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遲疑的記憶
“走吧，來都來了，有什麽不好的，由我承擔。” 韓俊錫硬著頭皮跟在有點顫悠的蘇雨晨身後。
在打開客廳門的那一刻，蘇雨晨都是有點犯猶豫的。該怎麽介紹韓俊錫呢，難道還是以老師的身份？又或者是顧問的身份？但這好像不是很貼切。
正這麽想著，門已經在蘇雨晨的不經意中給打開了。而此刻恰巧迎上從廚房端菜出來的蘇媽媽。
“媽……”簡單的一個字，蘇雨晨卻好像費了極大的力。
在此同時，蘇媽媽好像也聽到了開門之聲，向這邊投來疑惑的眼光。直到穩穩把菜放到桌上時，才看清眼前站著的兩個人。
“蘇伯母，您好。”韓俊錫簡單地打了一個招呼，便看到久久打量著自己的蘇媽媽。
蘇媽媽打量了那麽幾秒鍾，遲遲不做聲。對麵的兩個人都屏住呼吸。尤其是蘇雨晨，更是大氣不敢喘一聲。
媽媽會說什麽呢？此刻是不是該由自己打破這沉默的局麵呢。正當蘇雨晨想說點什麽時，卻看到了蘇媽媽臉上異樣的表情。
蘇媽媽像是才回憶起來一般，大叫一聲。嚇得蘇雨晨向後退了兩步。緊接著便看到這樣一幕難以置信的畫麵。
蘇媽媽快步向，閃過蘇雨晨，直接握住韓俊錫的雙手,並且極為熱情地應答道：“韓老師，您怎麽這大老遠的跑來了，真是辛苦辛苦，來，坐坐坐，不要客氣。”
這可讓蘇雨晨和韓俊錫極為的意外，還沒有搞清楚狀況，隻見蘇媽媽已穩穩當當地把韓俊錫按在椅子上，並且開始盛湯盛菜。
蘇雨晨有點看不明白，為何媽媽的態度竟然是如此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鴻門宴在此恭候吧。但應該還不至於吧，畢竟這次來的靜悄悄，誰都沒有通知的，想來媽媽也是沒有準備的。如果說是演戲，那大可不必。
這邊，蘇雨晨看的雲裏霧裏的。那邊韓俊錫也是不明所以。這究竟是什麽情況。與其如此摸不著頭腦，他更願意蘇媽媽毫不掩飾地將自己轟出去，雖然有點難堪，但不至於這麽拐彎抹角地摸不清狀況。
“來，韓老師，您吃菜。雨晨這孩子總是麻煩您，多虧您的照顧才有她的今天。”蘇媽媽甚是熱情地往韓俊錫碗裏夾肉和菜。
“媽，媽，您還好吧。”蘇雨晨有點看不下去了，她扯了扯媽媽的衣角。本想是做一番提醒，演的有點過了。沒想到蘇媽媽卻是一點不領會地笑容滿麵地與韓俊錫拉著家常。
“韓老師，您這次能同雨晨一起來看我這婦人，我還真是有點過意不去呢。”
“蘇伯母，您嚴重了。這是應該的，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韓俊錫順著蘇媽媽的話就往下說。
蘇雨晨白了他一眼，還真是能順著杆往下爬。
眼看著韓俊錫碗裏的飯菜都裝不下了，蘇雨晨才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打斷蘇媽媽。
“媽，別夾了，韓老師還一口都沒有吃呢。”
在蘇雨晨還沒來得及問今天這滿滿一桌子菜時，蘇媽媽就搶先說道：“今天實在匆忙了，有所招待不周。如果韓老師多呆兩天的話，一定讓雨晨陪著您吃遍上海的大眾名吃。真的是蠻不錯的”
“哪裏哪裏，能夠嚐到伯母如此手藝，這已經是很好了。”
這點不是吹的，就光憑蘇媽媽二十多年來做家庭主婦練就的手藝，一點也不比酒店大廚遜色。相反，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不同的手法。
到現在，緊張的兩個人再確認蘇媽媽不是演戲而是真心實意後，才真的放鬆地吃起來。韓俊錫更是對蘇媽媽的廚藝讚不絕口。
現如今的融洽場麵，是蘇雨晨打死都沒有想到的。她想過N多個畫麵和結果，惟獨沒有這一種。那真是想也不敢想，就像現在，都感覺還是在做夢。
既然媽媽都不願提及過去的不美好，那自己幹嘛又要戳破這層窗戶紙呢。好一時算一時。
飯畢，到了蘇媽媽的午休時間了。蘇雨晨便悄悄地帶著韓俊錫來到自己房間，並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這還是韓俊錫第一次來到蘇雨晨上海的家，第一次走進她有著童年記憶的房間。那真的是如公主一般的房間。床頭上竟然還整整齊齊地擺著七個小矮人。難怪蘇雨晨那麽愛做夢，原來從小到大就把自己當白雪公主了。
