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碗兒「砰」地一聲,向著黑衣人激射而去。
他自己則反身往後掠去。
為了掙脫黑衣人的威壓,莫塵強行將火藍元晶的元氣引入身體。
雖然只引了一小部分,但是洶湧的元氣已經幾乎快要將他漲裂。
他的機會不多,只有這一次。
這一掠用出了他能使出的最快速度。
黑衣人的臉上現出一絲訝色。
一絲。
僅此而已。
伸手,定碗,閃身。
這一系列動作只在剎那間完成。
莫塵距離門口尚有三尺,黑衣人已經追上了他。
冰冷得像寒鐵般的手掌直接向莫塵的肩膀抓去。
「你真的以為,能在我的手下逃走嗎?」
黑衣人發出嘶啞的譏笑。
區區引氣九重境,在他這個年紀已屬十分難得,但要與自己相較,終究還是差得太遠。
莫塵深吸一口氣,全身的元氣驟然匯聚,在手中幻化出一輪三尺大小的上弦新月。
新月幽幽,鋒銳如刀。
黑衣人眼中滿是譏誚之色:「笙月流光?你以為這種低階的元氣技,可以傷得了我的金鋆魔體嗎?」
雕蟲小技而已,何須在意?
手掌仍舊直直向莫塵抓去。
莫塵大喝一聲,笙月流光的領悟發揮至極致。
火藍元晶中解析出來的元氣滾滾湧入身體,經脈瞬間鼓漲到極限,不少地方已經支撐不住,滲出絲絲血絲。
強忍著快要被撐爆的感覺,洶湧的元氣在雙手玄關找到出口,噴湧出去。
原本只有三尺大小的上弦新月,陡然暴增至一丈,煥發出幽幽藍色光澤,鋒芒暴漲,何止強上十倍。
這個時候,他只能孤注一擲了。
黑衣人臉上一怔。
「怎麼,會有這種變化?」
只是稍一遲疑,幽藍的上弦新月已刷地當面斬到。
「哼,你不過區區引氣九重,笙月流光便是有些怪異,又能達到第幾層?」
「更何況這種低階技法,又怎麼可能破得了我金鋆魔體?」
黑衣人充滿自信地伸手一擋。
一階元氣技再如何變化,也仍然只是一階。
而自己的金鋆魔體,已經修到了第五層,堅逾金鐵。
「鏘!」
上弦新月正正斬在黑衣人的手掌,激起一聲金鐵之聲。
「哼,我說過,你不可能……」
手掌上驀地傳來一陣劇痛。
「啊?!」
黑衣人的右手猛地一抖,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他的右手小指,竟被這一斬生生削斷。
「這,怎麼可能?」
一擊建功,莫塵大喜過望,鼓動元氣準備斬出第二下。
丹田之中劇痛傳來,經脈爆出絲絲血口,氣血翻湧,莫塵終於再也強撐不住,「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全身一軟,嗵地倒在地上。
幽藍的上弦新月也轟然消散。
黑衣人盯著自己斷指之處,仍然沒有辦法相信這是事實。
「你竟然,能破掉我的金鋆魔體?」
怔了一會兒,猛地一腳踢出,正正踢在倒地的莫塵身上。
「你竟然敢,削掉我的手指!」
莫塵全身劇痛,周身經脈已然受到極大損傷,此時根本連動的力氣都沒有。
黑衣人忿恨不已,嗵嗵嗵一連踢出數腳,依然難以泄憤。
反手一抓,那隻仍然停在空中的碗兒嗖地飛來。
黑衣人抓住莫塵,扣住他的牙關,莫塵無法自控,被迫張大了嘴。
整整一碗的黑色小蟲,不知幾千條,全部倒進了他的嘴裡。
黑色小蟲一觸及他的口舌,立即一頭扎進了肉里,順著血肉一路鑽進了莫塵的身體。
黑色小蟲一進去,莫塵就感到像是一團滾燙的熔岩從口中一直燒進自己的身體。
每一條小蟲,都像是一條燒得通紅的鐵條,在自己的身體中蛹動,遊走。
炙燒著每一寸血肉,燒灼著每一道血管,經絡。
這種感覺,簡直比世間最殘酷的刑罰還要痛苦百倍。
滾滾冷汗從他的額頭滴落,本已無法動彈的身體在強烈的灼燒刺激下,發出痙攣的抽搐。
「啊……」
緊咬的牙關無法再抵抗身體的強烈苦楚,莫塵貼著地面,發出難以承受的嘶吼。
這上時候,黑衣人才終於覺得稍稍緩解一下斷指之痛。
想到斷指,黑衣人立即在地上搜尋起來。
新斷手指,仍然有接續的機會。
「當時被削斷的時候,太過震驚,也沒注意到被削掉的那根手指掉到哪裡去了。」
找了一圈,卻是什麼也沒看到。
黑衣人大感不耐,伸手將莫塵提起。
莫塵的身下也沒有。
「難不成,你給我吃下去了?」
扳開莫塵的嘴巴,裡面當然什麼也沒有。
黑衣人重重給了莫塵幾個耳光。
「給我吐出來!」
但是莫塵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哪裡還能給他回應。
惱怒地將莫塵往地上一摜,黑衣人知道自己這根手指,恐怕是找不回來了。
「想不到一時大意,竟然栽在這種小娃娃身上。」
封住斷指的血口,黑衣人漸漸冷靜下來,心中的疑慮卻始終揮之不去。
「我修鍊的這金鋆魔體,本應是魔門最強,不應該連這小子的笙月流光都接不下來……」
「難道我的修鍊,出現了偏差?」
這個疑慮縈繞心頭,卻是找不到任何答案。
「不管怎樣,這噬魂血蟲你已經吃下去,你往後的日子,便不會再好過了。」
腳尖撥弄著莫塵的臉,那上面混和著汗水與泥土,又因為極度的痛苦而青筋暴起,肌肉扭曲,使得原本英俊帥氣的少年,呈現出一種狂暴的猙獰。
黑衣人的心中有了一絲快意。
「讓我來好好告訴你,噬魂血蟲以鮮血為食,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吸噬新鮮血液。」
「你若是不想承受這種煉獄般的苦楚,便只能尋找新鮮的人血吸食,將它們餵飽了,它們便不會作祟。」
「倘若你沒有將它們餵飽,那它們便會吸食你的血肉,便像你今天所受一般。」
「是讓它們將你吸食殆盡,還是殺了別人吸食他們的鮮血,讓自己活下去。」
「你可以自己選擇。」
停了一下,黑衣人似乎想起自己還漏掉了什麼。
「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別耽誤太久。」
「如果你被反噬的次數太多,經脈盡數被毀,那你連修鍊都會無法繼續,下場會變得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