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飲食男女(14)
文/書蟲
周六,李茉莉做好早餐,沒有叫趙書海起床,她一直等著趙書海醒來。李茉莉已經把行李裝好,來的時候,她也沒帶什麼東西,除了幾件換洗衣服,還有一個隨身攜帶的電腦,也沒其他。趙書海起來去衛生間的時候,見李茉莉正在拖地,就說你怎麼起這麼早,等會我來收拾。李茉莉說我起早起習慣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打掃衛生也能鍛煉身體。趙書海說你什麼也不用做,你這樣以後我都不敢讓你來家裡了。李茉莉說放心,我不會累著自己,快去忙吧。趙書海這才進衛生間。
李茉莉把所有房間拖了一遍地,她早上沒什麼靈感,但是干坐著太難受,就起來找點事做。忙完,她就進了自己房間,等著趙書海叫自己。這次,她要和趙書海攤牌,希望他能幫自己在母親面前圓一個慌,做做樣子,讓她媽媽在家安心。李茉莉心裡盤算著如果趙書海不答應自己,那該怎麼辦。李茉莉心想不幫就不幫,也沒什麼。
李茉莉一大早起來就去了超市買了早餐,正好超市有個提款機,她取了一千塊錢,放在床頭的柜子的最上層抽屜里,這樣她才會心安理得。李茉莉本想在上海呆半個月,夜裡左思右想都不能再呆下去,這樣吊著趙書海不好。不僅影響趙書海找女朋友,萬一人家有了女朋友礙於情面,又不能帶回家,與其大家臉上都不掛不住,還不如自覺的離開,省的人家往外趕。
李茉莉自己在網上定好中午回北京的火車票,她想了想,自己真是鬼迷心竅,好好的來什麼上海,好好的幹嘛打攪別人安靜的生活。
李茉莉聽見趙書海在外面說,這麼豐盛的早餐啊。李茉莉知道趙書海已經收拾好,急忙走除屋外說,是不是涼了,要是涼了,我在放鍋里熱熱。趙書海坐在飯桌前拿起筷子說,不用,就這樣就行,你是不是還沒吃。李茉莉說不得等你一起吃飯嗎。趙書海笑了說,🧽🧽洗手吃飯。
李茉莉洗完手坐下來,兩人開始吃飯。趙書海說這一周工作上太忙了,一直顧不上你,我帶你去外灘走走,正好黃浦江就在附近。李茉莉微笑說先吃飯,吃完飯在說。趙書海感覺李茉莉看上去和前幾日不大一樣,就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李茉莉說沒有。
趙書海想起李茉莉那天晚上,以為李茉莉生自己的氣,說:「那天晚上,我失禮了,你別放在心上,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那樣。」李茉莉像是沒聽見說你說什麼。趙書海說沒什麼。李茉莉不是很餓,吃了一個包子,放下碗筷說你慢慢吃,吃完叫我一聲,我來收拾。李茉莉說完就回屋子。
趙書海默默吃著飯,大口大口的吃著,如此美味可口的飯,他吃著卻覺得味同嚼蠟。趙書海意識到李茉莉可能要走了。趙書海吃完最後一口,整理一下餐桌,敲了敲李茉莉的房門,李茉莉正坐在窗前望著窗外,扭回頭朝著門口說請進。趙書海站在門口,一推門就看見屋子整理的整整齊齊,還有那個小行李箱。趙書海說我沒有打擾你寫小說吧。李茉莉微笑說我沒寫小說,你吃完了嗎,吃完我去收拾。趙書海說吃完了。李茉莉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李茉莉走到門口,路過趙書海面前時,趙書海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把她留下來,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她再也不是你的了。
趙書海內心翻江倒海,手攥的死死的,說不用收拾了,我已經收拾好了。李茉莉走到客廳背朝趙書海說,我們可以談談嗎。趙書海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想要抽煙摸了摸衣服,忽然想起煙早就戒了。每次他想抽煙的時候都是這樣不停的摸衣服上各個兜,摸一遍才想起來他早就戒煙了,他是為一個女人戒煙的,而他想起那個女人心裡就很溫暖,忍不住嘴角上揚。
那個女人是他忍不住偷笑的唯一原因。那個女人就是眼前這個那人,這個即將離他而去的女人,她叫李茉莉,人如其名。