韓俊錫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視野裏，以至於都沒有覺察到身旁的蘇雨晨在自己耳邊嘀咕了什麽。
“喂，我說你聽見我說的沒有？”
在蘇雨晨晃動了一下自己後，韓俊錫才終於醒過神兒來。
“你說什麽？”
蘇雨晨耐著心煩又重複了一遍剛才所說的：“我說，你這洞察力極強的大律師有沒有覺察到我媽挺奇怪的。”
韓俊錫聳了聳肩，將兩手一攤：“誰知道呢，沒準塵封了這不好的記憶呢。既然不願提及，你還擔憂什麽？”
話雖這麽說，但蘇雨晨還是有點不放心。雖然媽媽的度量大，不愛斤斤計較。但事關自己女兒的事，更何況還是那麽敏感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掩飾的如此好呢，這可不是媽媽一貫的風格。但這也隻是想想，事實就擺在眼前。如果真是那樣，倒還好了。
韓俊錫回答完蘇雨晨的問話，眼睛就一直盯著房間的四處溜溜轉。女生的房間總是那麽紛繁複雜，稀奇古怪的。像什麽布娃娃，小熊這些倒也可以理解。但有哪個女孩的房間一角會豎著跟人體一般高的骷髏的？你見過嗎？
乍一看時，韓俊錫還是有點被嚇到的。但礙於麵子的韓俊錫還是強壯鎮定地保持著微笑。雖然脖子上掛著一根明晃晃的項鏈減少了一點陰森，但實在想不明白，粉嫩的房間裏為何要放置這樣一個東西。
蘇雨晨順著韓俊錫的視線望去，將目光鎖定在脖子上的那根項鏈。其實那不是一根具有現代意義的項鏈，而是一道符。一道小時候從寺廟求來的鎮邪之靈符。
她還記得那時候從爸爸的一個醫生朋友那裏見到了這個骷髏。第一眼便喜歡上了。說來也怪，那時的蘇雨晨才隻有十一歲。不大的年紀，況且還是個女孩，蘇爸爸就不明白了，連大人一眼望去都有點抵觸的骷髏，為何她就偏偏這麽喜歡上了。
好說歹說之下，那朋友才同意將這骷髏搬回家來。後來，總覺得擺在這裏有點瘮人，而且別扭，蘇爸爸就帶著蘇雨晨去寺廟求了這道符。有鎮宅之作用，亦可辟邪。雖然是不科學的，但心裏總算有了安慰。
蘇雨晨走到骷髏身邊，輕易地取下了那道靈符。一條紅色的繩子，圈係了一個方方的荷包。到現在聞起來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送給你吧，她陪伴我這麽多年，讓我風雨無阻，平平安安。我也期望能為你的人生保駕護航。”
韓俊錫淺淺一笑，作為一個物理係，基於科學的博士。他當然不會相信什麽辟邪直說。但隻因那是蘇雨晨給予的，他也就沒有拒絕。他伸手觸摸了一下這個荷包，低頭聞了聞，還真有香味呢。
蘇雨晨眼睛直直地盯著掛在韓俊錫脖子上的靈符，腦袋裏突然想起之前忘記的問題。
“忘記問你了，你為何沒有回去，我不是說過讓你回去的嘛？”
韓俊錫隻顧低頭看著脖子上的靈符，全然沒有聽到蘇雨晨在說什麽。這不是第一次收到蘇雨晨送的東西，但卻是最不同的一次。
韓俊錫環顧著四周，這裏到處充滿蘇雨晨生活的氣息，這裏是她土生土長的家，這裏有著美好的回憶。看著這境況，韓俊錫覺得有那麽似曾相識過。曾經的自己，依偎在媽媽懷裏時，也是如現在般幸福。
可這就像是一個夢，一睜開眼時，媽媽已經遠離了他。剩下的就隻有孤單了。爸爸是比較忙的，所以多數時候也都是類似的這種玩具陪伴的時間更長一些。
正當這邊靜謐的如同隻剩下空氣時，廚房傳來的打碎東西的聲音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豎起了耳朵。
蘇雨晨第一個衝出去，跑進房間，卻發現圍著圍裙的媽媽不知何時已經蘇醒，她正愣愣地盯著地上打碎的碗。
“媽，這碗待會我來刷就是了。你不是睡午覺的嘛，怎麽突然又醒了。”蘇雨晨說著就搶過媽媽手中的手套，甩在一邊。
“不是啊，我不是刷碗，我是要準備做飯的。你們該吃飯了吧。”
此一語也被隨後趕到的韓俊錫全然聽見。蘇雨晨楞了，韓俊錫也靜止不動了。這是什麽狀況，不是一個多小時前剛吃過嘛。
“媽，你別開玩笑了，我們還都沒消化呢，這會做的什麽飯啊。”蘇雨晨以為媽媽是在逗著玩兒。
蘇媽媽卻一臉嚴肅地說：“開什麽玩笑，韓老師大老遠從學校趕來，我們得盡地主之誼。你得好好感謝韓老師在學習上對於你的幫助。”蘇雨晨趔趄地向後退了幾步，有點詫異地看了一眼韓俊錫。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