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不要有小動作！
這一瞬間，皇后完全懵了！
她根本不會想到，之前還談笑風生、想著法子圓謊的啟萬里，此刻一言不合，直接便舉拳砸來！
她的確有保命的手段，但這一秒，皇后的眼中只有坐在自己半米開外的這個眼神淡漠的男人和他越來越近的拳頭，被雄渾神力壓得喘不過氣來，思維凝結、呼吸停滯，心臟幾乎停跳！
啟萬里的模樣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殺氣畢現！
皇后在這一瞬間，也絕望了，在她眼皮抬起落下之前，那拳頭便已經逼到了面前！
她下意識閉起眼、偏過腦袋，整個人向後貼在了椅背上，喉嚨中發出一聲痛苦的抽氣聲。
然而下一秒，她沒有迎來自己的死亡。
皇后重重呼吸著，疑惑地睜開了眼，發現啟萬里已經重新在自己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又開始泡茶了。
「你！」她又羞又惱，一股氣血衝上頭頂，但腦子裡卻全是剛剛啟萬里那雙冷漠到極點的雙眼，下意識失去了對面前這人對抗的勇氣，然後，意識到這一點的皇后又生出了濃濃的羞愧感，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淚。
這時，啟萬里冷笑道：「剛才那一刻，我是真的可以殺了你，只不過我比你理智，所以我收了拳，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他直視著雙目中噙淚、死咬著嘴唇的皇后說道：「我不管你有多少後手、計謀、暗子，但是，人被殺、就會死，你死了就一切都沒有了。我和你以前見過的其他人不一樣，我真的想要殺你的時候，我是真的敢殺，同時我也有辦法殺。今天我可以以白逍遙的身份成功走進宮裡、坐在你對面，明天也可以是別的身份、別的模樣，只要我想找到你，你是逃不掉的，哪怕你貴為皇后。」
「從你剛才試圖玩小花招的動作中，我的確已經失去了對你的信任，所以，我希望剛剛那一拳，可以讓你清醒一些、明白自己的處境，重新找回我的信任。我前面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要玉石俱焚，但並不害怕玉石俱焚，所以希望皇後娘娘你不要把事情搞到那種局面。」
「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搞小動作，不然，我就找到你、打死你。」
啟萬里冷冷地說完了赤裸裸的威脅話語，根本不管一國之母在面前又氣又怕、發抖流淚，直接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
「白院長，怎麼樣？三姐是不是很賞識你？」
在坤寧宮外，啟萬里重新見到了嚴開。
他剛才那段時間不知道跑去了哪裡，此時卻恰到好處地冒了出來，笑嘻嘻地打著招呼。
我差一點就把你姐給一拳打死了。
啟萬里當然不會這麼說，他哈哈一笑，說道：「確實，皇後娘娘與我聊了不少，正好我要和你說一說。」
「嗯？」嚴開眨了眨眼。
啟萬里說道：「幾件事。第一個，你們那個小侍女，不用再派其他人去找了，人多反而打草驚蛇，既然錦衣衛、捕快加你們嚴家秘使搜了這麼多天都搜不到，說明人家早有了應對方法，藏在了你們無法發現的地方，與其繼續大張旗鼓，不如換種方法，這個事皇後娘娘已經交給我來處理了，小國舅爺您知道一下就好。」
「行行行，交給你就最好啦。」嚴開笑道：「相信白院長的能力。」
啟萬里繼續說道：「第二件事，皇後娘娘……不是很滿意你對於，博學會情報網的收攏情況。」
這件事，皇后從頭到尾當然提都提過，更不知道啟萬里竟然知道此事，但啟萬里曉得，嚴開自從被皇后安排去收攏自己大哥留下的情報網后，除了剛開始的幾天比較有幹勁外，剩下的時間是越干越消極，他根本不願意去做這種費心費力還危險的事情，下意識認為嚴家家大業大，以前沒有博學會也這麼過來了，何苦如此？
所以，嚴開其實最近這段時間是不太願意和自己的三姐交流的，生怕被自己姐姐催著做事，就好像不做作業的學生躲著老師走一樣。
因此，啟萬里並不怎麼擔心他跑去和皇后交流這件事情，嚴開恨不得皇后不要管他呢。
聽到上面那句話，嚴開果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整張臉糾成了一團，像吃了個酸檸檬一樣：「她連這個也和你說啊？」
「所以，這件事皇后也暫時交給我了。」啟萬里笑著拍了拍嚴開的肩膀，說道：「畢竟，皇後娘娘的目的不是折磨你，而是把事情做好。既然你這麼不願意做這些事，就由我來代勞吧。」
嚴開大喜：「真的！？」
「真的啊。」啟萬里笑道：「不信的話，你去問問她？」
