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牧竹的復生一
自從走進了這宮室，我便覺得像是來到了小人國，誰叫除了我是一個人之外，其餘的都是一些兔子啊野魚鳥蝴蝶之類的，平日我不知道，但今日它們倒是歡騰的很。
剛走進門我就像到了一個集市，集市上開了無數個土坯洞宇，裡面時常進出一些半人半獸的東西，當然也有像老蟾蜍一樣，完全是動物的模樣。
「亮了亮了，世界亮了。」
「呼呼。」
「終於讓我重見光明了。」
「蜻蜓姐姐，讓我們來跳舞吧。」
「喔喔喔。」
街上到處飛竄著來回相告的小動物，它們口吐人言，飛翔跳躍間皆是對看到光明的欣喜。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感嘆道這開了神志果然不一樣，它們極其人性化的在街道兩邊開了無數露天鋪子，完全就像人類在街邊開的燒餅酒水特產店，只是人類賣的都是人類吃穿住用。而它們賣的呢，都是些蟲子野花的。洞宇和商鋪間留有一條深深的溪澗，那水裡長著迷你的荷花荷葉，時常隨著水流的方向移動，像個會自動行走的觀景，倒也賞心悅目。
「噗。」
伴隨著一道水流的侵襲，一隻癩蛤蟆毫不自覺的跳到我的肩膀，瞪著那綠豆大小的眼睛，瞧著我看。
「怎麼又有人進來？她也想來當王嗎？」那蛤蟆不禮貌地從我的左肩跳到右肩，仔細的打量我。
又是一隻癩蛤蟆，我看向老哄：「這是你家的嗎？」
肩上的蛤蟆聽到我說話，就看向地上，驚喜道：「爹，你回來了，娘說你出去找食物了，你今天帶了什麼好吃的回來？」
「你你你你，你大膽，還不快下來。」
「為什麼？」
「這可是我特意請來可以救你哥的神人，你可不能無禮，快滾下來。」
「爹呀，您還想著救哥呢，它都變成蛤蟆幹了，哪裡救的活，你就聽那個老女人給你扯，她就是個騙子，騙我們做她的奴隸呢。」
說完那小蛤蟆還很不屑的看著我：「人類我都見過多少了，沒有一個不自私自利殘忍，況且你還是一個小丫頭，你能救得了誰？口出狂言。」
不得不說，沒禮貌真的不分人和動物。這小蛤蟆大概才幾歲吧，跟村尾寡婦家的小孩說話一樣討厭。
我翻了翻白眼：「所以我現在可以回家了？」
老哄見我說出這句話，立馬反應，大義滅親，平地躍起，一腳將小蛤蟆從我肩頭踹掉，然後蹦起身子，拽住它的耳朵。
「敢對貴客不禮貌，老子滅了你。」
「爹，你瞎了眼了，我才是對的，你這個蠢老爹。你信不信你要是敢放這個女人回去，她明天就能端了我們的窩，把我們通通殺光。或者像三天前的那個女人一樣，不由分說就把我們當成她的奴隸使喚，不然就直接暴力執法，簡直是滅絕人性。」
「小子，你再敢胡說.……」
我捏住額頭，真是頭痛，有架回去吵不行嗎，幹嘛硬要當著我的面？
「好啦。」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直接喝止它們：「我還要趕著回去睡覺呢，那條據說暴晒的蛤蟆干在哪裡？再不帶我去見它，我可就回去了。」
小蛤蟆不甘心，還要說話。老哄立馬打了個滾，不知從哪裡扯了一段繃帶，手段之麻利，之熟練，飛快地將小蛤蟆的嘴綁了起來。提著它，系在背上，阻止它再生事端。然後在前面帶路。
「驚擾先生了，請跟我來。」
老哄帶我來到一個洞宇，洞口雖狹窄，卻正好夠一個成年人通過，洞的上方一棵冬梅正怒放花蕾，香氣襲人。
「我兒能修成半人形的時候，幸而對洞口進行了改造，他覺得新奇，都以半人類的模樣而現身，他悟性極好，且心地善良。他也是為了救貪玩的同族，不小心才被人類小孩給撲殺。」
沒理老蛤蟆在身後的絮絮叨叨，我從容的進了洞口，這洞穴倒是很符合癩蛤蟆喜濕好水的生活習性，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整個洞內的全貌。洞壁上開了很多規整的小洞，橫豎排列，就像村長家為了歸類書籍而製作的簡易書架。再仔細一看呢，每個小洞的上面都會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它們的肢體和膚色已經進化到跟周圍的環境緊密的貼合，如果不是它偶爾的動一下，讓我察覺到了端倪的話，我還真看不出來這些探頭探尾的都是癩蛤蟆家族中的一員。
原來這牆壁兩端竟容納了成千上萬隻癩蛤蟆，沒想到老哄的家族還真是龐大。
那隻被暴晒成蛤蟆乾的牧竹就被安置在中心一個簡易泥桌上，還很貼心的做了一張荷葉殘床，周圍四五隻青蟲在晃悠。
咦.……我轉回打量的目光：「能不能讓你們家族子孫把這些青蟲啥的都放起來，我是人類，跟你們習性不一樣，看到這些還真挺不舒服的。」
老哄看到兒子屍體那一刻的悲傷和眼淚立馬藏了起來，為我開路。只一秒不到的時間，像光影一般閃過，這些肉眼可見的青蟲就瞬間消失了。
我看這些癩蛤蟆的拳腳和速度，簡直可以練無影腳了。
我捻起蛤蟆乾的一段肢節，很是嫌棄：「這玩意兒死的連魂都沒了，怎麼救啊？」
老哄趕緊上前解釋：「先生，這可是有例可循的。我曾親眼看到，有一個女人魂飛魄散，骨肉皆靡，我看到萬鬼在食她肉，取她血。可是一個男人只是將一個什麼東西，放在她殘留的一抹魂魄上，她便又復活了。我問了海主人，她說這個就是告帖上所說的女媧草，是一樣的東西。」
真這麼神奇啊，我問它：「你在哪看到的？」
「海主人房間里挖了一條河，我在那河面上看到的，我看的可清楚了，那死去的女孩比先生您高上一些，就是沒看到她的臉，因為她身上實在是太多血了，我看不清。」
難不成女媧草真的不只是傳說，真有這麼奇怪的東西？還有這個什麼海主人就是它所說的三天前佔領了宮室的女人吧。
想著，我看了一眼老哄的表情，它的臉都快皺成一團了，看它這著急的模樣，我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要知道我手裡根本也沒有什麼女媧草，這救它兒子，我更不是醫生，不知從何救起啊。
我正琢磨著如何處理，隨意轉眼，就一大群晶晶亮的眼睛默默注視著我的動作，隨著我變動的動作，眼珠子也跟著很靈敏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