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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生產

  過了幾日,靈犀也眼淚汪汪的登上了回封地的車駕,東宮又寂靜如往昔,眾人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日子,數月之後又是仲秋,靈犀卻因著了風寒,沒能回京,沈筠只好將自釀的青梅酒托信使給她帶去數壇,不久之後得到回信,靈犀在信中說自己風寒雖已痊癒,但身邊照顧的老嫫嫫恐她病體剛愈,受不了旅途勞頓,不讓她請旨回京,她也只能頻頻飲酒,聊慰相思,但之前的酒所剩已不多,若沈筠還有存貨,可托信使再帶一些過去。

  沈筠看到此處,忍俊不禁,忙叫落英取酒,自己繼續看信,又見信中說她尋到一塊與自己那通體碧綠的墜子相似的玉料,讓她將墜子的圖樣畫給她,好叫工匠做個一樣的出來湊成一對,沈筠只得照辦。

  夜間蕭琮來了就見沈筠伏在桌案上忙活,好奇地過來問她在做什麼,沈筠便將靈犀的信給他看了,他看后笑著將那墜子拿過來細細看了一陣,道:「工倒是很好,方寸之地還能將松鶴延年的題材雕刻得這樣精細,也是不容易,但這是什麼料子,確實跟常見的碧玉不同。你什麼時候得的這個玩意兒,怎麼靈犀都見過,我卻沒見過。」

  沈筠邊畫邊道:「我一直放在妝奩里沒戴過,靈犀是找我的胭脂用時胡亂翻出來的。當時就很喜歡,可這東西我卻捨不得送她。」

  「你與靈犀感情甚篤,又不是貪圖這些的人,即便自己再喜歡,只要她開口,你必定相贈,這次這麼小氣,到底是什麼緣故?」

  沈筠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邊畫邊道:「這本是我小時候,兄長隨父親去南疆公幹,撿回來給我玩兒的一塊漂亮小石頭,卻被我不小心摔成兩半,撿起來才看到,裡面竟通體碧綠,父親便找工匠雕了兩塊小墜子,一塊給兄長,一塊給我,」說到這兒,她抬起頭,嘆了口氣才道,「我的那塊,已經放入兄長的棺槨,伴他長眠,兄長的這一塊,跟著我輾轉流離,能保全至今,大概也是因為它小,不起眼,眾人又都不識得它到底是什麼料子吧。」

  「原來如此。」

  「所以啊,聽我將個中因由說了,那丫頭便不再管我要了,只是一直吵著要找塊料子來做個一樣的。如今可算給她找到了。」

  蕭琮聽她說完,沉吟道:「你的那塊是什麼圖案?」

  沈筠從他手中拿過墜子,跟自己畫的圖比了比,道:「雪竹圖。」言畢又在圖上添了幾筆。

  「還能畫出來嗎?」

  沈筠搖搖頭道:「多少年的事了,只能想起來大概的樣子。」

  蕭琮聽畢,若有所思地踱到一旁喝茶去了,沈筠惦記著給靈犀回信,也就沒再管他。

  一晃到了冬月間,蕭琮又一如既往地忙碌起來,到了初七這日,正是冬至,皇太子、太子妃照例要去宮中參加祭典,快到晚膳時,沈筠正和落英並那個燒火丫頭包著餃子,卻見一個內侍連滾帶爬地跑過來道:「承徽,承徽,趙良娣破水了,良媛叫您快過去看看。」

  蕭琮半年前又尋了個由頭,晉陞沈筠為承徽,是良媛之下的最高品階,因此現在劉氏只能找她幫忙。

  沈筠聽罷,心道,唉,餃子吃不成了。連忙凈了手解了圍裙,就往趙悅的寢殿中趕來。

  還未進門,就聽劉氏一迭聲的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催催那穩婆呀,醫官呢?怎麼也還沒來。」

  一時見沈筠進來,劉氏忙過來拉著她的手道:「承徽可算來了,我這心裡突突地亂跳,這醫官們不是都說還要再過幾日嗎?怎麼今天突然就發作了,還專挑這麼個兩位殿下都不在的日子。」

  沈筠摸到她兩手冰涼,忙笑著安慰她道:「良媛也是生產過的人,應當知道女子生產的時間與醫官預測其實多有偏差,她這個也屬正常,今日是冬至,又遇初雪,醫官和產婆大概是會來得稍慢些,但她這也是剛破水,不必太著急,倒是二位殿下那邊,良媛可派人通知了嗎?」

  「對對對,看我這沒出息的人,你們兩個,快進宮去,向二位殿下稟報此事。」

  沈筠拉著她到一旁坐下,又遞了杯茶給她:「良媛此番怎麼就慌成這樣了。」

  那劉氏喝了一口道:「承徽不知道,我心裡實在害怕,在這宮裡久了,見得多了,多少亂子出在生產的時候。二位殿下又不在,這萬一出了什麼事……」

  沈筠聞言心中也是一緊,不過還是強自鎮定地笑著對她說:「現在不都還一切正常嗎,別自己嚇自己,況且這個時辰宮中的祭典尚未結束,兩位殿下一時恐怕也回不來,咱們不如好好想想,還有什麼需要準備才是真的。」

