被人那麼一推。

  「得罪了。」少年的聲音自耳後傳來,很溫和動聽。

  腳下一個不穩,洛芬「哇」地一聲驚叫,跌落下台,趔趄幾步方才站穩。

  洛芬心有不甘,忿忿道:「哼,狡猾!」

  不過她雖惱怒,但也知道劉心明是手下留情了。當下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那樣徒惹人看不起。

  ……

  第一輪過後,張斯,劉心明,袁蕊,白其,孫便,以及墨研晉級。上一迴文考中取得好成績的黃頃被袁蕊淘汰了。但他本人卻並不驚訝,只是感慨自己抽籤的手氣不佳,遇上了袁蕊這個高手。

  而第二輪的對決雙方分別是:劉心明對孫便,張斯對袁蕊,白其對墨研。

  第一場。

  劉心明與孫便上台後遠遠站開,報上大名。

  「劉心明。」

  「孫便!」

  「請賜教。」這孫便使一桿長槍。

  「不敢,請。」劉心明依舊是赤手空拳。

  孫便沒有盲目出手,緩緩靠近劉心明,他看劉心明不用兵器,準備控制距離與之戰鬥,劉心明好似沒有察覺,神色依舊古井無波。

  靠的近了,孫便忽地把長槍刺出,劉心明身子一偏,躲了過去,孫便於是變刺為掃,長槍往劉心明胸膛橫擊而去。劉心明急急後退,槍尖劃破他的衣衫。

  孫便得勢不饒人,持槍追擊,一連刺出數槍,把劉心明逼得險象環生。倏然間,劉心明一躍而起,施展奇招,雙腳夾住孫便未及收回的槍身,順勢往後一翻,將槍一帶,孫便連人帶槍被一股大力拉的飛起。

  而劉心明則及時鬆開槍身,翻個跟頭穩穩落地。

  孫便在空中晃了一會兒方才擺正身子,剛穩住身形,劉心明卻已縱身衝來,一掌按在了他的胸前。

  孫便猝不及防,一時間只覺巨力湧來,身子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摔在場外。

  他喘息片刻,緩緩爬起身來,向劉心明抱拳:「多謝兄台手下留情。」

  「承讓。」

  二人戰罷下台,便將目光轉投向了白其與墨研之間的戰場,此時二人已是劍拔弩張,肅然對峙。白其一身白衣,武器是刀,墨研一身黑裙,武器是劍。

  白其故作大度道:「姑娘,你先出手吧。」

  墨研哼了一聲,不理會他,依舊是蓄勢待發。

  白其也有樣學樣,怪氣的哼了一聲,突然一步踏出,飛快衝到墨研身前,蓄滿力氣一刀當頭劈下。墨研也不硬接,側身閃開,右手一劍攔腰朝白其斬去,不過白其招未使老,翻刀回擋,兩人刀劍交錯,你來我往。

  但見那:

  黑衣少女劍法精,白衣少年刀法妙,這壁廂上挑下砍,那壁廂左右開弓。這個說:女流焉能敵我刀!那個道:你豈有我劍法好!鏗鏗鏘鏘刀劍碰,誰肯服輸各逞強!

  二人交手了數十回合,未見勝負,但隨著交手,墨研感覺到白其刀上力道越發沉重,抵擋起來愈加吃力。又是三十回合,墨研已是氣喘吁吁,體力不支,被逼出了一個破綻,白其欺近向其小腹刺去,墨研閃躲不及,慌神道:「我認輸!」

  刀尖止在墨研身前三寸,白其揚起下巴,收刀一笑:「墨姑娘,承讓了。」

  「嗯……」墨研似是有些失落,隨口答應。走下台時還不忘回頭望了一眼那道持刀身影,也不知是怎生滋味。

  輪到張斯和袁蕊上場了。

  袁蕊想起張斯展示「才藝」的感人畫面,又是忍俊不禁,手掩杏唇,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悅耳。

  張斯臉色發青,低聲暗罵:「臭娘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大爺我就不姓張!」

  一躍上台。

  他身形略顯矮胖,手握兩柄與其身材不符的碩大鐵鎚,每一柄都足有他身高那麼長,人與武器結合起來頗具喜感,引得台下眾人陣陣鬨笑。

  袁蕊不慌不忙地上了台,手握一條質地柔軟的鮮艷紅綾,朝張斯勾了勾青蔥玉指,淺笑嫣然:「出手吧!」

  張斯於是拖一錘,掄一錘,奔向袁蕊,口中叫著:「哎呀呀呀呀呀呀呀!」

  到了跟前,張斯將鎚子重重掄去,靈巧的袁蕊當然不會正面招架,而只是退避。

  只見張斯:左手捶完右手捶,右手捶完左手捶,上邊捶完下邊捶,正面捶完轉身捶。

  袁蕊身法靈活,左右騰挪,身姿靈動,有若翩躚的蝴蝶、優雅的花仙,與一邊砸錘一邊粗聲叫喊的張斯……形成了鮮明閃亮的對比。

  不論張斯大鎚掄得多快多沉,袁蕊都能輕鬆閃過。再強的攻擊無法命中對手也是枉然。袁蕊又一次閃過了張斯鎚子的橫掃,她一腳蹲下,一腳橫開,同時手中紅綾甩出,迅速纏上張斯的一隻腳,也不知這紅綾何等玄妙,竟不從張斯腳上鬆開了,袁蕊用力一扯,張斯已一個不穩坐倒下地。

