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撕去偽裝
啟萬里囂張到極點的態度，卻似乎沒有對霍曼造成什麼影響。
他面前那個老頭子的形象，竟然開始漸漸模糊，似乎想從啟萬里眼前消失。
「竟然不吃這一套么……」
啟萬里有些頭疼。
他從進到屋子裡后，便一副不受威脅的強者高人形象，一來是自己確確實實有不少底牌與底氣，另一方面，是他實在摸不準這個超級強者的想法，從對方設置幻覺、迷惑感知的動作來看，顯然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傢伙，他擔心自己陷入對方的節奏，那就很難受了。
所以，他只能嚇唬嚇唬對方，拿自己知道對方底細這種事，來給對方造成心理壓力。
但是現在看來，霍曼似乎對他各種大不敬的表現也沒有什麼反應。
果然，對於這種層級的強者來說，不拿出真正能夠讓對方心動的東西，不管玩什麼花言巧語的把戲，都沒有用。
啟萬里眯著眼，伸出手在空中一捉。
那老頭子的形象，在這一瞬間忽然變得穩定了下來。
只見啟萬裏手上，多出了一柄神元劍。
完完全全純粹的無屬性神力在他掌間凝成了一柄長劍，半透明、乳白色，沒有一絲一毫的神力外泄，卻令人心驚膽顫。
不說戰鬥力，光是這手真正凝聚神力的本事，他就可以憑空造出無數的神晶，完爆那些所謂的神晶礦主，成為世界首富……
他記得啟千尋說過，霍曼追求的，正是這種突破神力屬性限制的能力，唯有如此，才能夠真正到達至高無上的九階境界！
果然，當神元劍出現的時候，那老人的身影穩定了下來，聲音再次響起。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可以修鍊所有途徑的啟萬里？竟然，是真的嗎……」
「看來，你比別人都更加知道我的能力意味著什麼。」
啟萬里收起了神元劍，說道：「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
霍曼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啟萬里的背後忽然長出了一棵小樹，這棵樹的樹榦自行糾纏盤結，成為了一張高背椅子。
啟萬里卻沒有坐下。
他背著雙手，說道：「如果要談話，用自己本來的模樣和真實的場景來示人，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你……會後悔的。」霍曼說道。
啟萬里皺了皺眉。
霍曼的實力確實十分恐怖，暗元雖然能夠完整地還原出這個房間原本的模樣，讓自己能夠不受到幻境的欺騙，但是，當他看向霍曼的時候，這個老人的身影卻明顯不是真實的，哪怕是暗元，它也僅僅只能夠非常勉強地偶爾突破那幻覺的限制，讓老人的形象出現一些馬賽克一樣的波動，卻無法看到真實。
他花費這麼大的力氣營養一個假形象，有什麼意義？
啟萬里想了想，說道：「我堅持。」
一陣漫長的沉默后，似乎有一陣嘆息聲傳來。
隨後，周圍的假場景開始如潮水般退散。
暗元也在啟萬里的示意下，收起了對神力消耗極大的真視狀態。
漸漸地，那原始叢林的幻象消失不見，恢復了平靜小屋的模樣，窗外也重新傳來街邊行人說話的聲音，以及瀝瀝的雨聲。
最後消失的，是那老人的身影。
他像是一棵被點燃了的枯草，從腳底和那些披散在地的頭髮開始燃燒，雖然看不見火苗，但身體卻慢慢化作灰燼散去，褪去了偽裝，露出原本的模樣。
啟萬里看著這一過程，頭皮開始發麻。
霍曼那偽裝的皮囊之下……竟然，什麼也沒有！
是的，他沒有身體！
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個，頭顱。
而且，是一個枯瘦到皮包骨頭，沒有頭髮鬍子的頭顱，一個擺在了椅子上的頭顱。
這個頭顱的脖頸處往下，再沒有皮肉，只有無數的血管和神經，這些血管、神經，就那樣散落在椅子上，周圍的地面上有著無數苔蘚、樹須，他的血管和神經便與這些植物糾纏在一起，漸漸不分彼此，蔓延向整個尤克特拉希爾城，甚至整個世界之樹。
頭顱上的那張根本無法分清男女老少的臉看著啟萬里，嘴巴微張，用蒼老的聲音說道：「這就是我真實的樣子。」
啟萬里咬緊牙關，抑制住了嘔吐出來的衝動。
「你……就算不是真正的九階，也是這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強者，更是生命眷者，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他吸著冷氣問道：「憑你的能力，給自己造一副身體，豈不是再容易不過？」
霍曼的嘴一開一合，說道：「若我不是這副樣子，又怎能成為世人口中的九階？」
啟萬里瞳孔一凝。
他隱隱感覺自己明白了霍曼究竟是如何成為除了自己妹妹以外的「最強」了，也想起初見林雅玄時，她曾說過，正是她給霍曼指點了如何成為「九階」的，並言明，那或許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不過，現在這並不是自己需要關心的事。
啟萬里調整了一下心情，說道：「很好……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他一屁股坐到那從地面生長出來的樹椅上，說道：「我知道，你想通過研究白其雨、以及她父親白龍王體內龍丹的狀態來琢磨如何突破神力的屬性限制，是么？」
「沒有這麼簡單。」
霍曼說道：「如果只是龍丹，我何必將小白龍變成如今非人非龍的全新生物？」
啟萬里眯起眼：「果然是你，看來，那什麼霍瑩，也不過是你的分身之一。」
「霍瑩……是我的分身，但她很特殊，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霍曼悠悠說道：「看來，你真的知道很多。」
「行了。」
啟萬里說道：「說吧，如果我要帶走白其雨，你怎樣才能同意？」
霍曼的眼睛直勾勾看著他，說道：「我的研究已經到了後期，只要白龍王來此，他的龍丹作為參照，我就可以得到最後的結果。所以，其實我不並不需要你的幫助，只是見到了你的無屬性神力，願意與你多說兩句罷了。否則，換一個人，只會陷入我的無邊幻境之中，永遠走不出去，成為我的養份。」
在啟萬裡面前，撕去了形象偽裝的霍曼，似乎也撕去了他作為人性的一面，坦然地說出了駭然的話語。
「不放人啊。」
啟萬里嘆了口氣：「那你折騰出來一個花妖，讓他去追求其雨，又是什麼用意呢？」
「如果他們能夠結合，自然會讓我的研究更上一層樓。」霍曼坦蕩地笑道。
啟萬里心頭生出一股怒火：「你難道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霍曼那甚至可能連肌肉都已經完全萎縮了的臉部，非常勉強地扯出了一個笑容：「龍女仍是處子之身，如何就成了你的女人？」
這一下，啟萬里心頭的火更盛了。
不過，他沒有發作出來，而是站起了身：「我明白了，看來，你還是堅持自己的歪門邪道，不願意走我的康庄大道。如此，就讓你自己慢慢爛成一灘花泥吧。」
霍曼沒有出聲，靜靜地看著啟萬里轉身離去。
但是，啟萬里沒能走出多遠。
當他走到三米遠的地方時，便再也無法往前半步。
沒有藤蔓纏著他、沒有幻境影響他，也沒有什麼土石從地面出現困住他，但是，他就是無法再往前走動半步，甚至連手指頭都無法挪動。
不僅是手指頭，就連眼珠子都無法再動。
除了思維，只有思維還能夠運轉。
「暗元……他果然對我動手了。」
啟萬里在心中說道。
暗元：「這是一個很冒險的計劃。」
「接下來，靠你了。」啟萬里在心中說完這句話后，他的意識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