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亂麻還是真相
「我感覺，我被坑了。」
老教皇離開后，啟萬里獨自坐在這個百年前曾經存放著玄謎神石的房間里，盯著那根光禿禿的石檯子，非常惆悵。
「這個說星者，心太壞了。」他喃喃道：「先拿個大高帽給我戴上，然後給點沒邊的承諾，就開始讓我幫著跑腿，打海盜！打完海盜，又給了點好處，什麼神血、寶甲，就把我坑到這裡來，還忽悠我說，是為了讓我爭奪教皇？我信你個鬼！」
他瞪著石檯子，罵道：「一百多年前丟的東西，你讓我找？我找個鎚子！」
這時，暗元的聲音彷彿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我可以找得到。」
啟萬里一愣，聽出這是暗元本尊意識的聲音，連忙在心中問道：「你可以？等等，你的聲音怎麼這麼飄渺？」
「這裡……壓力很大，那個所謂的深淵之主應該就沉睡在附近，我要小心些。」暗元說道。
啟萬里眼睛一閃，想起了當初那個被他神化而引出的武神化身。
「明白了。」他問道：「你剛剛說，你可以找得到？」
「當然，那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暗元說道：「它在這裡存放了很長的時間，儘管遺失了許久，但這裡來過的人應該很少，還有它殘留的氣息，儘管已經很淡很淡了，但我仍然可以捕捉到它。」
「原來如此！」啟萬里先是一喜，緊接著，眉頭就沉了下來。
「這事……有點古怪。」他眯起眼，想道：「我有暗元你，能夠找到玄謎神石這件事，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所以，說星者是已經預見到了我能夠找到玄謎神石的結局？但是，還是不對，要知道，她當初找我的最終目的是為了破除詛咒、而最開始讓我做的事，則是到黑顱島上尋找神血。」
「推導分析一下，找到神血后，我補完了修鍊的最後一塊碎片，結出金丹。而最初，說星者在不知道神血會被我使用之前，認為使用神血的會去爭奪教皇，但知道是我之後，她改變了路線，讓我修鍊，並讓我來此尋找玄謎神石。」
「也就是說，在她的推演中，『得到神血的人去爭奪教皇』，和『啟萬里得到神血後來尋找玄謎神石』，這兩件事是殊途同歸的，都是能夠達到破除詛咒的目的。」
「所以，她並不見得是預見到了我能夠找到玄謎神石，而是我做這件事的過程或產生的某種結果，會引向她需要的那個結局。」
啟萬里伸出一根手指，點著自己眉心，只見一個藍色符文一閃而過，令他的思維暫時變得清晰飛快了許多。
「相比用通過暗元來找到玄謎神石，我得到神血、結出金丹這件事，或許更重要。畢竟，暗元一直都在，但金丹卻是在她的引導下才結成的，所以，在接下來的事情中，一定還會有一件事，是必須要結成金丹的我才能做到。」
「而且，這件事產生的結果，和教皇爭奪戰產生的結果一定有著某種聯繫！」
他眯起眼，心中暗暗生出警惕。
「之前覺得得到神血是我佔了大便宜，現在看來，這或許也在她的算計之中，雖然她說我的命運無法被預算，但其他人的命運並非如此，想想就知道了，有可能和我接觸的人、我做的事有可能產生的結果……以她那樣強大的智慧和計算能力，和預言未來也差不了多少。」
「目前來看，雖然她將很多事情的主動選擇權都交給我，但依然把握著大方向，我最終會被她利用成什麼樣子，仍不可知。啟萬里啊，你可不能因為得到了神血、修成了金丹，就得意忘形了，警惕、警惕！」
啟萬里告誡了自己一番后，心思寧靜了許多。
確實，得到神血、修成金丹后，他又立即拿到了白其雨的回信，整個人變得開朗快樂了許多，加上老教皇親切的模樣和接地氣的態度，自己對說星者以及深淵神殿的信任度亦是直線上升。
現在靜下心來想想，才發現自己大概率仍是處在一個被利用的狀態中，根本沒有掌握到任何的主動權，而他不喜歡這種狀態。
你要我辦事可以，不能把我當工具人。
啟萬里深吸一口氣，在心內吩咐道：「暗元，開始搜尋你所說的線索吧。」
事情，還要做，一是答應了說星者，君子一諾千金。二是他仍然希望藉助深淵神殿的面子將白其雨救回來，雖然她說自己很安全，但畢竟人在屋檐下，萬一霍曼突然翻臉了呢？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啟萬里覺得自己把這件事做下去的話，或許會有意外收穫，這純粹是一種直覺，就好像他一直存在的那種預警直覺一樣，是種心頭一跳的靈感。
「三流偵探靠線索、二流偵探靠推理、一流偵探靠靈感，靈感，很重要。」