  袁蕊口中接著念聲:「纏!」

  只見那紅綾舞動纏繞,不一會兒就把張斯裹成了個紅通通的粽子。

  說也奇怪,這紅綾本是一丈長,可現在看來卻又遠不止這般長短。

  黃平山眼放異彩,自語道:「人和武器的契合度很高!這丫頭看來靈氣修為不弱,能以心念控制手中武器,而且……這紅綾似也不是凡物。」

  袁蕊走近被五花大綁的張斯,笑嘻嘻地半蹲下來,伸出纖纖玉指在他肥嘟嘟的臉上戳了戳:「服不服?」

  「我不……我,我服了,」看著袁蕊那漸漸眯起的危險眼神,張斯最終還是妥協了,他生怕不服的話,一會兒這小姑奶奶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這一場,袁蕊勝。」黃平山道,「接下來先進行初輪淘汰六人之間的混戰,洛芬……」

  「念到名字的,登台。規則是:誰出了擂台,失去戰鬥力,或者認輸,視為出局。越晚出局,得分越高。」

  黃頃最終得勝,洛芬憑藉著靈巧與機智頑強地留到最後,直到惜敗於他。

  「接下來,由第二輪失利的三人進行混戰,規則相同。」黃平山記錄上一回的分數后,接著道。

  墨研,孫便,張斯上了台。墨研手握劍柄,拔劍出鞘,一身黑裙與這銀光閃閃的寶劍相得益彰,肅殺之氣,不言自生。

  孫便長槍立在身側,筆直的身軀配上一桿百戰長槍,也自有股威武之氣。

  張斯依舊手握大鎚,與他並不高壯的身軀搭配在一起,略有點萌。

  墨研上一回就是敗在體力不支上,這回打算以退為進,伺機而動,而不是去先行進攻,她默默祈禱二人不要先找上自己。孫便似也不打算先向她動手,而是和張斯率先交起手來。張斯的鐵鎚雖沉重,但孫便總是利用長槍的優勢控制著距離。

  張斯力量有餘而靈敏不足,不多時身已中槍,但傷勢不重,他索性將一個大鎚往孫便身上一扔,被孫便險險地避開。

  張斯乘機前撲,掄錘掃去,失去距離優勢,孫便只得雙手緊握槍身來擋,但這一錘力量何等之大,直砸得槍身彎曲,震得他虎口破裂,捉不穩槍。

  大鎚上傳來的力道雖被抵消許多,但仍有一小半落在了孫便身上,他被震退數步,負了傷。但此時距離再次拉開,張斯未能一擊致勝,再度處於不利之勢。

  此時墨研悄悄欺近,孫便張斯兩人雖有分神防範,但剛才那個緊要關頭卻不免還是疏忽了。她一劍從張斯身後直刺而去,張斯轉身抵擋,但孫便反應極快,與墨研成夾擊之勢,將長槍刺向張斯,張斯自知閃躲不開,不得已認了輸。

  孫便停住槍,張斯哭喪著臉,邊下台邊嘟囔道:「晦氣!晦氣!」

  台上孫便與墨研互相望著對方,孫便語氣不咸不淡的說道:「姑娘好計謀!待得我與張兄拼得兩敗俱傷了,才來坐收這漁翁之利!不過可惜的是,我傷的……沒有你想的那麼重……」

  「少廢話,看劍!」

  墨研說罷,長劍已刺出,她也不與孫便的長槍硬撼,而是盡量憑藉敏捷的身形遊走消耗,畢竟孫便縱然武功比她高強,體力也是有限,何況是負傷的情況下。

  墨研耐心尋找機會。兩人交手了數十個回合,孫便漸漸露出疲態,墨研心喜,逮著一個破綻,欺近刺向孫便咽喉。

  但令她駭然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孫便神情倏地一變,什麼疲憊虛弱,統統煙消雲散,明明是龍精虎猛!