趙書海雙手摸了一把臉,像是洗了一把臉,說你坐吧。李茉莉說我還是站著說吧。李茉莉站在客廳窗口望著外面說,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趙書海說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幫。李茉莉說你能不能在我媽面前和我假裝交往,你不用擔心,我不妨礙你找你自己喜歡的女生,只是希望你能幫我在我媽面前圓個慌,我不想讓她為我個人的問題操心,也不想讓她擔心,我知道她是對我好,但是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也沒有心情談戀愛。你也知道我現在的主要心思都放在寫小說上。李茉莉不說寫小說還好,一說寫小說趙書海立馬火就上來了,他還沒等李茉莉說完,站起來就把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摔成碎渣,嚇了李茉莉一跳。趙書海說寫小說,寫小說,你現在除了寫小說還有什麼,你想你身邊的人為你著急成什麼樣子,難不成你希望他們所有的人都圍著你一個人轉,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們也需要賺錢養家,也需要生活,難道你就不能體諒一下他們的苦心,難道你就不能多考慮考慮他人,難道你身邊的人都比不上你寫的小說。趙書海說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伸進頭髮里,看上去很痛苦,也很無助。
李茉莉去廚房拿出掃帚和簸箕,把地上的碎渣全部清理完畢,又拖了一遍,確認沒有留下殘渣。李茉莉走回屋子,提起行李箱就往門口走,說謝謝你的好意,我看是我自作多情把你當朋友,現在不會了,以後也不會了,你自己保重。李茉莉說完拉著行李箱就往外走。
李茉莉出了樓,往小區門外走的時候,眼淚再控制不住不停往外涌,像是成河成河的往外涌,像是成斤成斤的往外流,怎麼止也止不住。李茉莉出了小區門打了一個出租坐在後座說了聲去上海火車站,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看是趙書海,就把電話掛了。趙書海又打了過來,李茉莉又掛了。李茉莉眼睛模糊的看著車窗外,心裡無比難過,她再也沒像現在這麼難過,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滋味了,她說不清這是什麼滋味,不管什麼滋味,反正這種滋味特別不好受,她再也不想品嘗這種滋味了。
司機是個男人,戴著個眼鏡,看上去和李茉莉年紀相仿。他見李茉莉哭的流淚成河,轉過身遞給李茉莉一盒紙巾。李茉莉說了聲謝謝,擦掉眼淚和鼻涕。她一直以為趙書海是懂她的,現在她才明白,原來他是這樣看自己的,也是和其他人一樣看不起自己,看不起也沒什麼,可他不能看不起她的夢想。趙書海懂什麼,這不是她李茉莉一個人的夢想,也是她心中另一個人的夢想,為了她心中的那個人,她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阻力,她都要努力實現它,因為她答應過那個人她會幫他實現他的夢想。
李茉莉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她沒有掛斷也沒有接聽,而是把鈴聲調成靜音。這個時候,她誰的話都不想聽,誰都不想見,至於嗎,為了一個夢想,所有人和她劃清界限,她現在真的是眾叛親離,真正孤家寡人一個。她早就知道沒有人願意找一個有夢想的女孩做女朋友,沒有人🥺無故給自己找一個負擔。
李茉莉越想越難過,越想眼淚越多,既然大家都這麼不看好,那她更要好好寫,讓他們看看到底是他們眼光不行還是她這個人不行。沒一會兒,李茉莉就用了半盒子紙巾。李茉莉眼淚止住以後心想這樣也好,對誰都好,誰也不會欠誰的。以後就算見面,也不會感到尷尬,更不會感到不愉快。
李茉莉走了以後,趙書海就狠狠打了自己兩個耳光,自己做的這叫什麼事兒,本來他們還有機會成為朋友,這下連朋友都沒得做。趙書海罵了自己一句混蛋,就給李茉莉打電話,可李茉莉始終不接電話。趙書海給李茉莉發了微信,顯示兩人已經不是好友。趙書海知道自己觸犯李茉莉的底線,之前他兩怎麼開玩笑,李茉莉都沒有生氣。趙書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剛才他也是走火入魔,不知道怎麼就做出那樣傷人的事說出那樣傷人的話。他其實沒想說別的,他只是想留下她,照顧她,給她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寫作。其實,他也喜歡寫作,也喜歡寫小說,可是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他只能在腦海里想想罷了。他希望李茉莉寫出一部優秀的小說,也希望拍著李茉莉的肩膀說你看我沒說錯吧,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作家。然後他為她驕傲,就算他倆做不成戀人做不成夫妻,至少他可以對別人無比驕傲地說,李茉莉是我好朋友,怎麼樣,寫的小說不賴吧。
