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傍晚的時候開始下雨，鶯紅站在房門口，她有些心慌，於是讓梅芝取來雨傘，一起去大門口等著惜言回來。
大約過了一刻鐘時間，鶯紅遠遠的看見惜言撐著傘往這邊走來。
「惜言~惜言~」鶯紅喊道。
「姨娘？」惜言快步走上台階「姨娘，你怎麼在這裡？在等人嗎？」
鶯紅道「我等的就是你！等了好一會兒了。」
「嗯？姨娘找我有什麼事嗎？」惜言不解道。
鶯紅拉住惜言的手「走，現在去姨娘房裡。」
「啊？」惜言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臉的疑問。
管家這時候過來「小姐，老爺讓你去一趟堂屋。」
鶯紅插話道「小姐累了，現在去我房裡用晚膳，一會兒再過去！」
管家有些為難「二夫人，您就別為難我了，老爺還等著小姐呢！」
「可是···」鶯紅有些欲言又止。
惜言轉頭看向鶯紅，拍拍她的手道「姨娘，沒事的，我先跟管家過去，晚點兒再去找您。」說完，惜言便要離開。
「惜言！」鶯紅叫住她，上前道「惜言，一會兒一定要好好跟你爹說話，千萬不要頂撞他，知道嗎！」
惜言點點頭，沖著鶯紅露出一個微笑，然後便跟著管家去了堂屋，鶯紅站在原地看著她嬌小的背影，心中很是擔心。
管家把惜言領到堂屋門口便離開了，惜言走上台階，看到林懷遠和玉屏正坐在椅子上，林懷遠一臉鐵青，玉屏則是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爹，娘，你們找我？」惜言邁過門檻兒走進去。
「惜言。」玉屏正要站起身來說什麼。
「跪下！」林懷遠打斷玉屏，直直的看著惜言。
「老爺···」玉屏想要說情，林懷遠並不理，又厲聲道「惜言，跪下！」
惜言上前兩步，跪在了林懷遠面前說道「爹，女兒不知犯了什麼錯，還望爹明示。」
林懷遠將手中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大聲道「哼，不知！真不知道我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你說，你最近都跟誰出去了！」
「我···」惜言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麼突然，怪不得姨娘一臉擔心的看著她，看樣子爹娘是知道什麼了。
玉屏一看這形勢，急忙打著圓場「老爺，您先消消氣，惜言，你好好跟你爹交代，你跟景瑞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
玉屏點點頭「是啊，今天一早你程伯伯和梅姨就來了，景瑞昨兒晚上說是一定要跟你退婚，還把自個兒關在房間喝個爛醉，聽你梅姨說···說有人看見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有這事兒嗎？」
玉屏這一席話讓惜言更加確定心中的想法，事情真的敗露了，紙終是包不住火的，她腦海中飛快的想著辦法，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
林懷遠見她不回答，一拍桌子「說話啊！！」
玉屏心疼女兒，急忙說道「老爺，您別嚇著孩子，說不定這是個誤會!」
「有。」惜言輕輕的開口。
玉屏愣住了，轉過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女兒「呃···惜言，你說什麼？」
惜言深呼吸一口氣，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父母「爹，娘，我不能嫁給景瑞！」
玉屏更是驚訝「你···你不嫁給景瑞，那你想嫁給誰？」
惜言心裡定了定神，告訴自己不能害怕，總是要面對的「我···他叫許辰亦，是我們學校的國文老師。」
啪的一聲，林懷遠將茶杯打落「你敢！！你程伯伯和程伯母從小看著你長大，景瑞對你有多好，這些你都清楚，再說程家在生意上這些年對我們有多大的幫助，現在如果因為你讓兩家人從此形同陌路，你讓我這老臉往哪兒擱！這事兒由不得你胡來！」林懷遠氣得是暴跳如雷，橫眉怒目的瞪著跪在地上的惜言。
惜言哽咽道「爹，這門親事是你們定的，不是我定的，您從小教育我做人要誠實，難道我明明心裡有中意的人，卻還要欺騙景瑞才是對的嗎？」
「你！！！」惜言這句話更是讓林懷遠火冒三丈，沖著她大聲說道「女兒家的婚事，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讓你私自決定，再說，那還是你的老師！傳出去你讓別人怎麼看你!」
