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未完成的實驗
在啟萬里的感觀中，僅僅一個多小時之後，傅決便回到了牢房，但預估，他起碼在外面待了三四個小時。
傅決回來的時候，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傷痕，但卻眉頭緊鎖，似乎很不怎麼痛快。
「老傅，他把你怎麼了？」
啟萬里從床上坐起，關切地問道。
傅決搖搖頭：「他只是純粹用武師的方式和我戰鬥。」
「怎麼樣？」啟萬里來了興緻。
傅決說道：「他的實力確實超乎想象，沒感覺到有多特別，但偏偏就是能夠壓制我。但是，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的肉身其實遠沒有達到我的程度，甚至可能連七階秘行者的境界都沒到，但為何，他能夠壓制我？」
啟萬里瞳孔微縮，微笑道：「這倒也不奇怪，你可能不知道，他的這副身體只是一具屍體。」
接下來，他儘可能用傅決能聽懂的方式，將李乘空的來歷說了個大概。
傅決聽完后，似懂非懂：「原來如此，所以，他的肉身是不完美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達到我這種程度。」
「基本上是這樣。」啟萬里點頭道：「至少，我很難想出來在這個世界有什麼東西，可以將……」
話未說完，他與傅決立即交換了一個眼神。
「玄謎神石？」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武神殿的玄謎神石，可以做到改變肉身天賦嗎？」
「理論上當然可以。」傅決說道：「不過，武神殿的玄謎神石，連我也不知道在哪。」
「我信你個鬼。」
啟萬里嘿嘿一笑：「沒事，我理解，我們現在被關在這個鬼地方，就算是傳音說話，也不一定安全，你不說，我理解。」
傅決也沒有爭辯，而是將話題拉了回來：「所以，你認為李乘空拉我去戰鬥，是為了探究肉身強大的秘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啟萬里說道：「他剛剛帶我出去，我感覺其實也差不多，他現在，正沉迷於發現各種各樣快速增加力量的捷徑。我猜測，他雖然已經強大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但還是被擋在了九階的門外，只差臨門一腳，現在，他就是在尋找方法踏出這一腳。」
傅決猶豫了一會兒后，問道：「看來，你知道突破九階的關鍵？」
啟萬里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傅決先是不明所以，但很快也笑了出來。
「你終於還是問了。」啟萬里笑道：「其實看在咱們生死之交的關係上，你問我就會告訴你的。」
「那麼，我想知道。」傅決說道。
啟萬里撇了撇嘴：「其實也沒啥，就是修行各種途徑的秘法，掌握全部屬性的神力，再擁有將它們歸一的能力，最後讓它們在達到極致的情況下達成平衡，自然就能成為九階。」
聽到這個答案，傅決竟然沒有多麼驚訝：「這就是你在走的路吧？」
啟萬里嘿嘿一笑，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我明白了。」傅決說道：「李乘空雖然通過研究神力轉化與運作的底層邏輯，學習到了各種途徑的秘法，但是，唯有武神秘法他無法真正掌握。」
「因為武神秘法沒有任何捷徑，煉體必須一步一步走，一步也不能逾越，這就是他的短板。」
啟萬里點頭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他現在的身體，一定是經過了各種加持，才能夠強大到這種地步。我可不相信，一段時間不見，他突然就可以單任肉身力量打敗你了，這特么不是神話，這是胡話。」
「所以，他在拚命尋找令自己那副屍體肉身也能夠強大起來的方法，否則他的各種神力途徑就無法達成平衡，也就……無法突破九階！」
……
宮殿中的某個角落，李乘空捧著那顆肉球，雙目中藍光湛放，閃現出無數繁複符文。
從啟萬里那裡得到了關於這個肉球更多的信息后，他勉強能夠分析探究這個肉球的來歷了。
許久之後，他的兩角淌下兩行血淚。
他並不怎麼在意，隨手將那肉球放到一旁，伸手抹掉了血淚，臉色變得非常古怪。
「這團血肉，與啟萬里身體中的血肉同出一源，但它的過去，卻是一個我僅僅觸碰到了輪廓、便震碎了我意識觸角的強大存在？難道，啟萬里其實是那位存在的分身？」
