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枝強幹弱
進了朱雀門才發現,雖然門口只有一位衙軍軍官探頭,但朱雀門的背後,卻有著數萬的兵士,這些兵士的身後,排列著十幾輛尺寸驚人的大車。
這些大車就是內侍府設計的搬運大車,與外郡擁堵在城外和坊市內的車不同,這批車輛由內侍府自己召集工匠在朱雀門外打造,因此,才能繞過入城的狹小馬路直接來到了大內。
車板上已經蓋上了拱形的竹編席,席子外面還用鐵絲夾著皂布做了個紮實的外骨骼,但仍能透過透露的光彩和突出竹席的形狀,淡淡的體會到一點帝國至寶的風采。
衙軍掩鼻道:「王大人,請儘快前行!」
衙軍軍官催促王栩,讓他不要在這個敏感的地方多停留。
往前經過了數道大門,終於來到了宮殿之內。
皇帝坐在大堂之上,而下面還有幾位官僚在互相爭吵。
「王大人,請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
說話的人是內侍府的公公,當進入朝堂的一刻,領導王栩前進的,就由軍官變成了內侍府掩著鼻子的黃門太監。
王栩在門外靜靜等待,透過門帘,能隱約聽見大殿的那頭,四位官僚爭吵的聲音。
這是禮部尚書的聲音:「現如今,中都遇險,天下惶惶震動,若是倉促之間就遷移而去,豈不若敗軍之將,一潰千里,讓百姓如何看待皇室。」
刑部尚書的垂垂老聲:「老臣戴罪之身,不多做言語,但按照大人的意思,難道就只顧顏面,不考慮陛下的安危?我不知道大人是否知道孰輕孰重。」
戶部尚書:「臣下認為禮部大人才是有理,陛下的安危確實重要,但三個軍司已經召集新兵,也有了退敵之法,數日前的幾戰,已讓中都百姓失心,現如今,朝廷遷移,決不可倉促就行,更何況,連日暴雨,中都城外一片泥濘,怎可沾污聖駕,勢必待到道路修繕完畢,載寶挪殿,沿路焚香,威風堂堂,徐徐而出,百姓望之則曰:穩!
如此,則天下安心。」
吏部尚書則有不一樣的想法:「我與刑部大人力求陛下迅速出宮,萬不可聽從這些腐儒書生,怪物突然出現,至今無人知其來源,我看就是災厄仍在,此時中都危險,陛下務必做出捨棄,勿要顧念過多,輕車快馬,秉燭夜出,移朝東都,尚是良策,再做拖延,悔之無及,至於什麼威風堂堂,徐徐而出,我呸,豈能與生命相較。」
戶部尚書聲音變得高亢:「你這老漢,乞敢口出狂言!」
「狂言如何,之前在朝廷之上,你膽敢亂扔污穢之物,當時幸得陛下不做追究,但今日,我老漢要替天行道。」
拐杖和拳頭的聲音爆炸般地傳出,皇帝的聲音都被蓋住了。
王栩在殿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公公已經進入了殿內,貓著腰衝到了皇帝的座前耳語。
皇帝的臉本已經糾結成了一團麻花,聽了公公的耳語,頓時一陣輕鬆:「前去有請。」然後他微微往前一探,對著左右的四位大臣:「諸位別吵了,王栩來了。」
「王栩?」吏部尚書愣住了,他已經舉著拐杖,拉著弓步,後仰著上身準備投擲標槍,卻在聽到王栩的名字后停住了。
「王栩???」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也愣住了,他倆已經將刑部尚書架了起來,正準備施以老拳,聽到王栩的名字后,也愣住了。
「對的,諸位愛卿,是預明司的王栩。」
「陛下,千萬不要讓王栩進來!」
來不及了。
未見其人,已聞其味,王栩已經被公公拉了進來。
看到王栩進來了,四位大臣立刻休戰,一時間全部掩鼻縮到了皇帝的御座周圍。
「王栩,陛下與我等與你無冤無仇,奈何要來突然此臭我們,何不沐浴凈衣,噴滿香水,待陛下與我等離去後來此。」
「諸位大人見笑了,下官在一周之前已經沐浴過一次了,正是芬芳之時。」
朝堂的幾人陷入一片寂靜。
眾人的表情不可名狀起來。
皇帝知道王栩是有要事來報,首先打破了局面。
「王愛卿,咳,所來何事?」
王栩身上散發著讓人咳嗽的味道,他待得越久,大殿里這味道越濃。
「臣下在外,已經聽到諸位大人的討論,此次前來,正是有移駕入東都和遷移陣塔宮殿的要事要彙報」
王栩真是會說話,說諸位大人討論,其實根本就是在打架。
「你說說看,咳咳,你有什麼辦法?」
「必是贊同我等輕車夜行,急速出京的提議,咳咳。」
「混賬!」
「你這傢伙,咳咳咳,咳咳。」大人氣得咳嗽個不停。
「稟陛下,在京城出事後,微臣派出使節,傳檄四境,希望當地流官和豪傑可以來此救駕,亦是尋求破局之法,但一時倉促,未能有很好的回應,本以為了無效果,誰知今日,卻收到了兩支勤王之師的來函。」
皇上掩鼻:「兩師之人?咳咳,兩師之兵又有幾人,與京師軍民比孰多?現今靈氣已斷,京城百萬軍民,人扛畜拖,尚且難辦,而今路修亦不成,運輸亦不出,兩師幾何人?咳咳,難有作為,難有作為,咳咳。」
「陛下,這二師人數無益於京師,但其帶來的寶物確是非凡,其中一師是來自溪郡的邊將許山將軍,陛下是否記得,邊境靈氣薄弱,從古至今,未曾發現過一根靈氣筋,因此朝廷特批讓他們自己研製小型陣塔,看是否可以搜集散逸靈氣。
邊軍來信,他們數月前已經成功,緣是靈氣來往衝擊,力量極大,若是碰上兩條靈氣交錯撞擊,則可以析出少量散逸靈氣,遠者可以飄散千里,此陣塔通體由塔軸融化后澆築製成,外似鐵塔,靈敏異常,由馬車拉動,正是追擊散逸靈氣的法器。
許山已經帶小型陣塔趕赴東都附近,等來到京城便可驅動少量靈氣,如此,雖是千斤百兩,不需修路,移動數米,靈氣鋪道,不過舉手之間。
明日溪郡兵馬到,若是順利,則能載寶挪殿,威風而出,又可轉運如風,速至東都,四位大人都可放心也。」
聽到許山的名字和王栩的解釋,四位大臣都不免點了點頭。
「許山,咳咳,許山是位直臣良將啊。」
「許山捍衛邊疆數十年,忠心耿耿,咳,今日又有成果,實在是帝國之庭柱。」
皇帝甚是高興,他接著問道:「那另一回信的是為誰人呢?」
「另外一信從原郡鼎陽城而來。」
四個尚書本已經是一片和樂,但聽到鼎陽城,卻全部都大驚失色。
吏部尚書手中的拐棍「啪塔」一聲,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