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滾滾追兵漸近,五人調轉馬頭,都摘下兵器,做出迎敵的姿態。
來的追兵不是很多,有個百八十人都是馬軍,看來屬於南軍的快速反應部隊,當先兩員大將,一男一女,男的拖著一柄金背大砍刀,女的執一支梨花槍,旗號上分明寫著都是方。
「相公,是宣州的方七佛跟方百花。」龐萬春認識他倆,跟柳箐說道。
那群追兵見到區區五個人居然敢迎戰,倒也不敢怠慢,徐徐的放緩了馬速,離著他們幾十布,呈扇形散開,方百花縱馬出陣,方七佛落後,壓住陣腳。
公主走馬來到五人近前,嗔道:「果然就是你這妖道,前些日子霍亂杭州城,又毒壞了我們蘇王妃,現在居然敢在我的地盤殺死我家族人,看你果然是活得不耐煩了。」
太尉離得近,只見這位金芝公主、嗯,人家好像還是位女元帥。
只見這位女元帥英姿颯爽,身材勻稱,顯然是多年練武造就的,瓜子臉消瘦而又秀氣,開頭髻辮兒,把頭髮披散在兩肩和背後,頭上包一塊紅綢頭巾,上面扎個小銅鏡,太陽照著,小銅鏡一閃一閃,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腦袋上弄個鏡子做啥?照妖鏡,那也得掛在家裡大門上才好啊。」
太尉一嘴的碎碎念,惹得身邊龐秋霞笑道:「她自己弄得,就是裝神弄鬼嚇唬人。」
大妹子跟太尉言行親切,方百花看在眼裡,拿槍指著大妹子,怒斥道:「賣主求榮的賤婢子,那妖道給你什麼好,就將自己賣了,你的身子就這麼不值錢!」
一句話激怒了龐秋霞,歪頭對柳箐說了句:「這個小娘們無禮,奴給相公捉了來換換口味。」
太尉傻傻道:「換啥口味···」大妹子已是拎著花槍出陣。
來的好!兩員女將陣前相持,都用眼睛冷冷的盯住對方,雙方陣營都屏住呼吸,一時間那片荒野上鴉雀無聲。
過了良久,還是方百花打開沉默:「龐將軍,我家哥哥好像待你兄妹不薄吧,將昱嶺關這樣的門戶都交給你們鎮守,你有什麼理由背叛我們呢?那個道士能給你什麼?官爵還是財富!」
龐秋霞撇撇嘴:「他可以讓我不必在今年就死掉,這條理由足夠了吧,還有就是,做了他的女人,似乎都能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公主覺得這個理由怎麼樣?」
「哈哈,這你都相信,就是那個妖道騙女人的把戲而已,你不會因為這個就將自己的身子給他了吧?要是這樣的話,你就是全天下最愚蠢的女人?」
「抱歉,我真的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你說我蠢,那我問問你,蘇王妃精明吧,怎麼也跟我家相公睡在了一起?」
方百花一臉的不敢相信:「你這賤人,休要污衊我的嫂嫂!」
龐秋霞仰天大笑:「知道你嫂子為何不回杭州嗎,就是因為她偷了漢子得了滋味,打心裡頭覺得你哥哥太次了,所以才扯謊窩在昱嶺關躲他呢,哈哈哈!」
一番激將的話語,頓時氣的金芝公主血湧上頭,怒吼一聲,縱馬上前朝著龐秋霞舉槍就扎。
本就是為了激怒她,大妹子不慌不忙的花槍架開,趁著兩馬交錯間,甩槍抽了她後背一下。
公主吃痛悶哼一聲,一時更加的氣急敗壞,再出手時就沒了分寸,一個用力過猛被人家閃躲過去,身子頓時就失去平衡往前傾。
龐秋霞看準時機,花槍挑飛方百花的梨花槍,舒展猿臂,一把將她生擒活捉,走回到自己陣前往地上一丟,將人家的臉都戧破了,白海棠主僕下了馬,將她拿住。
南軍另一主將方七佛大驚失色,舉刀來救,早被龐萬春一箭射中肩窩,手上無力,丟了刀扶馬就走。
龐家兄妹又連射幾箭,那百十馬軍栽下來幾個,其他的發生喊,跟著方七佛一起逃的無影無蹤。
白海棠兩個撿起那塊摔倒了的紅包頭,丟了鏡子,直接解開當繩子將摔懵了的方百花綁了,那匹座下馬認主,自己找了過來,被他倆一起給牽了。
對面有個受傷摔下來沒死的,那那裡掙命,龐萬春想再次拉弓給他個痛快,只見郭月仙說道:「龐將軍,這個留給奴來料理。」
言罷,從馬上抽出腰刀走到那傷兵的近前,臉龐先朝著歙州方向喃喃道:「爹爹,女兒今天來給你報仇了,這是第一個!」腰刀朝著那人猛的剁了過去。
悲慘的嗥叫乃至悄無聲息,郭月仙足足折磨那人一炷香時間,柳箐把臉別過去說道:「我這是收了個魔鬼嗎?」
白海棠若無其事的說道:「人家在報血海深仇而已。」
方百花已是醒了,恰好看見郭月仙在折磨人,曉是她身經數戰,見到這樣的場景,也被嚇得頭皮發麻。
仙兒終於走了回來,一身的血污,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經過方百花的跟前,俯下身對她輕輕的笑道:「奴的父親叫郭師中,是歙州守備。」