趙書海想到這些也不由自主滾下熱淚,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流淚,不會為任何女人流淚,可這次他食言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知道自己已經深深愛上那個傻女人,愛的無法自拔,愛的生不如死,甚至愛的卑微到塵埃,抬不起頭直不起腰。他和她相比,他差的太多了,差的太遠,差了好幾座大山,這讓趙書海心裡焦急,並且焦慮,還失眠。他現在竟然開始做夢,一做夢就夢到李茉莉,夢到她笑,夢到她哭,夢到她跳舞的樣子,夢到他和她在大街上不顧所有人的異樣眼光和他在大馬路上跳舞。
他不該傷害她,他傷害任何一個人也不該傷害她,她是那麼純粹,純粹的一塵不染,純粹的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純粹的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趙書海給李茉莉再打電話已經打不通了,簡訊也發不出去了。趙書海知道李茉莉已經把他電話拉黑了,徹底從她的世界里清除,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他這個人,再也沒有他出現過的痕迹。
趙書海洗了一把臉,下樓開車直奔火車站,他知道李茉莉肯定坐火車回北京,他查了下列車時刻表,從上海回北京最近的一趟列車是十二點半,如果他現在趕過去,一定能在李茉莉進安檢之前趕到。趙書海不死心一邊給李茉莉打電話一邊開車,周末車本來就堵,在加上往火車站的那個方向那是有名的堵。趙書海心裡不停祈禱老天無論如何都要幫他一把,讓他有機會改錯。趙書海忘不了那句一步錯步步錯,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向李茉莉當面道歉。他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成心的看不起李茉莉的夢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那番話。趙書海忽然想到他說這些話就是想留下李茉莉,想讓李茉莉留下來,想給李茉莉一個良好的寫作環境。
趙書海終於到火車站時,正是進站安檢的時候,他沒有見到李茉莉。趙書海心想這一次錯過將是終身錯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趙書海知道他已經給李茉莉留下創傷,李茉莉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信任他。信任這個東西,只能刷一次,如果欺騙以後再也不能刷,如果沒有欺騙就能一直刷,甚至能刷一代,兩代,三代,甚至更多。信任真是個奇特的東西,它是那麼堅不可摧,又是那麼不堪一擊。強大是它,弱小也是它。
裂痕就是這樣產生的,就是由不信任產生的,再也無法彌補。
趙書海蹲在火車站的牆根處放聲大哭起來。如果你經過火車站的時候看見一個這樣大哭的男人,請不要嘲笑他,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你也不用覺得他可憐,他只是失去心愛的人。請允許他哭一會兒吧,讓他發泄一下深埋心底的情感吧。他需要這樣一個發泄,雖然他沒有看場合,也沒有看他人的眼光和心情。