  孫便臉上露出狡黠的笑,似乎前面不過是賣個破綻誘敵深入罷了。他拋去長槍,微微歪身避開劍擊,迅速欺近一步,兩手握拳朝墨研兩邊臉頰上交替打去,墨研突逢變故,反應不及,驚呼聲中被動挨打。

  稍頃。

  墨研鼻青臉腫,眼冒金星,仰卧大地。

  孫便輕吐了一口氣,拍掉手上不存在的塵土,咧嘴一笑:「嘿嘿!」

  黃平山記錄下分數,隨即道:「劉心明,袁蕊,白其,到你們了!」

  「是!」

  白其看過前面的戰況,知道自己定非袁蕊敵手,但他還是想與劉心明爭奪第二。

  他若是在來仁芳鎮的途中目睹了劉心明與張選的切磋,也許就不會這麼想了……

  白其也有考慮和劉心明這位同鄉聯手對抗袁蕊,但是想想算了。兩個男人合力戰一女人,好沒面子的說。

  三人上台。劉心明沖著袁蕊和白其點頭微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袁蕊也回以一笑,用清脆若百靈般的嗓音道:「還請二位手下留情。」

  白其心裡腹誹不已:「你大爺的!這話是我們說才對吧。」

  三人站好位置,提防彼此,白其方才已下定決心不與袁蕊爭鋒,於是腳底一發力,率先向著劉心明掠去。劉心明望著他提起的大刀,嘴角笑容漸漸收斂,身子一閃,朝旁避開。

  白其變豎劈為橫掃,但依然夠不到劉心明分毫,論身法的靈活,在場沒有新人可以及得上他。

  只見二人一追一逃,劉心明似不經意的漸漸接近了袁蕊。

  袁蕊雙目微凝,紅綾朝劉心明甩出,但背對袁蕊的劉心明卻突然停下腳步,往前高高一躍。

  白其見劉心明越過自己,一對眼睛死死咬著他,轉過身來欲要追擊。袁蕊的紅綾本是纏向接近她的劉心明,但此刻劉心明躍起躲過,她的紅綾落了空,索性將計就計,繼續纏向剛剛轉身的白其,而且……正是在白其轉身後毫無防備的剎那。

  白其腰身被纏,忽覺往前的沖勢一住,再難邁開一步。回過神來時,他便發覺一柄短刃已抵住他的後背,再不敢動彈分毫,不甘道:「我認輸。」

  白其下台。場上僅剩下劉心明與袁蕊二人。

  場下人都已等不及這場最終對決了。

  「你們說他倆誰厲害些呀?」

  「我覺得劉心明的身法拳腳都很強,而且他從比賽開始,一直都表現的很從容,感覺……他應該還有所保留。」

  「我倒感覺袁蕊和她的武器都很難纏,如果劉心明沒有什麼壓箱底的絕活,恐怕不是她的對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場上二人卻好似全然不聞,都專註在彼此的動靜。

  兩人都氣質不凡,男則淡然自若,女則靈動活潑。可以說,二人在台上專註對陣之時,氣場與一般人是完全不同的。

  劉心明輕輕自懷裡摸出他的竹笛,袁蕊眉毛微挑,心想:「這難道是他的武器?古怪,且看他是搞什麼鬼。」

  遂按兵不動。

  劉心明渾似無人般的原地坐下,自顧吹奏起來,一曲溫和舒緩的《和風拂柳》,真如盛夏微風一般,讓眾人心中燥熱逐漸消失殆盡,剛剛戰鬥中受過的傷也好似被暖風輕撫,竟有漸漸癒合之象。

  一曲奏罷,劉心明凝望了竹笛一瞬,微微一笑,便將它收歸懷中。

  袁蕊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你玩什麼把戲?」

  劉心明微笑:「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他算定自己吹笛之時,袁蕊出於謹慎,不會貿然出手,所以有恃無恐。

  「小朋友?」袁蕊鼓起了腮幫子,柳眉倒豎,正要反駁,劉心明卻動了。

  劉心明眼神認真,右手上有光芒微微閃動,腳尖輕點,向前衝出,只聽得他一聲斷喝,右拳揮出,拳頭前方,一道碩大的拳影凝現而出。

  靈氣有形!

  袁蕊大駭,忙舞動手中紅綾,瞬間形成一面紅色圓幕,幕上散發紅光隱隱,她全力催動紅綾進行防禦,但小心臟依舊慌亂的蹦躂個不停。

  她沒有信心擋下這一擊。

  拳頭終於落在紅幕上,之前無往不利的紅綾此時沒能再次大發神威,只見它光芒黯淡,寸寸破裂。拳影雖被削弱,但依舊重重落在了袁蕊的嬌軀上。

  「哇!」

  袁蕊噴出一口鮮血,向後斜飛,落到了擂台邊緣,不省人事。

  這下眾人都呆住了,尤其是之前對陣劉心明的洛芬和孫便,更是目瞪口呆。

  這場最強二新人之間的對決,就這麼結束啦?僅僅是一招?

  這說明之前劉心明與他們對戰時,根本沒有使出全力。

  一名美婦趕到台上,檢查袁蕊的傷勢,對黃平山道:「沒事,她只是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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