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有點違背你們教義的,你好像是位聖女吧,未來白蓮教的聖母繼承人,這話也敢說。」柳箐的嘴角勾出一絲微笑。
白海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聖女多的是,那位子哪裡會輪得到我,這都被派來侍奉你了,太尉覺得奴家在我家聖母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嗎?」
這是女孩子還是挺有意思的,很實在也很聰明,完全沒有被那些蠱惑之言洗腦,凡事都想著找退路留餘地,面對自己也沒有那麼多的提防之心,算是出一枝淤泥而不染的白蓮,也是難得了。
柳箐對她的評價很高,所以言語上就更加的客氣,詢問了一下她現在的住處,皺眉道:「住在那裡房價很貴的,我當初給你的那點錢快花完了吧,要不再給你一點吧。」
懷裡摸出一把金銀來,也沒看,都塞給了她。
人家柳太尉根本就不是小憐說的那樣的壞人,從這僅有的兩次接觸,以及這些天自己在街上的所見所聞來看,可以說這人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
沒見街上的那些人提起太尉時,話語中的自發尊崇之情溢於言表,還有那些成了精的女兵們,哪一個張口閉口都是咱家相公怎麼了怎麼了,那種眉開眼笑的樣子,裝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百姓安定富足,女子們地位崇高,大家都活得快快樂樂,這好像就是教里宣傳的那種天國里的樣子唉,人家這裡,好像已經實現了。
白海棠對太尉已經完全沒有了什麼提防之心,不客氣的收了金銀,看著對面的這張面孔,有些憂心忡忡。
「相公是一位好人,所以奴家真的要來勸一下你,這南邊實在是太亂了,過去幾乎就是九死無生,你還是不要去了罷。」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不想讓這麼個好人在江南白白的死掉,白小娘子真心的開始替他著想。
「是的,我聽說方臘那邊,朝廷官員要是被抓住,會被他們給烤了煉油,這是真的嗎?」柳箐問道。
白海棠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了,所以說你要是去了被人家給認出來,想想那的有多慘。」
丙戌,方臘陷歙州,東南將郭師中戰死,……凡賊兵所至,得官,必斷肢體,探其肺腸,或熬以膏油,叢鏑亂射,備盡楚毒,以償積怨。——《續資治通鑒》
聽著白小娘子將這段駭人的史實用大白話給自己娓娓道來講述一遍,柳箐閉上了眼睛。
「正因為如此,我更要去那裡看看了,有些事情,總是要親身去經歷一下才好。」
「相公怎麼就這麼犟呢,江南先不說,就這一路之上你知道有多危險,奴家是化裝成乞丐,而且帶有我教的令牌,到處都有人照應,才勉強的到了此地,這路上太難走了。」小娘子現身說法道。
「謝謝你,不過不用擔心,我不覺得大宋有人能夠傷害的到我,要不早就死好幾十回了,我的那些事迹,你沒聽說過?」
「聽說了啊,但是有點不信,真那樣的話,不就是神仙下凡了嘛。」
「恭喜你猜對了,所以我沒什麼要怕的,但是,現在我要邀請你陪著我走出這個小巷子,然後還要一塊跟我買點年貨你再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太尉抓到了救命稻草。
白海棠吃驚道:「外頭有人要抓你?這可是相公你的地盤啊!」
「別提了,出去你就知道了,總之就是給幫個忙唄。」
「好啊,如此奴家倒是想見識下,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讓相公如此的膽寒。」裹緊了寒衣,出門作別了邵雲掌柜,跟著柳箐一起走出了巷子口。
那些女兵們果然還在巷子口轉悠呢。
一個老油條對剛才那位埋怨道:「笨蛋,你剛才要是膽子大些,直接撲上去親他一下,咱家相公哪裡說理去,憑他那秉性,樂不樂意都得把你領家去。」
那個隊正擺擺手道:「開個玩笑罷了,可不能來真的,咱不能做那對不起相公的壞事,不過他剛才耍了我,還是要斷住他把這仇給報了。」
「對,就不信他躲到天黑也不出來,斷住他,咱們把他身上摸個夠!回去好跟大夥顯擺顯擺,哈哈。」一群女兵閑著無聊,嘻嘻哈哈的就在那裡等。
那廝終於是出來了,可是身邊卻是帶著一位美嬌娘,這下大夥可都傻了眼,規則是定了的,女兵們輸了。