趙書海哭了很久,火車站的男保安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夥子怎麼了。趙書海一抬頭看到眼前模糊不清,擦掉眼淚和鼻涕,男保安看上去年紀和趙書海父親一樣大,個子矮矮胖胖,皮膚黝黑,看上去特別和藹可親。趙書海帶著哭腔說就是沒什麼。男保安說是不是家裡遇到難事了。趙書海點了點頭說是。男保安說別哭了,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呢,這麼大的人了讓人看見笑話。趙書海說謝謝您叔叔。趙書海扶著牆站起來,轉身離開的時候,好像想起什麼,又轉回頭對男保安低頭一鞠躬再次說謝謝。男保安說快回家吧,別想那麼多了,想開就好了。到時候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什麼事都不叫事,除了生死都不是事。
趙書海難為情地說,叔叔,我能用您手機打個電話嗎,我給我一個朋友打個電話,我手機被人偷了。男保安拿出手機微笑著遞給趙書海說打吧,趕緊讓你朋友把你接回家,回家就好了。趙書海按下熟記於心的一長串數字,手機里傳出清脆的女聲提示電話已關機。
趙書海把手機給男保安時,男保安問聯繫上你朋友了,趙書海搖搖頭。男保安說那你怎麼辦。趙書海說謝謝你叔叔,我自己來想辦法吧。男保安伸手拍了拍趙書海的手臂,說小夥子不要怕,勇敢的往前看,往前走。趙書海點了點頭就走了。
趙書海出了火車站,就在旁邊的超市買了一盒煙一個打火機,他剛出超市就撕開煙盒,掏出一支煙,放到嘴裡,拿打火機的的手一直哆嗦,打了好幾次才打著火,點上煙,可能吸的太猛不由咳嗽起來,他想起來李茉莉抽煙,想起自己給李茉莉說以後別抽煙了,李茉莉也告訴他以後少抽煙。可現在他很痛苦,只有抽煙能減輕他的這種痛苦煩躁苦悶,他現在覺得怪不得人都抽煙,其實人抽的不是煙,人抽的是一種感覺,一種輕鬆,一種釋放。
趙書海整張臉埋在煙里,他伸出手趕了趕眼前的煙,走到車前坐到駕駛位上,一個人獨自抽煙,趙書海嘴裡叼著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輸入電話號碼,打過去顯示沒人接聽。趙書海開車去了一家小報亭,買了一個黑號,插入手機打過去提示手機已經關機。趙書海心裡不停祈禱李茉莉不要出事,如果出事,他會內疚一輩子。
趙書海回到家就躺在床上,一趟就躺到天黑。趙書海又給李茉莉打電話,這次沒有提示手機關機。趙書海瞬間坐起來,不停地說接電話,接電話啊,像一個復讀機。李茉莉一看是陌生號碼就沒有接聽,她不確定這是誰的電話,但是能猜的八九不離十。
李茉莉進了火車站手機就關機了,她需要一個人安靜,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是不是像趙書海說的那麼不堪入目。李茉莉打開手機后看到好多未接來電,加起來有十幾個,她望著車窗外控制不住眼淚,眼淚像瘋了一樣往外冒,好像泉眼終於找到出口處,不知疲倦,也不怕精疲力盡。
李茉莉聽著火車上好聽的女廣播員的聲音,覺得委屈極了,悲傷極了,她不敢哭出聲來,也不敢擦眼淚鼻涕,只好臉盡量貼著玻璃,不讓任何人看見。李茉莉自從坐在車座上就沒抬頭看一眼她身旁的人,她看著飛快倒退的風景,看著近在眼前的鐵軌,看上去銹跡斑斑,像是經歷不少風雨洗禮,她不知道自己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去哪兒了,彷彿心沒了,成了一個空殼。李茉莉來不及擦掉眼淚,眼淚就落到胸口前方,還好她的頭髮長,正好把她的臉遮擋住,別人看不到也看不出來她流淚的樣子。
李茉莉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可能哭累了,她也不知道她身旁的人換了幾撥。每到一個地方就有人上車下車,一個人只能陪一個人走一段路程,如果幸運的話,可能一路同在。也不知道到哪兒了,李茉莉被旁邊說話的聲音驚醒了,她一看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男人,那男人西裝革履,看上去很有派頭,李茉莉看他的時候,他正好也看李茉莉。李茉莉急忙轉過臉望向窗外。由於外面是黑色,就能從車窗的鏡子里看到車廂清晰的情景。
這個男人看上去很帥,高高瘦瘦的,李茉莉心想道貌岸然的傢伙,渣男一個。李茉莉頭靠在車窗角落裡,從鏡子里能看出哭紅的眼睛,哭腫的眼皮,一看就像在水裡泡過。李茉莉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青蛙的眼睛是腫眼泡原來是在水裡泡的,可是魚的眼睛為什麼不是青蛙那樣的眼睛,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也許,這就是動物和動物的區別吧。