惜言的眼淚滑下來，但還是表現得很勇敢，抬頭道「我···別人怎麼看我那是別人的事，我只想遵從自己的內心！啊!」
話還未落，林懷遠就一巴掌扇了過去，惜言頓時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
玉屏急忙跪在惜言前面，擋住林懷遠，她懇求道「老爺···老爺不要啊。」
惜言捂住臉頰，把頭低的很低很低。
林懷遠平復了一口氣，轉頭沖著惜言厲聲道「你給我回屋去閉門思過，這幾天不許出家門一步！」
玉屏轉頭看看女兒，握了握她的手道「惜言，你先回屋去，快去啊！」
惜言站起身來，臉上的手掌印清晰可見，她哽咽道「是，爹娘，我先回屋了。」便轉身飛快跑走。
惜言一路哭著跑回房間，一進屋便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放聲大哭，任眼淚流淌，太難了，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要在一起會這麼難，這麼難？
桃紅急地在門外一直拍門，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這個時候誰能幫幫小姐？她能做什麼？她能去找誰幫忙？她想到一個人，也許這個人能幫到小姐！
這一夜，電閃雷鳴，一夜的瓢潑大雨，彷彿老天都在掉眼淚。
景瑞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後終於醒了，天才蒙蒙亮，他洗漱好準備出門的時候，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
「大少爺，大少爺。」
景瑞停下腳步「怎麼了，一大早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麼事？」
小丫鬟點點頭「大少爺，林府有個叫桃紅丫鬟在門外等著，說是找您有急事。」
「桃紅？」景瑞眼前對應出一張臉，惜言的丫鬟！於是趕忙問「她在哪兒？」
「我讓她在後院等著，要不我現在把她叫過來。」
景瑞嫌她慢，直接扔下一句「不用了，我自己過去。」便向後院跑去。
留下小丫鬟一臉的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一個丫鬟而已，至於嗎。」
景瑞快步跑到後院，遠遠的看到桃紅嬌弱的背影正直直的站在那裡，景瑞上前幾步「桃紅！」
桃紅轉過身來，眼睛紅紅的「景瑞少爺！」
景瑞心中隱隱不安，上前道「我聽說你過來，可是惜言出了什麼事？」
桃紅哽咽道「景瑞少爺，小姐她···」
「她怎麼了？」
桃紅忙著擦眼淚，景瑞心裡急了，催促道「說啊！」
「小姐被老爺關起來了，不讓出門。」桃紅帶著哭腔說道。
「什麼！」
「昨天一大早程老爺和程夫人就來了，說是景瑞少爺要和小姐退婚，是因為小姐和別人在一起了，老爺大發雷霆，還動手打了小姐。」
「怎麼會這樣！」景瑞萬萬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此時他心裡萬分責怪自己。
桃紅落下眼淚「景瑞少爺，我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您的，小姐從昨天到現在滴水未進，也不開門，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景瑞想了想，這件事也只能去找父親談談了，於是安慰桃紅說道「你先別著急，我去想想辦法，你先回去，照顧好惜言，我現在去找我父母。」
桃紅點點頭，擦掉眼淚說道「嗯，好，我這就回去。」說完兩人便各自轉身離開。
「桃紅！」景瑞突然轉身叫住她，桃紅轉過身來，景瑞張了張嘴，眼裡的感情很複雜，他的聲音帶著一些讓人心疼的情緒，輕聲道「一定要照顧好她····拜託了！」她是他心中的至寶，不管她有沒有選擇他，他都要保護她，她不能受傷！絕對不能！無論何事，讓他一個人來頂著就好。
桃紅再次點點頭，給了景瑞一個堅定的眼神「嗯，我知道的，放心吧景瑞少爺。」
桃紅再次轉身離開，景瑞看著她離開后便自己往書房走去，他知道每天早上父親都會在這裡呆一小會兒，這時候應該他在的。
走到前院的時候，他發現管家正忙著招呼著下人門大掃除呢，管家像是比以往都要細緻的反覆叮囑著「你們在這邊都打掃乾淨咯，還有這邊···這盆花放那邊，趕緊的。」
