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千里追殺
嚴選滿身血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爬行著靠近了白龍與啟萬里。
白龍的眼不像人類那樣能夠表現出豐富的情緒，但也能感受到恐懼與掙扎，啟萬里更是如墜冰窟，渾身冰冷。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挪動一根手指頭，只能看著邪魔一樣的嚴選慢慢接近自己。
但就在嚴選距離他們不到三米左右的距離時，他僵住了。
他就好像發條轉到了頭的機器，關節不住地來回震顫，脖子微微扭動，發出奇怪的咯嗒聲，卻沒有辦法再往前爬。
「這……這是……」
嚴選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嘟喃聲，就在這時，啟萬里身上突然一輕，他眼睛大亮，限制消失了！
「其雨，走！」啟萬里毫不猶豫地抓住了白其雨的龍爪，白其雨也感受到了束縛的消失，立刻帶著啟萬里鑽入土中，半秒的猶豫都沒有，只想離這個詭異可怕的傢伙越遠越好。
他們不知道嚴選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使用的是什麼邪法魔功，但毫無疑問，連七階境界的白龍竟然都會被他遙遙控制住，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和他正面對抗。
能得到逃走的機會，已經是老天給面子了。
大地之靈的能力，一日土遁可以數千里乃至上萬里，白其雨帶著啟萬里遁入土中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已經倏忽而去將幾千米，但被她握在龍爪中的啟萬里回頭望了一眼，便驚呼起來：「靠，追上來了！」
只見在白龍身後一兩百米左右的位置，嚴選頂著那張陰森慘白的笑臉，同樣穿行於地下，白龍土遁之後本該收攏擠壓的泥土沙石在他身邊卻一動不動，他保持著四腳爬行的姿勢，速度竟然一點也不比白其雨要慢，緊緊追隨其後。
白其雨根本沒有回頭看，她口中發出一聲龍鳴，身上神力狂涌，速度再次提升，並且在自己身後留下的地下隧道中製造出無數帶著倒刺的石刺。
然而，這些石刺連給嚴選造成一點點阻礙都辦不到，每當他接近的時候，那些石刺便會飛快地自動分解為細小的沙砬。
「嘎嘎嘎嘎嘎！」
嚴選口中發出非人的笑聲，如蜘蛛一樣越爬越快，竟再次跟上了白其雨的速度。
「吼！」白其雨低吼了一聲，啟萬里竟然莫名聽懂了她這一吼中的意思。
「這樣下去不行的，你不是很聰明嗎，趕緊想辦法啊！」
靠，這傢伙連你都打不過，我怎麼整！現在暗元又不在，一個備用程序也不能讓我神化，打個屁啊！我連他弱點在哪都不知道，怎麼打！
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他媽的」，啟萬里喊道：「我有個辦法，咱們逃到鎮東市裡，那裡有武神殿教皇坐鎮，還有大把高手，對付他這麼個玩意兒總該有辦法的吧？」
「那我也完了！」白其雨的低吼聲中傳來她憤怒的表達：「你以為我是個人見人愛的龍妖嗎？」
你這吐槽的功力漸長……
啟萬里撓破了頭，見嚴選居然比剛才好像還近了些，驚呼道：「這玩意兒的速度更快了！」
白其雨噴出一口龍息，似是哼氣似是罵人，速度也越來越快，但看得出她已經接近極限，握著啟萬里的龍爪都不由自主地攥得越來越緊，身上的鱗片也漸漸豎了起來，若不是因為在大地之中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生命力補充，恐怕沒多久就要累到吐血了。
就在這時，啟萬里腦海里突然傳來了暗元備用程序的聲音。
「檢測到主程序信號強烈，正在快速接近中……」
啟萬里眼睛一亮，難道說嚴選雖然接收了暗元的記憶，但卻依然沒有能夠壓制它的存在？
對了！暗元是一個「記憶模塊殘缺、底層邏輯系統存在衝突」的傢伙，雖然啟萬里一直對它這套說法半信半疑，但這也能一定程度上解釋當前的情況。嚴選本就有些瘋瘋癲癲，又吸收了暗元那些混亂、衝突的存在，受此影響變得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好像也可以解釋。
那麼，有沒有可能，暗元還是可以影響到嚴選的身體？
啟萬里很想賭一把，卻連一兩成的把握都沒有。
「其雨。」他開口喊道：「我有一個方法有可能能行，一會兒你聽我的先走，我來搞他！」
白其雨頭也不回，龍吟聲里藏著她的疑問：「你的辦法不是要逃，而是要打？」
「逃也逃不掉的，不如乾死他，再說，這種人萬一被他摸到外邊去，造成的傷害怕是比之前微風城那次還可怕啊！」