李茉莉手機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一直望著窗外,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卻能安慰她受傷的心。忽然,耳旁出現聲音說你的電話,李茉莉以為是在和別人說話,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有人輕輕碰了碰自己的手臂,一看是坐在身旁的男人,男人指了指她面前的手機,李茉莉這才看到手機顯示未接來電。李茉莉拿起手機一看好七個未接來電,有兩個是母親打來的。這才給她媽媽回電話,她剛撥出去,她媽媽就接了上來就問你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在北京的火車上,幾點到北京,路上吃東西了嗎,茉莉媽媽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李茉莉說媽,你一口氣問我在這麼多我怎麼回答你的問題。
茉莉母親說你現在老實說,你在哪兒。李茉莉說我也不知道現在到哪兒了,就是在回北京的火車上。茉莉母親問你去上海找小趙了,李茉莉不想提這一茬,但也不能否認,只好輕輕說了聲嗯。茉莉母親問你們鬧彆扭了,茉莉心裡一陣酸澀,但又不想讓母親擔心說沒有。茉莉母親說小趙那孩子給我說了,他說他給打電話道歉,你把他拉黑了,你說說你們到底怎麼回事,他做了什麼錯事,以致於讓你這麼做。我看小趙那孩子,也做不出冒失的事兒啊,後來一想,他是不是欺負你了,讓你這麼生氣,他怎麼著你了,你別嚇我。
李茉莉心裡罵了一句趙書海混蛋,真是個長舌婦,但又不能說出兩人鬧矛盾的真實原因,只是說沒有。茉莉母親還是聽出李茉莉話里不開心的情緒說,他小子要是敢動你一根毫毛,我跟他拼了,把他祖墳刨了,我讓他全家不得安寧。李茉莉一聽母親越說越過火,急忙攔住說,不是你說的那樣,就是絆了幾句嘴,過幾天就好了。茉莉母親疑惑地問真的,李茉莉說了聲嗯。茉莉母親說你是不是不喜歡他,是不是沒有看上他,你說真心話。茉莉從鏡子里看到旁邊的男人躺在車座上戴著一雙白色無線耳機,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閉目眼神還是在睡覺,但現在絕對不是說這種事的場合。李茉莉說回去再給您說。茉莉母親說你們住在一起,有沒有那個。李茉莉說什麼。茉莉母親說身體有沒有發生關係。李茉莉說媽,我掛了,回去再給您打電話,您什麼都不要想,我現在好著呢。茉莉母親還想問,李茉莉說先不說了,回去再說。李茉莉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李茉莉擔心趙書海在她母親面前胡說八道,給趙書海發了一個簡訊,已經坐上回北京的火車,我在床頭櫃的最上層抽屜里放了一千塊錢,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招待。我們就這樣吧,以後你也不要給我打電話,也不要給我家人打電話,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也從未見過面。李茉莉本想在後面加兩個字珍重,想了想,感覺不妥,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了。李茉莉又檢查一邊編寫的語言,感覺表達無誤后就發了過去。
李茉莉發完手機就關機,她現在不想看到和趙書海任何有關的消息和事情。
李茉莉從鏡子看到身旁的男人還在睡覺,不由轉身看了一眼,心想這人也不知道到哪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到北京,還是到中途下車。李茉莉心想也許中途就下車了吧。人們不都是這樣嗎,沒有誰永遠陪著誰,不知道誰是誰的過客,也不知道誰是誰的風景。李茉莉睡完一覺之後特別清醒,只好望著車窗外的夜風景。李茉莉突然希望這趟列車不要那麼快到北京,到安兒都行,就是不要到北京,她希望這趟列車慢一點,再慢一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不想回北京,可是不回京,她又能去哪兒呢。
她覺得這一生她註定漂泊無依,像一片葉子始終無法落葉歸根。李茉莉一想到這些就有些傷感。