方百花聞言,心中冰涼一片,嘴唇在動,但是說不出話來。
殺戮之地不可久留,五人收拾一下,龐萬春給方百花解了綁,對她說道:「你自己騎馬跟著我們,可以逃跑,但是百步之內難逃我一箭,想死的話你可以嘗試。」
人性就是這樣,或許你平時根本不怕死,也沒有想到過會死,但是當死亡真真切切的擺到你跟前的時候,你就失去了那一份慷慨赴死的勇氣。
或許有人能夠做到,那就屬於真正的英雄豪傑,但金芝公主顯然不屬於那一類人,所以她從被俘后就一聲不吭,但還是聽話的騎上了馬,乖乖的跟著這幾個惡魔一路同行。
到了傍晚在一出荒村宿下,一處逃走的財主家院落不錯,郭月仙殷勤的將房間打掃出來,六個人一起圍坐在灶台邊烤火取暖,順便倒了些米煮粥吃。
守著方百花,龐秋霞也不避諱,對著柳箐笑道:「說了給爺將這小妞擒了來換換口味,今晚你就收了她罷。」
白海棠白了她一眼:「就你多事,下不為例啊。」
方百花還是沒吱聲,但是身體在顫抖。
太尉不答應,搖頭道:「咱又不是流氓,幹嘛做這喪盡天良的事情,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再說我也不渴,這事我不做。」
「這樣啊,那這人可就是個麻煩了,一路帶著她礙手礙腳的,不如殺了算了。」說話的是白海棠,走狗郭月仙聽見,眼睛放出光來。
龐秋霞倒是歉意的看了公主一眼,也只是歉意而已,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可憐我方百花一身正氣替天行道,半年間就替哥哥連下數州,幫他闖蕩下好大的基業,眼見江南半壁垂手可得,沒想到今天馬失前蹄,卻要死在這幾個豬狗不如的惡人手中。」
金芝公主聽說自己要被殺掉,眼神愣愣的流出淚來。
「殺什麼殺,你們都是魔鬼嗎。」
太尉好歹算是個好人,不悅道:「我看你們這是在江南待得長了,個個心理變態,她也是個倒霉的,以後被人騙了不說,還會悲憤自刎,真是作孽啊,先帶著吧。」
白娘子撇嘴道:「我就知道會這樣,官人你就是熱衷於搭救各色美嬌娘,這救著救著,就給救成了自己的房中人,哈哈。」眼睛看向龐秋霞。
龐秋霞白了她一眼:「娘子豈不聞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奴報恩而已。」
「行了妹子,咱們誰不了解誰啊,想榮華富貴直說就是了,老娘又不埋汰你。」
「你不也是一樣···」
「你倆消停點吧,這個方公主我可是納不起,所以這事還真有點麻煩。」倆人的拌嘴被太尉打斷。
「這話怎講?」
「別人也就罷了,她是方臘的妹妹啊,你們真當陛下身邊沒眼線,那皇城司的人是幹嘛的,實話告訴你們吧,我的宅子裡面就有,而且估計還不止一位。」
白海棠頭次聽說,嚇得毛都炸了,驚慌道:「陛下監視你?」
太尉點點頭:「這很正常啊,你想啊,我一個大將軍,領著好幾萬的人馬駐紮在外,擱誰也不能掉以輕心啊,所以這事很正常,這位公主,不行就交給陛下處理吧。」
方百花這才知曉道士不是一般社員,聽他口氣,在加上江湖的傳說,這人究竟是誰,不用問,答案也呼之欲出。
於是閉上眼睛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道:「我不想被押去京城被百姓圍觀羞辱,柳太尉是慈悲人,請給一個痛快吧。」
呃,被她認出來了,柳箐斟酌道:「本來可以放你走的,誰知龐妹子一時口快給你泄露了機密,放你回去,小憐可就要倒霉了,所以說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死不如賴活著,誰要你非要攆我們來著。」
「原來龐秋霞那個賤婢子講的居然都是真的,蘇卿憐真的和這人苟合上了,那我哥哥豈不是···」方百花只覺得腦門嗡嗡作響,差點暈倒。
「真麻煩!」看方百花鼻青臉腫的慘樣子,柳箐說了句:「你跟我進屋,仙兒幫著把油燈點上。」
「哎!」郭月仙痛快的答應一聲,撇了公主一眼,笑嘻嘻的跑進了裡屋。
「這廝要做什麼,不是說好不非禮我的嗎,怎麼這就變卦了!」方百花慌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方公主,跟著進去吧,不進去的話,我們可要下手了。」白娘子壞笑著威脅道。
還是沒有死的勇氣,方百花萬念俱灰的挪進了裡屋,低頭道:「你終究還是要羞辱我!」
太尉一愣,沒好氣道:「想什麼呢,我給你的花貓臉上抹點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