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囍
群眾爆呵一聲:「好!」
鐵牛叔上前牽住了韁繩,迎親的隊伍慢慢向前走。不過,這馬像是怎麼也走不快似的。
胡休這個從來沒學過騎馬的,坐在上面,不管他怎樣的動彈,它都是那個速度晃晃悠悠的走。
他還以為是因為自己騎術不好的緣故,誰卻能知道,這是胡非為故意的。
這游春馬,是什麼馬?這種類型的馬,本是專門給那些富家公子或者少女游春用的。
自小就要有那奴僕,精細的伺候著,這馬腿還得拿東西捆住,不讓它步子跨大,習慣了之後,就再也跑不起來了,也去了那野性。
迎親用的馬,其實並沒有太大要求,高大壯碩些就好,騎這游春馬,也是正常,並不會被一些人拿出來,挑刺,嘲笑。
胡休騎著馬走在最前面,準確的說是鐵牛牽著馬,走在最前面,路都是他來帶,胡休可不知那石府在哪。
……
約莫著走了半個時辰,就到了石府。胡休翻身下了馬,看著面前大門敞開著,張燈結綵的石府,這心中難免有些緊張,這第一次結婚,他沒有經驗啊。
「鐵牛叔,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啊?」
他一介現代人,怎麼知道古時候,結婚的規矩?
「俺也不不知道啊,但進去就對了,石府還能不交女兒不成?」
得,這鐵牛叔,這是土匪想法吧,人家嫁閨女是嫁過來的,不是搶過來的。
「叔,您先在門口先呆一會。」
這石府,又不是龍潭虎穴。可就他一個人進去,還是有點發怵的。胡休有些想小廝了,要是能再等一些時日,等她完全好了,還有個人陪著他一起來這石府。
本是要叫白煞那小子過來噹噹伴郎的,結果被他給拒絕了,這是不識風趣,要是在石府遇到對眼的呢?豈不是雙喜臨門了?
等著胡休大跨步,要走過石府的門檻,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一大群的丫鬟,坐這凳子,攔在了門前。
「要攔門錢的?」
胡休突然想起在他那個地方,有這風俗,就興這個。
「不是,豈敢啊,我們老爺,早有耳聞,姑爺您的文采一絕,所以要你創一首求愛的詩詞,才能放您進來。」
「求愛的?」
胡休皺了皺眉,那日宴會上的那一首《九歌·國殤》,他的詩詞之名是大起,卻沒想得今日來了報應。
「對,求愛的。」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半首《關雎》被胡休背了下來,這算是胡休唯一記得的求愛詩詞了。他還有些記得這是出自《詩經》的,至於是小學,還是初中時背的,就記不清了。
「好!」
眾人大呼一聲好,也不知道在喊啥,隨後人群中就開了條道。胡休被簇擁著,進了石府。
而此刻,石府深處某處屋子內,一丫鬟,急匆匆的推開門,就走了進來。
「丫鬟,胡休來了嘛?」
只看見屋內有一少女,端坐在銅鏡前。頭戴著各樣名貴的裝飾,可最亮眼的還是那金色的鳳釵,給她添了幾分貴氣。
身上的衣裳和胡休一般,是一件大紅色的嫁衣,上面的金鳳凰,欲有了鳳舞九天之勢。
「來了,剛剛看他進的胡府,臉上塗的粉白,比女人還漂亮。」
「丫鬟,我這臉上,也不是這般?」
少女嗤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臉上,她和胡休一樣,臉上都化了極濃的妝。
「這不一樣,小姐本就是女子,那胡休卻是男子。」
丫頭頗為不服氣的頂嘴道,少女也不氣,倆人的關係,像是極好。
「別貧嘴了,說說,他的迎詞是什麼?」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丫頭記性像是極好,胡休這說了一遍的詞,她便記住了。
「小姐,我看那胡休,不過是低沉了倆次眉頭,便創出來了,想來不是什麼好詩詞。」
「不,正好相反,這是個好詞句。比那些現時所謂大儒所寫之詞,高明了不知多少。」
少女細細品味了一番,否定了丫頭的說法。
「他哪有小姐說的那麼好,憑什麼別人都說小姐踩了狗屎運,嫁給了胡休,土雞變成了鳳凰。祖奶奶可是說小姐可是石家百年難遇的天才,明明是他胡休高攀了!」
少女的臉上,突然變得淡漠,一巴掌扇向了丫頭。
「啪!」
「小姐…」
丫頭的神色中,帶著委屈,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少女,有些不可相信。
「這種話,別再說了,你們之間,雖然情同姐妹,但我嫁到了胡王府。你也是一同跟過去的,算是胡世子的通房丫頭,你要是在他那說錯了話,我也保不了你。」
「明白了,小姐。」
丫頭的娥媚微轉,這憂愁之慮不止。
「也不必想的太多,這胡休,我也曾見過倆面。第一次是我九歲陪我爹去王爺府的時候,第二次是不久之前。可就這短短數年,他便已是破了無數案子,在民眾中的呼聲極高。」
「這次更是幫皇上破了大案,后又以一首《九歌·國殤》,眾朝臣、眾國使臣紛紛拜服,他的才華名動平安城,后又拜胡騎校尉,領千人私軍。」
「這番對比下來,我這所謂的天才之名,卻是可笑,如同井底之蛙,可笑,可笑。世人們說的都對,是我石靈兒高攀了他胡世子了。」
少女的眼神空洞著,淡淡的看向遠處,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小姐,你快別那麼想,丫鬟會一直陪著您的。」
「好,好,我有我的的好丫鬟呢…」
少女站起了身,輕輕的摟住了丫頭。
但是好景不長久,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這一切,該來的,終會來的。
少女緩緩的收回了手,又坐回了銅鏡前,把早就準備好的紅蓋頭,蓋在了頭上。
丫頭也是明白自己該做什麼,可等她走到門前,思緒又變了,起了別的心思。
而胡休呢?他是被下人門簇擁著,領到了這房門前,說新娘,就在裡頭,自然就敲了門。
從裡面走出個妙齡女子,看樣子是下人的打扮。
「你是誰?」
「胡家獨子胡休。」
「來迎娶我家小姐的?」
小姐?略過門縫,屋子幽暗,他看見一紅衣女,端坐在梳妝台前。
「是。」
「好。」
少女仰著腦袋,伸出了一隻手。
「這是何意?」
「給錢啊,沒錢你還想娶我家小姐。」
少女蠻狠的說道,好像理所當然的樣子。
胡休緊了緊額頭,這女子好生無理。但又一細想,也不必為一下人大動干戈,就當是給攔門禮了吧。
從衣襟里取出的錢袋,也沒什麼好心疼的,一股腦的全都到到了她的手心間。剩下空空如也的錢袋子,又被胡休收到了起來。
他這個人戀舊,用慣了的東西,不喜歡隨意的給了別人。
「可夠?」
「這…」
少女似是了愣,看著手心間滿是白花花的銀子,沒了思緒。
「這銀子我不能要。」
「為何?」
難道是嫌棄少?這姑娘怎是如此貪心?