趙書海看到李茉莉發來的簡訊,編寫了半個小時的信息,足足寫了三個簡訊,最後趙書海只給李茉莉發了一條簡訊,平安到京后還望回複信息。趙書海沒辦法只好給李茉莉母親打電話。她直到茉莉不想讓她母親知道茉莉目前處境,他也沒有說茉莉憤然離去的真實原因,只是給茉莉母親說兩人意見不一致絆了幾句嘴,李茉莉就回京了,然後他去追也沒追上,打李茉莉手機也打不通。趙書海主要擔心李茉莉人身安全,生怕她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萬一李茉莉遭遇不測,他沒辦法給她家人交代,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心安。
李茉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開機一看已經夜裡十點,收到趙書海一條簡訊。李茉莉把趙書海簡訊刪了,又從垃圾箱清除。李茉莉特別無聊,只好拿出隨身攜帶的電腦,開機,戴上手機上的耳機,點開音樂,她要開始寫小說了。主要是這麼長時間的時間,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打發這漫漫長路。李茉莉拿電腦時,無意間瞥見身旁的那個男士還沒下車,他還在戴著白色無線耳機睡覺。李茉莉心想戴著耳機能睡著嗎,不管有沒有播放音樂,有東西放在耳朵里多膈應啊,好像一直有東西卡在那兒。
李茉莉嘗試過一次戴耳機睡覺,儘管不播放音樂,她還是覺得無比難受。李茉莉頓時覺得自己矯情,自己也是閑的沒事替人閑操心,這人一看就是有家庭有事業的人,遠離已婚男人。李茉莉暗自警告自己一遍。
李茉莉沒想到自己竟然一寫就寫了一萬多字,足足有七八頁,這完全超乎自己的預料。這樣也挺好的,李茉莉心想,也算沒有白坐一趟火車。李茉莉一直有這樣一種感覺,她在火車上的時候總能冒出各種各樣的靈感,就是沒有筆,而且語言飛快的在腦海里流逝,就像通行的列車一樣,感覺沒有任何動靜,其實已經走了很遠很遠的鐵路。
李茉莉剛要合上電腦,旁邊就有人說你在火車上還辦公嗎。李茉莉嚇一跳,她還沒從小說的情緒里走出來,微微轉身,旁邊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李茉莉小聲說了聲是。男人聽到李茉莉答覆,微笑說你到哪兒,李茉莉想也沒想說北京,說完就自知失言,不應該告訴男人實話,萬一男人是壞人那就遭了。李茉莉不喜歡在火車上和陌生人聊天,尤其和陌生男人。男人微笑說我也是到北京。李茉莉再沒接他的話,轉過頭面朝車窗外。
李茉莉用行動告訴男人不要和她套近乎,她不吃這一套。可能女生獨自出門在外,警惕心就很重,生怕遇上壞人,雖然現在是法制社會,而且人也比之前有錢了,但是人心難測,還是要留個心眼,畢竟就她孤身一人回北京。
李茉莉忽然覺得自己真勇敢,竟然孤身一人坐火車到上海,又孤身一人回北京,李茉莉心裡不免悔恨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李茉莉想起趙書海說自己那些難聽的話,就像有人拿針扎自己,針針見血。
「你餓了吧?」旁邊的男人說到。李茉莉戴著耳機聽歌沒有聽到,男人輕輕碰了碰李茉莉的手臂,李茉莉摘下耳機一臉疑惑,男人說你餓了吧,吃東西嗎。李茉莉搖了搖頭,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態,正要戴耳機。男人笑了問你懷疑我是壞人,李茉莉說不是。男人說你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是,男人沒有說下去。李茉莉微微一笑說沒關係。男人說你一點也不餓嗎,自從我上車就沒見你吃東西。李茉莉說謝謝,我不餓。
男人笑著說你戒備心很重。李茉莉微微一笑戴上耳機,裝作沒有聽到這句話。不管怎麼說,李茉莉還是小心為上,畢竟這車上誰也不認識誰,誰也說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男人泡了一桶速食麵,李茉莉戴上耳機靠著車窗閉上眼睛睡覺。速食麵的味道瞬間刺激李茉莉的嗅覺,接著是味覺,接著是胃,要命的是李茉莉的肚子咕嚕咕嚕亂叫。李茉莉依舊堅持不吃飯,忍一忍就好了。她可不想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