  兩人正商討著,就見內侍領著穩婆和醫官醫女從外面進來,沈筠忙叫那穩婆和醫女進去守著,卻聽劉氏問道,不是還有位生產前就一直隨侍的張婆婆嗎?怎麼沒來。那內侍便答道,張婆婆前兩日回家時摔斷了腿骨,此時正在家卧床休養。

  二人聽罷面面相覷,只是趙悅的慘叫一聲高似一聲,現在也別無它法了,沈筠道:「良媛,看樣子我們中必須有個人進去守著才行。」

  那劉氏見她盯著自己,忙擺手道:「你別看我,我見血就暈,可不敢進去。」

  沈筠只得扶額嘆道,「那良媛可一定在外面看好這兩個醫官。」

  見劉氏不住點頭,沈筠只得咬牙推門進了產房。

  此時產房中,趙悅正叫得歇斯底里,那穩婆卻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只知道抱著她不停地喊「用力」,倒是那個醫女還省得些事,不住在旁邊勸,「良娣小聲些,不然一會兒力氣都喊沒了。」

  那趙悅嬌養慣了,此時只覺得痛得身上每塊骨頭都要碎了,哪裡聽得進去這些,仍是不住大叫,沈筠不得已,只好將她身旁傻站著抹眼淚的白蘭扒拉開,沉聲對她喊到:「聽不懂嗎?叫你別喊了,還想不想把孩子生下來。」

  趙悅精神原本已經有些恍惚了,一見是她,驚得一下清醒過來,道:「你進來幹什麼,安的什麼心,滾!滾!」

  卻聽沈筠大吼道:「凶什麼凶,老老實實把力氣留著生你的孩子。」

  此時一陣劇痛襲來,痛得趙悅幾欲昏厥,再也無暇它顧,只不住呻吟,看上去已有些脫力了。

  沈筠連忙對那個醫女道:「快出去,把這裡的情形告訴外面的醫官。問他們怎麼辦。」

  那醫女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地跑出去,與醫官低語了一陣,拿了一個小藥瓶進來,倒出一粒就要餵給趙悅,卻被沈筠攔下。

  「這是什麼?」

  「回稟承徽,是參丸,給產婦補氣力的。」

  沈筠聽了,拿到鼻尖前嗅了嗅,又放進嘴裡嘗了嘗,確認是參丸無誤,卻還是等了一刻,覺得自己身體沒有異樣,才倒出一粒塞進趙悅口中。

  那趙悅吃下參丸,過了一會兒才終於又有了些力氣,按著那醫女說的,開始屏住氣用力,可過了好久,孩子仍是下不來,趙悅又開始顯得有些脫力了。

  那劉氏先聽得產房中鬧得沸反盈天,此時卻忽然沒了動靜,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住地來回踱步,口中還念念有詞,忽然見醫女又出來了,跟醫官說胎位有些不正,那醫官忙跟醫女說了些針灸按摩之法,又另拿了兩樣備好的丸藥與她,那醫女忙進去送葯施針,沈筠依然是自己將葯一一試過,確認沒有異常之後才餵給趙悅,只是施針按摩之法實在不懂,只能眼睜睜看著,幸而在醫女的努力之下,孩子的胎位慢慢轉正了,沈筠觀察良久,見那穩婆態度實在不對,便問醫女道,「知道怎麼接生嗎?」見醫女點頭答道:「跟著張婆婆接生過兩次。」

  沈筠聽畢,揪著那穩婆的領子就將她扔到一邊,那穩婆正欲叫喊,沈筠卻讓白蘭過來將她堵上嘴看住了,那白蘭雖開始時被這生孩子的陣仗嚇住了,卻也不笨,早看出沈筠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她主上好,便老老實實過來看住那穩婆,還盡忠職守地用往她嘴裡塞了一塊抹布。

  沈筠便讓醫女代替了那穩婆的位置,自己則在旁邊幫忙遞葯傳話打下手。

  蕭琮和李靜宜一早得到消息,待宮中祭典結束便匆匆趕回東宮,連吉服都未更換,便直接到趙悅產房外等候,聽劉氏說沈筠在產房內時,蕭琮的眼神閃了閃,卻很快又變得堅定如初。

  終於,產房外的眾人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這才都將懸著的心放下。

  不多時,白蘭便抱著個襁褓中的嬰孩出來道,「恭喜二位殿下,趙良娣和小殿下母子平安。」

  蕭琮聞言,眼中立刻盛滿喜悅,母子平安,是兒子!

  沈筠原本累得癱坐在地上,此刻見她和醫女都出去了,便也起身往外走,卻覺得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心裡發慌,眼前也一陣陣發黑,快走到門口時,便覺得身上沒了一點氣力,她不由地伸手,想扶住眼前的門框,恍惚間卻覺得那門框離自己越來越遠,終於失去重心,一頭栽倒在地上。

  原本在端詳白蘭懷中嬰孩的蕭琮見狀一驚,連忙過來將她從地上扶起摟在懷中,連聲問怎麼了,沈筠渾渾噩噩,覺得自己似乎是回了句:「沒什麼,可能是餓了。」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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