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目標，皇帝！
最後入城的是裴滸指揮使直屬的馬隊數人，出發前，為了減少負重，加快馬速，指揮使還把身上的札甲繫繩給抽了一半，將下半身的裙甲卸在了地上，才取了弓箭跨馬揚鞭沖入城中。
對付會飛的，刀不如弓箭靠譜。
其餘人也騎著馬跟隨入城。
城門的另一邊是大批等著出門的官車，他們似已知曉了門外的交通狀況，已經全部歇在了兩邊，等著城門外部的道路恢復暢通。
官車隊旁，站著許多衣著淺緋與深、淺綠的官員，他們時不時寒暄交談，這些官員里，還不乏還夾雜著衣著深緋和紫色之人，正在闊論些天下與聖賢的大事。
帝國的品階由低到高，對應的服色為青，綠，緋，紫，同色則越深等級越高。
官員們正一邊交談，一邊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這一連串人馬。
此時他們並不知道妖人的消息，實際上，妖人速度如風，這些官員雖在內牆，也根本沒看到妖人半個影子，不然也不會在這裡如此休閑。
因為怕被聖賢們訓斥，裴指揮使決定按馬快速通過，不要打攪此處大人們的休閑時光。
但總有人有其他的擔心。
「大人，這城門口和城門外是您說了算，但這城裡都是些達官貴人，我們這麼大動干戈入城真的沒問題嗎？」
守門的軍隊地位較低，一般不會脫離崗位進入內城。
「剛剛那人用的妖法全營皆見，情況緊急，我要是不動干戈，京城的大人物、大建築被妖人盯上咋辦？抓不到人歸案，之前摔倒的大人們再參我們一本，我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眾人點頭深然之。
一位皮膚黝黑，幹練壯實的士兵策馬靠近裴指揮使。
「大人，小人雖然是從鄉下來的，但也聽說過在名門大族與官府幕僚之中，往往有運用靈氣之人，據說，這些人有通天入海的神通，如此說來，剛剛那個妖人會不會是某個運用靈氣之人，如果是這樣的話……」
雖然隔著兩匹馬的寬度，但裴滸指揮使還是將刀鞘伸過去，狠狠敲了一下這個士兵的腦袋，打斷了他的話：「我在中都那麼多年，連靈氣都看不出來嗎？你可知道，靈氣來自於天外，不入中都城，想要靈氣來此，得靠城四周山上的陣塔做引導，而每次向城內某處導入靈氣時，必然能從城陣塔頂上看到『運轉大陣』浮於空中，你剛剛哪隻眼睛看到大陣了。」
「對啊，好好學學。」一位籍貫本地的士兵應和道：「這普天之下，就算是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不靠『大陣』和『陣塔』憑空變出靈氣，沒有靈氣，眾皆是凡人，而此人卻能駕著馬跳那麼高，定是個妖怪、妖人。」
聽了士兵的應和，裴滸大人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揮鞭策馬，開始頗有些得意：「通濟門是中都第一要門，此妖人故意堵塞通濟門，就是想引發混亂，吸引城守注意，然後扮成百姓入城偷偷行不軌之事，誰知……，誰知……誰知我料事如神，發現此人有異，強行將他的妖人身份逼出，果斷派軍追殺，使其如若困獸，困獸猶鬥，正是大家出力之時。」
事實好像有點出入，說實話，妖人身份暴露完全是妖人自己作的，裴滸盯上他也並非是原本就覺得他是妖人，這些都純屬歪打正著，但不妨礙他趁機吹噓一下，騙幾粒手下的敬意，這叫團隊建設。
「諾！將軍英明！」
「大家繼續尋找，發現妖人立刻圍捕狙擊，可不能讓他再逃走了。」
「諾！」大家舉手呼號，手中個個都拿著提前備好遠程兵器，弓、弩、投槍、飛刀，應有盡有。
正此時，之前分頭行動的一個小兵騎著馬趕了過來，迎面衝上裴滸的馬隊，他一手拉著韁繩一手作半揖：「稟將軍，小人剛剛探得，有眾多坊市百姓看到了頭戴方布帽，身著藍白雙道袍之人，當時此人正順大行道騎馬，往朱雀門方向而去。」
朱雀門是皇城的南門，也是拱衛朝廷的第一大門，門前道路周遭的軍坊內，駐紮著三十個指揮營，每指揮使下轄五千人，合計十五萬禁軍。
「好啊，好啊！」裴滸高興的直拍手：「天助我也，這宵小，定是慌不擇路，竟逃去朱雀門，那裡駐紮了十五萬禁軍，這下子，看這貨往哪裡逃。我們跟上去，一齊看看這小子是怎麼被抓的。」
中都府是一座巨型城市，有什麼人都正常，小賊大盜有，奇人異士也不少，但不管是合法的還是犯罪的，都不過禍亂下城裡的百姓，膽子肥了可能有闖官府空門的，卻從來沒聽說過敢往皇城門口跑的。
但裴滸身邊的一位兵士卻有些擔憂，他壓低聲音道：「將軍，中都百千坊市，道路曲折，集市群聚，為何這個妖人能準確摸到朱雀門？通濟門后那麼多大官，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為什麼一無所取，他的目的會不會本來就是皇城和皇帝陛下？
朱雀門外雖有十五萬禁軍保衛，但都不知道此人的妖法，難做準備。若妖人本就存心闖宮，那便定是有策略在心，一旦讓他找到機會用上妖法溜進宮，後果不堪設想啊。」
是啊，若是要錢，通濟門左右的官員身上都是，要人隨便抓一個就是不得了的人質，為什麼那些大人都全然無事。
事實上，除了皇帝外，真想不出有其他的目標。若是朱雀門禁軍失手，一旦妖人突入城門背後，就已經打開了一條進入皇帝朝堂的最近通路。
不知這妖人有多大的能耐。
裴滸的後背隱隱滲出了冷汗，他不敢想象會有如此膽大的人，即便是妖人也不該那麼大膽。說實話，一般人連見一眼皇帝的面都是不敢想象的奢侈，居然有人敢闖入宮禁謀大逆。
更恐怖的是，一旦守門不利，以致駕鑾臨危，牽連的人，上到指揮使下到掃地兵，連著他們全家，全部都要在刑場相見。
在中都待了那麼多年，看慣了和平與繁華，總覺得這個世界離所謂的災厄太遠，卻在今天遇上了自己的災厄。
「將軍，擦擦頭上的汗吧。」一位士兵遞給裴滸一條方巾。
將軍滿臉都是冷汗，他沒有理會方巾，只是用手擼了一把臉，用大拇指指著之前那位擔憂的士兵：「你說得對，但禁軍也不是吃乾飯的，我們趕去朱雀門看一下，說不定妖人已經被抓了……」
幾人帶馬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而現實正和軍士說的一樣，這位自稱李道也的年輕人正是往皇城而去，而且目標很明確，就是皇帝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