李茉莉正躺著,感覺有人推開她旁邊的小車窗,睜開看一眼是那個男人,男人微笑說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速食麵味道太濃,我推開窗戶散散味,這樣你也會好受點。李茉莉看著男人沒有笑,也沒有任何錶情,心想這男人煩死了,穿的一表人才,還以為是個高冷的人,怎麼事兒這麼多。男人被李茉莉看的不好意思,坐回座位上不再說話。
李茉莉聽見列車上叫賣聲,終於忍不住要了一個麵包一瓶今麥郎礦泉水,就這兩樣花了她十塊錢,不好吃還又貴,怪就怪自己當時著急沒有買一點吃的,本來她去上海的時候一路上在火車也沒吃東西,可這次因為這個男人吃一桶速食麵,她就沒有經受住誘惑,餓的她肚子難受。男人說你吃這個能吃飽嗎。李茉莉沒有理她,男人越是這樣,李茉莉越是不想和他說話,恨不得和別人換座位離他遠遠的。男人猜到李茉莉的心思從地上的塑料購物袋裡拿出一根火腿,一桶速食麵推到李茉莉面前說,反正我路上也吃不了這些,你替我吃了吧,省的下車我再提著回去,既沉重又麻煩。
李茉莉急忙推到男人面前說謝謝,我這些我就夠了。李茉莉為了減少心裡的恐慌只好給趙書海打了個電話,不管多晚,她都要打電話,這樣也好旁敲側擊一下旁邊的男人,她可不是好惹的。李茉莉知道這個時候趙書海已經睡覺,但是因為他才這樣她就得給他打,要是給家裡打,她又擔心家裡人跟著擔心。想來想去,只能給趙書海打電話。
李茉莉上來就說親愛的,你睡了嗎,趙書海感覺意外李茉莉奇怪,便想問怎麼了。李茉莉說我到哪兒哪兒了,你和你們同事抓到那個犯人了嗎,千萬別讓壞人逍遙法外,抓到一定要狠狠懲治他們,讓他們蹲牢房就老實了。趙書海想要說話,李茉莉卻不給他機會,他好像明白什麼,也沒再問,只是配合李茉莉演戲說,這兩天就是因為抓這個人,全局上下都沒好好休息,我剛睡著,你就打來電話,怎麼了,老婆大人。李茉莉聽見老婆大人這個詞心裡恨的趙書海牙根痒痒,心想就這一次允許你沾我便宜。李茉莉說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你要是困就睡吧,工作第一。李茉莉不等趙書海說話就把電話掛了。
趙書海給李茉莉發簡訊問怎麼了,李茉莉回復到我可能遇見壞人了,但願他不是壞人。趙書海建議李茉莉找個人換座位,李茉莉回復說知道了。趙書海說到北京給我報個平安。李茉莉簡單地回了一個字嗯,看上去像是惜字如金。
李茉莉給趙書海打完電話后,旁邊的男人再也沒有主動和李茉莉說話,傻子都能聽出來李茉莉打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就是敲山震虎,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離自己遠點。李茉莉一想自己身邊坐著一個壞男人,圖謀不軌的男人,而且是道貌岸然的男人,心裡直發毛,但又不能表現出來。
後半夜,李茉莉也沒怎麼睡,她不敢睡的太死,雖然她睡覺很輕,但是一坐車她就困的睜不開眼睛,睡的像豬一樣沉,也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好不容易熬到下火車,李茉莉長舒一口氣,總算解脫了。她急忙越過男人走到人群前面,離他遠遠的,李茉莉第一次這樣對人防備心這麼強,主要是男人看上去一本正經,卻不知道是不是真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樣是個正人君子。
李茉莉越是想要擺脫這個男人,彷彿越是無法擺脫,總能陰魂不散的看見他。由於火車站和地鐵連在一起,李茉莉急匆匆的隨著人潮去了地鐵,回頭一看,那個男人往站外走,整個心才算放下來,才算安全著陸。她給趙書海發了一條簡訊說謝謝關心,我已安全到家。趙書海給李茉莉回了三個字那就好。
隨後,趙書海又發來一條簡訊,我能給你打個電話嗎,我想給你說清楚,那天我真的非常道歉,我一時鬼迷心竅。李茉莉回復說不用了,以後別聯繫了,你也別在給我媽打電話,我也不會讓我媽再給你打電話。到此為止,各自安好。李茉莉最後加了兩個字再見,之前他們從來說過再見,這次卻說了一句再見,而且是真的再見。
趙書海又回復簡訊,你不用給我留一千塊錢,你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而且你住這段時間,也沒花這麼多錢,你給我一個賬號,我把錢打給你。李茉莉看到簡訊沒有回復,她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兩人餘生不復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