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不要生我氣
當蘇雨晨輕推開那扇房門時，蘇媽媽早就醒了，從那輕微的腳步聲中，也能聽出是誰。但仍有怒氣的她隻是緊閉著雙眼，側躺著眉頭緊皺。
起初，蘇雨晨以為媽媽還沒有醒，也隻是靜悄悄坐在一旁觀察著動態。直到後來李凡再次走進時，蘇雨晨挪著碎步都到李凡麵前，小聲說道：“我媽媽怎麽還沒醒，是不是有點嚴重？”
李凡聽聞，隻是搖搖頭，笑而不語。
病房外，韓俊錫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站立在那裏，但口袋裏的手終於有所放鬆。
在兩人走出病房時，李凡才注意到了這個久久站立的男人。他回頭望了一眼蘇雨晨，又看了看韓俊錫，眼神變得怪異起來。
望著走遠的李凡，正當蘇雨晨再次準備步入病房時，韓俊錫終於開口了，卻叫蘇雨晨有點驚訝。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糟糕。如果有可能，我還是想對你媽媽說聲抱歉。”
蘇雨晨哼笑一聲，像是對著韓俊錫，又像是在笑話自己：“我想，她現在誰都不想見，包括我這個女兒。”
一連幾日，蘇雨晨都陪伴在媽媽身邊，公司的事也無心打理。反正，有李總和王剛，還是讓人比較放心的。雖然公司的事不用擔心，這邊，蘇媽媽卻是一直未作理睬。她還在生氣，生自己的氣。
蘇雨晨也沒有辦法，每次守候在身邊時，就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也不敢吭聲，隻等待著媽媽自己消氣。還好此刻有李凡大夫偶爾的出現，會讓媽媽有那麽片刻的言語，讓蘇雨晨知道，至少媽媽還是能說話的，隻是不願意對著自己說而已。
直到出院的當天，收拾好衣物的蘇雨晨準備悄無聲息地攜媽媽出院。按照她的猜測，媽媽也會一聲不吭地跟著自己走出去的，卻沒想到她終於開腔了。
“出了這醫院，我直接回上海，你幫我訂張票，要最快的。”蘇媽媽的語氣裏絲毫沒有置氣和開玩笑。
蘇雨晨此時此刻怎能讓剛有點好轉的媽媽一人前往上海，但她知道，萬般阻攔也是沒用。
“你的事情，我不管了。無論發生什麽，都由你去吧。你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應該能處理好，我真的是力不從心了。遠不如我呆在上海，就當沒有來過。”
最後一句話，真的戳痛了蘇雨晨的心。這是自己摯愛的媽媽，竟然讓她帶著如此傷心回上海，想想自己這個女兒還真是不稱職。
最後，蘇雨晨還是按照媽媽的旨意定了飛機票。在望著媽媽一人遠去的背影時，蘇雨晨的眼睛裏久久回旋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無力地伸出一隻手，想要抓住媽媽，卻是漸行漸遠。
自媽媽走後，蘇雨晨又搬回了自己的別墅。在那後的幾天，柳文泰也來找過幾次，但蘇雨晨都是避而不見。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沒有吵擾，一個人安靜的生活。蘇雨晨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前兩天的計劃案已經下來，可以按照方案動工了。雖然作為董事的蘇雨晨不必親力親為，但她總覺得作為剛轉移到房產的第一個項目，還是要有所重視的。所以從動工的開始，每天蘇雨晨都會去工地審查監督。
這天清晨，蘇雨晨沒有直奔公司，而是直接就來到了那片空曠的土地。在前兩天來時，這裏還是夾雜著荒草叢生。到現在，除了一片片被開墾的不平的土地和挖掘機的哼哼聲，再沒有別的。
這裏，未來將是一個青草如茵的大公園。蘇雨晨看著勾畫圖紙，就能想到三個月後這裏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頭頂一個鋼盔，看著塵土彌漫了整個土地，在那些建設者，那些搬運工來回的奪步裏，有著對這片土地的欣慰。
在這邊開工的同時，遠遠的對麵，也開始了動工。按照蘇雨晨的意思就是兩邊同時開工。這樣，在公園建設完成的時候，那邊樓房也就建設完一部分了，對於宣傳起到很大的幫助。
其實來這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之前小漫匯報過的這次的工程所付的費用要比預計的低。也就是不但在預計範圍內，而且還節省了百分之二十。雖然是好事，能減少一部分開支，但蘇雨晨還是想來親自看看此次工程人員到底怎樣。總不能為了省幾個小錢而做出偷工減料的行為，這樣是不行的。