「那就奇怪了，你要打怎麼會讓我先走？你總不會覺得自己現在比我厲害吧？」
「……」
啟萬里一時沒接上話，白其雨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緒，問道：「你老實告訴我，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五成！」啟萬里冷靜地說道。
白其雨沒有回應，繼續保持著極速飆行的速度土遁著。
「好啦，只有三成……不是，兩成。」啟萬里咳了一聲道。
白其雨：「你實話實說，不然我只能繼續逃跑了，大不了逃到海上去，那裡不是有個『海怪』嗎？咱們去碰碰運氣也未嘗不可，連我父親都打不贏她，一個邪魔相信她還是處理得了的。」
啟萬里嘆了口氣，說道：「算了吧，太平洋這麼大，而且海里的怪物比陸地上要多得多，咱們能不能活著遇上海怪都是個問題，就算碰著了，恐怕也會被她當作來尋仇的一掌拍死吧。」
白其雨：「那你就說實話！」
「好吧……」啟萬里很沒底氣地說道：「我只有一個猜測，但是根本沒有把握，甚至連怎麼做都不知道，所以很可能一會兒剛交上手，我就會直接被擊斃，你……你還是先走吧，萬一我成功了，你再回來接我。」
白其雨沉默了幾秒。
接著，白龍爆發出一聲巨大的嘶鳴，聽在啟萬里耳中，就是女人的尖叫。
「老娘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不是為了把你扔下來自己逃跑的！成功率低怎麼了，當初你殺林昱騙林菲菲他們的時候成功率難道很高嗎？」
啟萬里當然不會說，當時暗元分析出他這個計劃足足有近九成的成功率，只不過相應的失敗風險也是極大的。
「反正別給我玩什麼『你先走、我斷後』這種東西，老老實實把計劃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聽得出來，白其雨非常生氣。
啟萬里心頭一暖，嘿嘿笑道：「你都這麼說了，那也沒辦法了，看來要死也只能一起死了。」
白其雨並沒有什麼具體的逃遁方向，只在一個大概的範圍內打著轉，畢竟地面上隨時可能有人類聚居的地點，一旦鑽了出去，不管是龐大的白龍龍身、還是後面跟著的邪魔嚴選，都會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
當啟萬里交代完自己的計劃后，她搖搖龍首，嘆道：「還是和以前一樣，我根本看不懂你要做什麼。」
「反正，相信我就好了。」啟萬里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嚴選，眯起了眼，說道：「至少我從來沒有讓你失望過。」
白其雨不再廢話，按啟萬里所說，龍首向下一沉，開始徑直向著大地更深處遁去，嚴選在後邊發出尖利的笑聲，飛快地跟了上來，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誇張，眼中也漸漸失去了人類應有的靈性，變得愈加瘋狂而獃滯。
「假如暗元本身的意識還在的話……」啟萬里在心中盤算著：「那它不說控制身體，應該是有能力影響到嚴選的意識的，之前在地面上他動作僵化，就有可能是暗元選成的。現在它做不到，很大可能是因為嚴選從暗元的記憶中讀取到了什麼能夠快速提升力量的東西，壓制住了它……」
「那麼，賭一把的辦法就是，想辦法讓嚴選消耗巨大的力量，才能讓暗元有機會。」
「沒錯，在地面上時，嚴選看著很輕鬆，但是秒殺十幾個秘使、還要束縛我們，實際上一定存在大量消耗，所以暗元才會讓他的身體出現那麼片刻的停滯！」
啟萬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計劃靠譜，雖然把握依然很小，心裡卻開始有了些底氣。
他們越鑽越深，白其雨按照啟萬里的指示，感知著大地深處微弱的溫度變化，向著溫度更高的地方不斷深入。
啟萬里上學時的地理學得並不是非常好，但有一些基本的常識。只要這裡還是地球，哪怕大陸架已經發生過巨大的變化，但地殼、地幔的大結構應該是不會改變的。那麼，在地殼岩石圈深處的位置、接近軟流層的部份，一定會有大量的岩漿。
岩漿的溫度通常在千度左右，他不知道這樣的溫度有沒有可能燒死現在這種狀態的嚴選，但如果說要給其造成傷害、讓其分心，一定沒有問題。
只是，要深入到軟流層的位置，相當於來到地球內外圈的分層位置了，距離地面大約有百公里左右，那是啟萬里那個年代人類從來沒有到過的深處。
以白其雨的土遁速度，百公里其實不遠。很快，他們已經感受到周圍溫度的飆升了。
忽然間，他們眼前豁然開朗，從黑暗封閉的地下岩石層中鑽了出來，來到一處巨大的地下洞穴空間，這裡的空氣無比炙熱，往下望去正是一片流動的岩漿河。
「就是這裡！」啟萬里眼睛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