他念叨著站了起來，這時，暗元已經將一種特殊的視野分享給了他。
這是啟萬里曾經見過的視野，眼中所見的一切變成了黑白兩色，萬物彷彿是由一條條橫線與豎線組成的，世界化作了線條草稿圖裡的模樣，一切都成為了一根根黑白線條勾勒而成的圖畫。
他的眼睛也變作了灰色。
那是在地下極深的岩漿河旁，他就是靠著這種彷彿堪破世界本質的視野，加上暗元的配合，打敗了嚴選。
而這時，在這純粹黑白的世界里，他卻看見了一團有顏色的火。
準確地說，那不是火，而是一團「焰」，一團藍色的焰。它很小，比一滴水還要小，在石台的中央倔強地跳動著，卻彷彿已經沒有了多少生命力。
然而，啟萬里卻從這團藍焰中感受到了極其純粹、濃郁的海之神力與風暴神力！
「這是？！」他驚訝地問道。
暗元：「這就是玄謎神石留下的氣息，因為時間太久，這抹氣息還只剩下一丁點，它是海之神力與風暴神力最本質的根源，從它入手，便可以尋覓到玄謎神石。」
啟萬里皺起眉頭：「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這裡有這樣一丁點神力根源，海怪和教皇都發現不了？他們可都是八階以上的超級強者，海怪更是公認的天下最強，她也發現不了？你也說了，這是一百多年過去之後，慢慢消散后的結果，一百多年前，它一定要比現在強大許多啊，難道深淵神殿的人都發現不了？」
暗元的聲音很平淡：「他們一定能夠發現，但是，多半沒有根據這抹神力根源，找到玄謎神石的能力。」
啟萬里皺了皺眉，只見暗元又道：「至少，他們沒辦法這樣具現化地看見這團藍焰。去吧，伸出手去觸碰它。」
「觸碰它？會發生什麼？」
啟萬里心中的疑惑剛剛冒出，便結束了，因為他的手指已經點了上去。
在指尖與藍焰觸碰的瞬間，他眼中的世界忽然變得古怪起來！
構成世界的那些黑白線條開始非常艱難地挪動起來，其實它們挪動的距離可能連納米級別都沒到，但是，啟萬里卻感覺到那些線條似乎在扭曲、波動，彷彿一個個很彆扭想要掙扎的人，但定睛一看，一切又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這種極其古怪的感覺令他頭暈目眩，連忙在心中問道：「暗元，怎麼回事！」
「我通過感應神力根源，在反推過去一百多年間發生在它身上的一切，幸好，這個房間來過的人極少，反推難度不大。」暗元說道：「你看，找到線索了。」
啟萬里一驚，只見構成眼前這房間的黑白線條中，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細細凝神看去，終於發現了，在那團小小藍焰的後方，似乎有那麼一處黑白線條構成的方格不是那麼規則，有一絲極細小的扭曲，就好像原本豎直的鐵欄杆被人掰彎了一樣。
「這是？」他問道。
「是空間裂縫。」暗元的聲音非常嚴肅：「當初盜走玄謎神石的人……也可能不是人，是通過空間裂縫直接來到這裡，拿走了它。而且從這處空間的波動情況來看，它幾乎沒有發生什麼變化，說明偷盜者對於破開空間這事的掌握已經非常熟悉，出手很穩定，恐怕正是因為如此，諾大一個神殿，卻沒有任何人發現。」
啟萬里心頭一跳：「這世界上，還有能夠輕易撕開空間裂縫的人？那豈不就是破碎虛空了？」
暗元：「確實存在。別忘了，你神化的短短一分鐘內，也可以不藉助任何媒介瞬息挪移，那本質也是一種對空間規則的運用。」
啟萬里聽了沒有好受，反而更心驚：「你的意思是，要達到神靈的層次，才能做得到這一點？」
暗元：「不，達到神靈的層次，根本不會留下這樣的漏洞。或許……是傳說中距離神靈只差一絲的，九階。」
「九階？！」
啟萬里眯起眼：「你的意思是，一百多年前，世界上就已經有九階了？在那個霍曼之前？」
「這是一種可能性。」暗元說道。
啟萬里問道：「那我們有辦法追溯它的來源嗎？」
「可以。」暗元說道：「你將神力探出一絲，從那個扭曲了的小方格中探出去。對了，用星辰神力。」
「為什麼是星辰神力？」
「星辰神力的本質，其實是對物體或兩個粒子間的與其質量乘積相關的吸引力、以及對物體分子熱運動的控制。其中引力的部分達到極致，便會影響到空間與時間，黑洞便是這樣的存在。所以，星辰神力在根源上，和能夠運用空間規則的高級能源使用模式是相通的，使用星辰神力進行探索，不會受到空間縫隙內部亂流的排斥。」
「很高深的樣子，可惜我是個文科男，聽不懂。」啟萬里搖搖頭，聽從暗元的指令，探出一絲星辰神力，朝著那片小小的黑白方格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