「哎呀,姑爺,是我的原因。反正這銀子您還是收回去吧。」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胡休被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她這是在幹嘛,要銀子的是她,不要銀子的也是她。
「你安心收下去吧,事後我也不會找你麻煩,我也不是那小雞肚腸之人。」
胡休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讓她放寬心一些。
說罷了,就略過了女子,進了屋內。屋內的女子也透過大紅蓋頭,看見了他進了屋子,這緊繃的身子也鬆了下來。
剛剛在門口她侍女和胡休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丫頭的心思,她也怎麼不知,畢竟是十幾年的姐妹了。
她不過是想刁難胡休,要是胡休脾氣不好,氣憤的出了石府,她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她做的事甚是愚蠢,如果胡休真的離開了石府,不娶石靈兒。石家是不會放過她的,就是是她石靈兒要極力的保她,她也難逃一死。
「你好。」
胡休看著面前的人兒,她的手平放在腿上。羞澀的坐姿,前胸平平,這個年齡的少女,應該無憂無慮的活著,而不是嫁人。
她還是那麼小的人兒啊。
「胡世子,可以搭一下手嘛,我看不見前面的路了。」
見胡休許久沒走上前來,石靈兒還以為他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了。便主動站了起來,但紅蓋頭蓋著,只能看見腳底下的路。
就叫了他一聲,胡休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的手。小小的手,柔柔軟軟的。
「走吧,別低著頭走了,正看著前方,路由來我看著呢,不用害怕會絆著了。」
「好,我石靈兒,以後就是您的了。」
她的聲音是清脆的,有些果斷,說話的方式直截了當,她做人也許也是這般,這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說不上好,也不算壞。
「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品。」
胡休壓低了聲音,畢竟這周圍都是圍著的下人,他也不好大聲的說出這句話。
石靈兒過來許久都沒有再回說,直到了要上轎子前,她突然湊了過來,伏在了胡休身子。
在別人看了,是這對即將新婚的倆口子,在親熱,但胡休卻聽見了這樣一句話:
「胡世子,你真是個趣人兒,我會試著去喜歡上你的。」
說完,又幫著胡休服撫了撫婚衣。便隨著她丫頭,上了轎子。
銅鑼一敲,大漢一聲:
「起轎!」
迎親的隊伍,便朝著王爺府去了,胡休的嘴角也揚起,這石靈兒對她來說,何不也是個趣人兒?
遠遠看著天上的太陽,漸漸有了西沉之意,這時間過的倒是飛快。
轎子內,一反外面的熱鬧,反而有些沉悶,主僕倆人,誰也不多說一句。
最後,丫頭受不住了,「咚~」的一聲跪向了石靈兒。
「小姐,您罰我吧,是我做錯了事。」
「你沒有錯,你明知道如果今日胡休如果因你出了石府,你的下場會極慘,你卻還是那樣做了,你的心都是向著我的,我又怎麼能怨你呢?」
這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一個理,石靈兒怎又不知,她這個陪她從小一起長的丫頭,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小姐,我看那胡休也不想什麼壞人…」
「怎麼?丫鬟,你就這樣被他的銀子給收買了?」
石靈兒嬉笑道。
「沒有,小姐,你要相信我。」
「好啦,笨蛋,你沒聽出來我是開玩笑的嘛?」
石靈兒抱起了還在跪著的丫頭,轎子內,氣氛祥和了起來。
「丫鬟」
「嗯?」
「晚上的時候,你也一起來吧。」
「這可不行,小姐,但第一個晚上,得是您的,我不能壞了規矩。」
丫頭急忙的拒絕了。
「我怎麼會不知,但我也不都是為了你,你剛剛做的那事。如果對象是我,我都會生氣,何況是對一個男人。」
「對不起,小姐。」
丫鬟又低下了腦袋。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誰讓我們是好姐妹呢?晚上的時候,我會先去探探風口,問問他,就是不知他性子如何了。」
……
ps:王爺的兒子,可叫世子。
若我長發及腰,十里紅妝,鳳冠霞帔,惟願執子之手,與卿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