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打豬

  張邯昏迷一天一夜,次日下午終於沉沉醒來。


  聽說自己苦膽被摘掉,不禁愕然,他還擔心自己的膽量會變小,甚至消失,不禁悲從心來。


  陳牧來見張邯,笑說,將軍之膽在心不在膽。


  張邯半信半疑。


  陳牧讓張邯夫人把膽拿來,夫人卻說已經被她給埋了。就埋在院子裏。一開始以為張邯醒不過來,還想讓那顆膽留在家中,權當丈夫一直在家陪著。


  陳牧好是掃興,但並未埋怨什麽,隻是對張邯說,你的膽已經壞透了,腫得好像拳頭那麽大。幸虧孫神醫妙手回春,才讓你死中得活。在你昏迷期間,你家夫人比你還遭罪,茶不思飯不想整日照顧,早已身心俱疲。


  張邯伸手抓住夫人的手,夫妻默默無語。


  此時張邯還很虛弱,強顏笑道:“還別說,如今感覺,倒不似先前那般生不如死。”


  陳牧欣慰地笑了笑。


  此時的張邯腹部腫得厲害,並未脫離危險期。


  能否熬的過去,全憑天意。


  陳牧表現得挺放鬆,隻是為了給張邯增加信心,總不能像張邯夫人那樣動不動就哭上一場。


  ——


  張邯的家就在王府後院,與瘸子家挨著。可張邯卻沒像瘸子那樣把進後花園的門封死。或許是他來不及封就病倒了。


  在自家後院走動,陳牧不帶扈從,隻有鍾離香跟在身邊。


  離開張邯家,往自己家裏走去,一晃眼,見到花枝招展的潘朵。


  那狐媚女子小腳輕快地穿過花園,直接走向含香屋裏,雙臂臂彎擓著彩帶,好像下凡的仙子。


  陳牧經常說,潘朵這小妮子長得是真好,就是太騷了些。


  就好像吃糖,吃多了齁。


  “嗯?”


  陳牧一愣,問鍾離香:“她是怎麽回事?怎麽可以隨便出入?”


  鍾離香冷著臉:“你媳婦安排的,咱管不著。”


  “王統大總管,沒有什麽是管不著的?”陳牧四下看了看,沒人,輕聲訓斥:“失職!”


  鍾離香生氣,站住腳:“那我不幹了!你愛找誰找誰去!”


  陳牧:“……”


  “你要是想讓我走,你就直說!”鍾離香揮著袖子說。


  陳牧納悶道:“這個結論你是如何得出的?”


  鍾離香側過臉,慪氣貌:“你不是很喜歡那個鳥人?”


  “……鳥人?”陳牧想了想,憨笑道:“你是說孔雀?嗬,她怎麽跟你比。”


  強調口氣又道:“不許妄自菲薄!”


  ——


  最近陳牧對孔雀很是關懷,已經引起許多人的注意。


  其中自然包括含香。


  一日不被皇室承認,含香就覺得自己的大夫人位置很危險,尤其是那些出身名門望族的小姐。每每看到陳牧身邊多了一個女人,都把香妃恨得牙根癢癢。


  無論是閔妔、何喜子,哪怕是殺手出身的孔雀,她也覺得比自己身份高貴,畢竟孔雀是大總鴇朱雀的妹妹,那朱雀在洛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含香非常懊惱自己曾經是萬花樓花魁,當年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一定要參加比賽。如今想來,真是後悔莫及。有了這個名頭,想讓皇室承認她是牧王妃,簡直是太難。翻閱梁朝曆史,沒有一個王妃是妓女出身的。連側妃都沒有。


  含香已經想好了,自己要想成為王妃,隻有兩個辦法:要麽讓陳牧與皇室鬧上一鬧;要麽就是不讓牧王娶新媳婦。


  就在這時潘朵與韓嬌娘合作,把閔妔坑給了曹訟,從此去掉一塊心病,這事兒可把含香給樂壞了。這時潘朵說,希望給香妃當個助手。含香見她出身卑微,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而且果然能辦事,於是便答應了。


  從此潘朵能在牧王府自由行走,猶如自家後院一般。


  剛才她仰著頭,扭著腰,跳舞似的走了過去。看她那副洋洋得意的臭德行,陳牧甚至想跑過去,踢他一腳。那小狐狸精一定很受傷地倒在地上,祈求憐憫。


  “這不是瞎胡鬧嗎?”陳牧冷靜下來:“她是西門厚的小妾,總往我家跑算什麽事?”


  鍾離香道:“現在已經不是了。含香幫忙,把她的賣身契要回來了。還給她交了奴稅,現在潘朵是平民,不是奴身了。”


  “哦…”


  這時月門後麵跑來三個小孩。


  當頭一個,是身穿紅色小襖頭紮雙髻的唐小米,她一手拿著撥浪鼓,一手拿著風車,在前麵蹦跳奔跑。


  身後跟著秦清泉的兒子和顧長鬆的兒子。


  秦、顧這兩位文官大佬也住在牧王府後院,可是這兩家都把後門改成小門,看起來仿佛狗洞一般。他們說了,之所以改成這麽矮,就是時刻提醒自己不能逾越規矩。女人和孩子可以走,而男人一律站住。否則打斷腿。


  秦清泉的兒子才四歲,長得又瘦又小,拎著兩條小短腿跟著小米姐姐四處奔跑。小家夥很是倔強,見被落下一些距離,就高聲呼喊,讓姐姐慢些跑。


  那唐彪已經三次派人來接孩子,陳牧一再說喜歡,繼續留幾日。結果一留就是半個月。後來唐彪幹脆不派人來了,隻是捎來話,什麽時候牧王嫌煩了,直接把孩子送回家便是。


  孩子們一陣風跑過。


  陳牧聽到遠處傳來皮鞭聲響,尋聲望去,是孔雀所在的小院裏傳出來的。


  “她在打人?”陳牧一皺眉。


  鍾離香猜測道:“可能是在折磨大眼妹。”


  “哦,那咱們去看看。”陳牧搖了搖頭,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


  陳牧想讓孔雀用懷柔手段與那大眼妹交涉,卻沒想到孔雀辦事如此不妥當。


  來到孔雀小院,歪頭看了看。


  孔雀並不是在打大眼妹,而是在打一頭豬。


  那豬的嘴被綁上,防止它亂叫。可即便如此,那豬的鼻子裏也發出尖銳的響聲。


  孔雀揮舞皮鞭,左一鞭右一鞭,猛力抽打。


  陳牧十分好奇,於是躲在門後繼續觀看。


  孔雀指著那黑豬道:“你這頭豬到底是什麽意思!不與我說話,是不是瞧不起我?”


  聽到這句話時,陳牧驚詫地扭回頭,見到鍾離香也是一臉疑惑,隨後二人相視爆笑。


  “這丫頭是怎麽了呢,怎的跟豬打起來了?”


  聽到外麵有笑聲,孔雀拎著鞭子跑出,黛眉緊蹙,鄭重口氣道:“你們不許笑,我在辦正經事!”


  揮舞鞭子又道:“看我把這頭豬活活打死,我要讓那大眼妹知道我有多狠!”


  陳牧伸出大拇指:“狠!果然夠狠!”


  “難怪朱雀不讓你闖蕩江湖,如果我是你姐姐,我也不會。”鍾離香輕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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