李乘空閉上眼睛，沉默了很久。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裡面充滿了絕決。
「這條路，是單行道，只能前行，不能後退！」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自己突破九階，成為離神祗最近的存在，真正地掌控這個世界，然後幫助人類建立全新的文明，幫助地球重現當年的輝煌！」
「唯有理性規律的未來，才能拯救人類。」
「如果，它可以幫助任意一隻普通生物突破基因鎖的限制、打破生命體固有形態，成為妖，那麼，給予我這具屍體肉身全新生命、掌握武神秘法真諦，也有極大的成功概率。」
他喃喃自語著，最終下定了決心。
李乘空再次捧起那個肉球，來到了魔方前。
他揮了揮手，神力魔方開始重組。
片刻后，魔方完成了重組，拼成一個全新的模式，神力開始流轉，同時，從宮殿的各個角落中，探出一支支純粹神力組成的觸手，伸向了李乘空手中的肉球。
「分析成份。」
「解構微觀成份。」
「報告中子結構，形成公式。」
「嘗試複製。」
李乘空口中報出一個又一個指令，隨著他的指令落下，魔方上投影出了無數符文，這些符文懸浮在空氣中，迅速形成了一條又一條公式般的長句，然後自行演算、重組、得出結論，然後再次形成新的公式。
似是在推演一個極為複雜、計算量極為龐大的模型。
並且在進行這個動作的時候，整個魔方上的光芒亮到無法用眼睛直視，單是完成這一件事，便將這個所謂擁有無數可能性的神力魔方中的能量用到了極限！
然而李乘空還不滿意。
他揮了揮手，打開了宮殿一角牢房的門，隔空將啟萬里攝了過來。
正和傅決交流著的啟萬里一臉懵逼地被逮了過來，然後看見了李乘空正在做什麼。
「你……」他還未開口，李乘空便毫不猶豫地彈了彈指，令他昏迷了過去。
「同步分析啟萬里右手成份，並進行對比。」
他對著魔方指揮道：「一樣，嘗試複製。」
魔方那本就被壓榨到極限的性能再次飆轉起來，光芒亮到有如一個小太陽，已經看不表它的本體了，但李乘空一點也不在意，很顯然，對他來說一個魔方沒了再造一個就行，但眼下必須分析出這個古怪肉球的特殊之處。
那些純粹神力形成的觸手，將啟萬里卷了起來，架到半空中，其中一條觸手更是試圖直接破開他右手的皮膚鑽入其中，但他的右手自然形成了一股保護的力量，覆蓋上層層金光，令神力觸手無法深入。
儘管如此，在他身周，依然還是開始有一條條符文公式出現。
李乘空眼光閃動，顯然發現神力魔方已經到了極限。
「連接我。」
他再次下了指令。
於是，一條神力觸手飛快地探向了他的太陽穴，並輕而易舉地「連接」了上去。一瞬間，李乘空的雙瞳再次浮現出繁複的符陣，而懸浮在空氣中的那些符文公式，推演的速度也一下子快了數倍。
慢慢地，李乘空臉上開始浮現出笑容。
「再給我一天時間，我就能……」
話音未落，一道驚雷從天而降！
在李乘空震驚的目光中，整個宮殿的天頂直接被轟碎，更不必說宮殿外已經被修復好的迷陣，現在更是灰飛煙滅，一柄四米多長的大戟隨著這道驚雷一同降下，直衝著神力魔方而去！
李乘空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它落在魔方上，當即雙手一拂，層層疊疊的防護憑空出現，擋在了那柄大戟下方，這些或用星辰神力、或用符咒法陣構築出來的防堅不可摧，就連天雷轟在上邊也無法擊破任何一層，然而……
大戟落下，完全無視了那些防護，像是破開窗戶紙一樣，一層層向下破去。
李乘空目光猛縮，他再也無法淡定，整個人化為一道旋風刮向了魔方！
剎那之後，從天而降的大戟釘在了地面上，那是魔方原本所在的位置。
而李乘空，則親自拖著魔方，在大戟落下前的萬分之一剎那間，避開了這極其恐怖的一擊！
但如此一來，魔方的運算自然結束，布滿整座宮殿空氣中密密麻麻的符文全部消散，那些神力觸手也收了回去，啟萬里和肉球都一同跌落於地。
「是你……」
李乘空抬起頭，神情極為複雜。
能夠帶來如此精準、如此恐怖，令如今的自己都深深心生忌憚的人，只有一個。
只見從宮殿上方破碎出的大洞口，緩緩飄落下一人。
正是啟千尋。
她全身覆蓋在逆鱗銀甲之中，微低著頭，頭盔上兩根長長的龍角彷彿兩支伸長的獠牙。
她落在了大戟帝海墨旁，伸手將其拔出，然後斜架在了肩上。
李乘空深吸一口氣，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他對著啟千尋微微行禮，聲音低沉：「好久不見了，至尊師。」
啟千尋的頭盔下隱隱露出的那雙眼睛冷漠地打量了一下他。
「我不記得你。」
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