「算了算了，我要去問，又要被罵上兩個時辰。」嚴開嘆氣道：「她就是對我要求太高了，咱們嚴家怎麼說也是朔朝最大的家族之一，想要請厲害的人才來辦事，有什麼不對？幹嘛非得事事親為？」
說到這時，他感激地看了啟萬里一眼，說道：「說到底，也是白院長您足夠優秀，我看其他那些人，三姐都看不上！沒想到你們聊了一會兒，她就願意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你，說明你是真優秀啊！」
「那也是小國舅爺識人善用啊！」啟萬里哈哈大笑道。
嚴開眉開眼笑，很是受用。
「對了，還有第三件事。」啟萬里說道：「我不會在嚴家待很久，畢竟一來我現在也是個有封號的伯爵了，老在嚴家待著不是一回事；二來我也還有自己的宗門要經營，並非孤身一人。這個，需要提前和小國舅爺您說一聲。」
「嘿，這個我早就想到了，不過，白院長，你可得把你剛才說的前兩件事都做完，才能走啊！」嚴開認真地說道。
啟萬里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二人一路交談，不過是從坤寧宮到皇宮正陽門的這一段路上，嚴開就已經將自己所知道的、嚴家目前掌握的博學會情報網給交待得七八成了。
「嚴家有這樣一個小弟，也不知道是他們的幸運，還是不幸。」
啟萬里暗暗想道：「如果沒有嚴開，嚴家不會被我滲透得如此之深，但這也意味著我只能與嚴家正面開戰，如果我勝了，嚴家將萬劫不復。而有了嚴開，嚴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漏洞，這倒反而給了他們機會，至少有這樣一個人在，我控制嚴家也有了更好的辦法……」
嚴開無知無覺，上了馬車后，依然在一件件一樁樁地交待著那些情報網路中的關鍵人物與接頭暗號。
「有了這些信息，再加上江如煙那邊的配合，等解除了小絲的自我催眠之後，就是嚴家易主之日。」
啟萬里望向馬車窗外，看著這座在舊世界廢墟上升起的繁華都市。
……
坤寧宮中。
啟萬里離開后，嚴芷芸便立即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呼喚任何一個宮女，也不準任何人進入自己的寢宮深處。
她一邊健步如飛地進入了自己的寢宮，一邊脫去身上繁重的外衣、拔掉琳琅的頭飾，讓自己的肩頸輕鬆下來，接著，她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紙，「啪」地一聲壓下鎮紙，拾起筆，開始飛快地書寫！
一字一句，竟然全部是此前啟萬里說的話！
她憑藉自己的記憶，將啟萬里方才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分毫不差地記錄了下來！
短短地十幾分鐘，紙上便寫滿了嚴芷芸娟秀的字跡，她面沉似水，揉著微微酸軟的手腕，將筆扔到一旁，坐了下來，認真地開始看起了紙上的字句。
「很不對，但到底是哪裡不對？」
她緊皺著眉、咬著嘴唇，自言自語道：「剛才和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有種隱隱的感覺，一種令我非常不安的感覺，一定是他哪句話說了什麼，但是，究竟是哪一句？」
突然，她看到了一句話，美目狠狠一凝，呼吸亦為之一滯。
嚴芷芸的喉嚨下意識動了動，重新拿起筆，在紙上將那句話勾了出來。
「你們嚴家的人，都是變態嗎？」
這是她之前不受威脅、表示要與啟萬里玉石俱焚時，他說的話。
「都？都是變態？」
嚴芷芸讀著這句話，終於明白了哪裡有問題。
按照「白逍遙」自己透露出來的信息，他見過的嚴家人除了自己以外，就是嚴開、嚴芷宜，而這兩人一個是被寵壞了的小公子、一個是自小痴獃的傻姑娘，和「變態」怎麼也扯不上關係！
「二哥雖然脾氣暴躁，但思維方式與常人亦無二致，無非是心狠了些、下手重了些。只有大哥，大哥年輕的時候在京中是出了名的鬼見愁，不高興就殺人、高興的時候殺人更狠；他說話顛三倒四，沒人能跟得上他的思維，都以為他是個瘋子……」
「能被旁人稱為『變態』的人，只有他！這個白逍遙，見過大哥！」
嚴芷芸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
「他可不是什麼出於惻隱之心和自保之心，要和我們嚴家打官司的熱血男兒！他早有陰謀計劃！甚至，大哥的死，都有可能與他脫不了干係！」
她一拳錘在桌上，緊咬著牙，內心澎湃無比，胸中生出無窮殺意，但想到不久之前那副面具后透出的淡漠死寂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
「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搞小動作，不然，我就找到你、打死你。」
這一句話，猶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