秋日的中午時分，陽光不是那麽灼烈。到了午飯時間，蘇雨晨一個人找了個相對圓潤的石頭上也吃起盒飯來。
比起坐在辦公室裏的悠閑自在，這裏，幹一場活，出一身汗，也許更讓人來的舒爽。從未體驗過這種付出勞動力後大口吃飯的感覺。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陌生而又幹脆的聲音：“蘇董，竟也能親自來此視察，親力親為呢。”
蘇雨晨停下手中的筷子，緩緩抬起頭：“額，你認識我？”蘇雨晨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臉上有些沉靜。並不像以往那些包工頭那般的看起來粗礦。
包工頭笑笑：“我從電視上見過您。您本人看起來要更好看些。”
蘇雨晨不語，低頭繼續吃著盒飯。心裏卻想著看起來不一樣的人兩句話就又露出原樣了。但想想，畢竟是個包工頭，又跟他計較些什麽。
包工頭見蘇雨晨不搭理，於是又湊近找起話題來：“您不認識我，但啟明應該認識吧，我是他表舅。”
蘇雨晨終於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當然記得這樣一個大孝子，當她再一次抬起頭時，正迎山了包工頭投來的微笑。
“你是他表舅？他媽媽的弟弟？”
包工頭點點頭。
“我外甥的事我聽說了，多年在外幹活也沒有對我這個姐姐多加照顧，多虧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啟明一馬。所以作為感謝，這次工程的款項.……”
“看來您跟啟明的關係不錯啊，我當時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也提醒他要保密。但既然能告訴你這位舅舅……工程款項，你放心，隻要做的好，我一分都不會少你們的。”
“我叫姚強，這是我的名片。”姚強地上一張名片給蘇雨晨。
蘇雨晨看了一眼，收進自己的口袋。
飯吃的差不多時，蘇雨晨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也準備開始工作起來。隻見姚強大手一揮，剛才還懶洋洋蹲在那裏的散漫工人，大吼一聲，便開工忙碌起來。頓時，偌大的土地上又開始了之前忙忙碌碌的身影。
如果不是姚強的一番提醒，蘇雨晨都快要忘記那個半身不遂的啟明的媽媽了。說來也慚愧，本來說一有什麽好的治療方案就及時通知啟明的，但近日發生的一些事，全然忘記了這份承諾。
看著工地忙的如火如荼，蘇雨晨忙的差不多時，一個人駕車悄悄退出了這裏。她也想去看看啟明的媽媽，就算幫不上忙，慰問一下也還是極好的。
蘇雨晨沒有打電話給啟明，隻是想著如果在就進去，如果不在就再回去。還好比較幸運的是，當她來到那扇大鐵門時，門是開著的。她輕輕地推門而入，卻礙不住大鐵門的吱嘎聲。
裏麵好像接著有了什麽動靜，蘇雨晨看著裏麵走出的人，正是啟明。她微微笑了笑：“你在家呢，我來看看伯母，最近還好嗎？”
起初，啟明是有點詫異的，但隨之報以微笑：“蘇董，您今天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蘇雨晨將大包小包放到一旁，淡淡地說出：“順路來看看。”
啟明僵在院裏，似乎忘記了該說什麽。
蘇雨晨睜大眼睛看著如此的啟明，有點不知所以然。“怎麽，不方便讓我進去看看，還是伯母睡著了？”
定在那裏的蘇雨晨搖搖頭：“沒有，沒有，隻是你們怎麽不是一起來的呢？”
對於‘我們’這個詞，蘇雨晨有點不理解。難道除了自己還會有別人嗎？
“還有誰？”
在啟明領著蘇雨晨進入房間的那一小會裏，他說韓老師經常來看望他母親。他常常問起自己怎麽沒有來，韓俊錫都是說她公務忙，還說下次一定會來的。就這樣，在啟明的期盼中，在此見到蘇雨晨是真的是激動萬分。
蘇雨晨不知道，曾經做過一次錯事的啟明對於自己的行為是有多麽的悔恨。加上蘇雨晨的不計較，更讓他懂得了回報。苦於自己總是被援助，而沒有機會來回報蘇雨晨對於自己的寬宏大量。
蘇雨晨望著那雙期盼的眼睛，心裏也是有所不忍的。在她跟著走進那間房屋時，卻看到了這樣一幕從未見過的情形：韓俊錫一身寬鬆休閑的服裝，半蹲在那裏為啟明媽媽活動雙腿。
一個如此冷酷之人怎麽會做這些？那真的是韓俊錫嗎？何時他也曾對別人這樣關心過？
像是聽到動靜，韓俊錫沒有回頭，而是很慣性地說了一句：“啟明，拿塊毛巾來。”
啟明從最近的椅子上抽了一塊毛巾，遞給韓俊錫，並且說道：“韓老師，你沒有騙我，你看誰來了？”
在韓俊錫回過頭時，那有點驚訝的臉上對上了那雙同樣感到驚訝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