「太尉哥哥算你走運,下次記得不要單身出來,否則就把我們都領會家去吧!」隊正傲嬌的揚了揚粉拳,撂下句狠話,帶著姐妹們繼續瞎逛了。
白海棠呆立了半天,忽然間就大笑起來,以至於笑到岔氣捂著肚子。
「喂,有那麼高興嘛,瞧給你樂的。」太尉鄙視道。
「哈哈,奴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個聽說過,沒想到今天給撞見了,真好玩,哈哈讓奴再笑一會兒。」
好歹等她笑夠了,柳箐拉著她回到了賣野味的地方,別的沒要,收羅了十幾隻山雞跟野兔。
看著東西有點多,白海棠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主動幫他拎著一些,就這樣離開了泮水街,一起來到了太尉府。
進了府門走到三進喊一嗓子,自己院子里還沒動靜,倒是同進的花想容跟慕容明月聽見后先走了出來。
「哎呀哥哥,你這也太厲害了吧,出門逛個街都能拐回個小娘來,嘖嘖。」花娘子嘴巴里醋味十足。
慕容明月臉上笑靨如花:「哇,這個妹妹嬌小玲瓏的,長得真標緻啊。」
「你們可別亂說啊,這位是白海棠白娘子,來咱們家做客的,身份可不一般。」太尉正色道。
冷月奴幾個好歹是出來了,看一眼白海棠道:「哎呀,這小娘子還是個連家子呢。」
柳箐點點頭:「人家是南邊白蓮教的聖女,年後要跟我一起去那邊見她們老大的。」
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情,大家聽說后一下都嚴肅了起來,冷丫頭跑去後面去喊程秋雁。
程小娘子聞訊趕來,先責怪道:「這大冷天的,怎麼還讓客人呆在院子里呢,野味放下吧,咱們去裡頭說話。」領著白海棠去了后宅花廳。
剩下這些人幫著把那些野味拿到了廚房,也跟著一起來到花廳裡面作陪聽信。
程秋雁鬼精鬼精的,言語上客氣熱情,卻是無時不刻都從白小娘子口中套話。
哪裡想到人家白海棠是個實在人,根本就沒想著隱瞞什麼,見問,也就把自己來的目的跟經過,一點都沒拉下的跟這些娘子們詳細講了一遍。
「白娘子終究還是位有情誼的女俠,奴家在這裡先謝謝你,年後有你路上陪伴,多少也就放心一些了。」
程小娘子謝過白海棠,又沖著柳箐說道:「哥這次做事倒是很講究的,沒把人家小姑娘給壞了,你看,好心終究帶來好報了吧。」
幾個娘子都在笑,太尉聽了臉色烏黑,倒是白海棠認真的講到:「本來就是被聖母派來侍奉相公的,跟他睡就睡了,再說了,他都把奴家全身看遍了,這輩子也不能嫁給別人了。
我去!柳太尉驚得眼珠子掉落在地上,幾個娘子一起沖著他鄙視道:「登徒子!」
「這大冬天的穿的這麼厚,我上哪裡去看你啊,白小娘子,咱可不能冤枉人啊。」太尉叫屈道。
「相公就不要裝了,奴家那天身上有多少錢,刀子藏在哪裡,都讓你知曉的一清二楚,還說沒看,你壞了奴家的清白,難道我這輩子還能再嫁給別人嗎?」白海棠講的非常認真。
其實這事大家都有點不太相信,畢竟這世上還沒人真的能做到隔空觀物,但是看到夫君賊眉鼠眼的心虛模樣,程秋雁頓時就知道這是真的了。
眉頭一皺,傾國傾城的臉上頓時露出和藹的微笑道:「不管真的假的,這樣吧,只要娘子跟夫君能夠從江南平安回來,奴家就認了你這個妹妹,娘子覺得如何。」
「好,那就一言為定,姐姐放心,太尉相公若是遇到意外,海棠也不會獨活,頂多陪著他一起去了就是!」
「話說咱能不能先等等啊,我跟這位娘子才見面兩次好吧,怎麼就開始談起姻緣來了。」太尉一旁搭話道。
程小娘子白了他一眼:「還不是哥哥做下的好事,你們就是只見一面,把人給看了,就的乖乖的將人領回家,以後不想惹事的話,就少造點孽吧。」
太尉拱拱手認錯,下決心以後再也不在古代開天眼了,太恐怖了,要是在女營里不小心隨便掃一圈,那要是讓人家知道了,畫面不要太美。
「白妹妹,既如此,你就不如乾脆住在府上吧,這裡房間有的是,跟大家在一起正好都熟悉一下,就算是過年也不會寂寞了,你說呢?」程小娘子發出了邀請。
白海棠想了想,都這樣了,似乎還就真沒啥好怕的了,住在這裡至少應該吃的不錯,還就就是,可以看看這裡頭的生活究竟咋樣,自己以後到底能適應不。
「好啊,那奴就先去取了行李來,走之前就住在貴府了。」也不用人陪著,告辭出了太尉府。
「她要是敢回來,那就證明這真是個實在人,看看吧,回來的話,奴家不介意家裡多一位妹子。」等她走了,程秋雁說道。
過了也就有不到小半個時辰,白小娘子真就背著個小包袱,坦然自若的走進了柳太尉的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