又見幾個下人抬著一堆食材進了大門，對著管家說道「劉管家，您讓我去採購的食材和配料我都弄好了，您要不去看看還缺啥。」
景瑞有些納悶，走上前去「管家。」
管家轉過頭「大少爺，早！」
「早，這是幹嘛呢？家裡要來客人嗎?」景瑞問道。
管家笑道「呵呵，是啊，老爺說，過兩日上海的秦老爺會攜小姐一起來蘇州，說是要在蘇州親戚家住上一段日子，順便來拜訪下咱們府上。」
「秦老爺···秦心，他們要來蘇州？」景瑞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刁蠻任性的臉。
「是啊，老爺吩咐我讓下人把屋子打掃打掃，再買些食材備著。」
景瑞沒有多想，點點頭問道「父親現在可在書房？」
「在的。」
「好，我現在過去。」說完，景瑞便大步向著書房走去，管家指揮下人的聲音還在背後。
景瑞來到書房，敲了敲門「父親。」
程晉民放下手中書轉過頭來「景瑞，你怎麼過來了？」看程晉民的神情，彷彿心情不錯，不像是生了大氣的人。
景瑞走進去「父親，我聽說，昨天您跟母親去了林家？」
程晉民喝了口茶，不經不慢的說道「嗯，不錯。」
景瑞心裡著急，脫口而出「您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惜言會被她父親打，還禁了足？我說了一切都是我的原因，跟惜言沒有關係！」
程晉民重重的放下茶杯，一臉的不悅「放肆！你是在質問我嗎？這是你跟父親說話該有的態度嗎？」
「可是父親···」
「可是什麼！」程晉民毫不客氣的打斷兒子，厲聲道「你以為你幫她瞞得住嗎？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景泰都親眼看到她跟其他人在一起了，你還幫她瞞著！你說你傻不傻！真要這樣下去，你讓多少人看你的笑話，看我們程家的笑話！」
景瑞嘆了口氣「剛才無意衝撞了父親，望父親原諒。」
程晉民也緩和了些口氣，說道「諒你無心之過，我就不計較，不過，對於林家的親事···既然惜言心不在你這裡，你也應該為自己的人生多考慮考慮。」
「考慮？」景瑞實在不明白程晉民口中的考慮是什麼意思。
程晉民站起身來，語氣放柔和了不少，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秦伯伯要來蘇州了，他那個女兒秦心你還記得吧。」
「我記得。」
程晉民打著如意算盤，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說道「這次他們一家會在蘇州親戚家住上一段時間，也會來咱們府上拜訪，上一次，我看那個秦心對你好像挺有意思的，秦老闆對你也是讚不絕口，如果跟他們家攀上親事，那以後我們程家在蘇州···」
「父親！」景瑞打斷了程晉民的話「咱們跟他們做生意一定要賠上我的感情嗎？」
程晉民垮下臉來「你這是什麼話！」
「我不喜歡秦心，我對她沒有意思也沒有感情。」
程晉民看兒子有些不識好歹，心中頓時有些怒氣，但他強迫自己壓了下來，勸說道「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你看我跟你母親，嫁娶之前連面都沒見過，不是一樣好好的過了一輩子嘛，再說了，感情！你對林惜言倒是有感情，可是她呢！」
景瑞堅持道「可是父親，我跟惜言青梅竹馬，我從10歲開始就喜歡她，就算她不喜歡我，我也不想跟別人勉強在一起啊！」
景瑞這句徹底激怒了程晉民，他提高音量道「胡鬧！為了一個女人，你還要打一輩子光棍兒斷了程家的香火不成！再說了，是他們林家不仁在先，你要娶了秦心，也是老天爺開眼對程家的彌補！」
景瑞也是憋著一口氣，堅定地說道「反正我不想娶秦心！」
程晉民一拍桌子「這可由不得你胡鬧！！」
「父親！」景瑞還想說什麼，卻被走進來的素梅打斷。
「景瑞！」
「母親。」
素梅朝他遞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說下去，嘴上說道「看你把你父親氣的，你父親也是為了你好，我知道你心裡喜歡惜言，但畢竟她已經有喜歡的人，就算她勉強人跟了你，心也不在你身上，你先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吧，別在這杵著了，趕緊回房去吧。」
景瑞愣在原地，素梅又遞了個眼色催促道「去呀！」
景瑞只能先暫停談話，說了句「是，父親，我先回房了。」說完便離開了，留下素梅安慰正在氣頭上的程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