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搖光.....心意......
金屬互相碰撞的衝擊聲像是宣告戰鬥已經開始的訊號般，兩人之間一口氣加快速度的刀光劍影開始壓迫周圍空間。
這是佑真至今為止所經驗的無數場戰鬥當中最不規則、最人性化的戰鬥。
兩個人都曾經見識過對方招式。
加上遊戲的所有技能還是由茅場所設計，所以單純的連續技一定會被他全部識破才對。
佑真完全不使用系統上所設定的連續技，僅靠著自己的戰鬥本能來不斷揮舞著左右手的劍。
但是——
茅場以令人咋舌的準確度不斷將佑真的攻擊揮落。
而且只要佑真在攻擊中一出現空隙，茅場便立刻對他施加銳利反擊。
整個局面就這樣僵持不下。
這使得兩人的視線交錯。
但茅場——希茲克利夫那黃銅色的雙眸一直相當冷淡。
之前對決時曾出現過一下子的人類感情，如今已經完全消失無蹤了。
「鐺——！鐺——！」
這是輕薄鋒利的劍刃掃過堅固的盾牌，一邊激起火花，一邊劃過優美的軌跡所引起的動靜。
在競技場的戰場上，兩名玩家正在激戰著，並為此掀起一片刀光劍影。
那是毋庸置疑位於這個世界最頂峰的激戰。
激戰的雙方，同樣是足以稱得上最強的角色。
一邊是手持閃耀著炫目餘暉的灰燼的劍士。
另一邊是手持十字劍與十字盾的騎士。
兩人以令所有的玩家都為之驚嘆的速度和技巧，讓各自的身影化作疾風，掠向對方，手中武器更是宛如照亮黑暗的弧光。
帶著綻放的效果光，毫不留情的轟向對方的身體。
兩個人在極盡的距離下貼面交鋒，深邃的黑瞳和那掀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睛冷冰冰的碰撞著。
長劍形態的灰燼落於佑真的右腰，轉瞬之間化為長槍。
觀眾們瞪大眼睛。
槍繫上位技能，爆炎重擊。
帶著熾熱紅芒的長槍朝著自己預想的方向而去。
「鏘！」
防禦成功。
果然是神聖劍么，和桐人的二刀流、蘭斯洛特的無限槍一樣，都擁有著不一般的特殊之處。
佑真這樣想著，但緊接著，長槍切回長劍模式，與十字劍互相交擊。
「嘭！「
下一刻。
短劍又與十字盾的防禦碰撞在一起。
佑真與希茲克利夫便似互相追逐的兩道雷霆，以驚人的速度在戰場.上交錯著身影的同時，展開一場令人感到目眩神迷的激戰。
佑真壓低身子一口氣向前沖，幾乎貼在地面上滑行似地突進。
在快到希茲克利夫面前時轉過身子，右手的劍往左斜下方砍去。
十字盾迎上他的攻擊，接著爆出激烈火花。
一擊在快要到達敵人側腹部時被長劍擋了下來，只有圓環狀光線效果空虛地劃了一圈。
「就這樣么，佑真。」
結果這次換成希茲克利夫像是要回禮般用盾對佑真發動突擊。
他的右手臂隱藏在巨大十字盾的陰影里，讓人根本看不清楚。
「嘖！」
佑真一邊咋舌一邊向右邊衝刺，試著躲過攻擊。
這是因為他認為只要往盾的方向繞過去，就算看不見一開始的軌道，也可以有較充裕時間來反應對方攻擊。
但是希茲克利夫卻將盾整個平舉起來——
「喝！」
隨著厚重的喊叫聲，盾前端朝佑真刺了過來。
巨大十字盾拖曳著白色效果光線逼近著。
「嗚哦！」
佑真馬上將手上的灰燼放在胸口前抵住攻擊。
這使得強烈衝擊傳遍他的全身，整個人被彈出好幾公尺外。
先將右手劍往地上一插防止自己跌倒，接著在空中一個迴轉之後落地。
之後繼續馬不停蹄的向前繼續攻去。
「遊戲製作人也不過如此。」
佑真低喝出聲，手中灰燼連綿不絕的向前猛攻拉起無數光芒的同時，不停的向著希茲克利夫的方向暴斬而去。
希茲克利夫則是在心中不斷過濾著每一個劍技。
這些都是他曾精心設計的強大招式，棋手、軌跡、落點，傷害判定這些他全都一清二楚。
就算是不同戰鬥系技能的組合劍技，也沒有能夠擊破這樣的防禦。
他手中十字盾不動如山般的架在自己的身前，將佑真所有的攻擊都給擋了下來。
佑真的斬擊頻頻落在盾牌上，火花四濺，勁風四起
而在佑真的猛攻出現些許空隙時，希茲克利夫立即從盾后竄出，手中十字劍如銳利的毒牙，暴刺向他。
正當一百多名的觀眾對事態感到緊張，沒有任何的聲浪從場內發出的時候。
佑真沒有選擇格擋，而是在小範圍的身體搖晃之後，將面前的刺擊全部都被躲開，手中的灰燼反手向對方斬去。
盾牌沒有舉起，相反希茲克利夫就將自己的十字劍給提了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希茲克里夫果斷地捨棄了格擋，面色一狠，竟是不退返進，對著逼近到自己面前的長劍，伸出了盾牌后的右手。
「噗嗤——！」
被灰燼貫穿的右手，用力地握住灰燼劍身，掌心中產生了大量的鮮血效果。
這回，輪到佑真的面色變了。
「不好。」
而這個時候，希茲克利夫竟是突然一一個用力，利用自己緊握著武器的手，將同樣緊握著劍柄的佑真給用力的扯向自己的方向。
倉促之下，佑真的身體直接失去平衡，被希茲克利夫給拽了過去。
下一秒鐘，希茲克利夫手中的十字劍對著羅真的身體，毅然刺下。
「噗嗤!」
十字劍洞穿了被拽過去的佑真的身體，從其後背上狠狠的刺入了進去，並從其胸前透出。
一股刺痛在他的體內流竄。
兩人的HP槽自然是飛速的下降。
希茲克利夫的這一擊，毋庸置疑屬於會心一擊，傷害斷然不可能低，而佑真的傷害也是不小。
於是，兩人的HP一路下降，瞬間降至四分之三的區域。
「希茲克里夫，你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感受著體內刺入的十字劍，總算穩住腳步的佑真以飽含殺氣的眼神緊盯著希茲克利夫，叫出了他的真名。
「果然，對付星光就需要用些意想不到的方式，不然可無法快速的贏下戰鬥呢。」
希茲克利夫承受了佑真所有的殺氣，露出平靜的表情。
眼下，羅真的佑真被貫穿，希茲克利夫的手亦是緊握著武器，兩人都在持續受到傷害，令生命為之下降。
如此狠辣、如此拚命、如此血性。
場上的觀眾看到這裡，嚇得臉都白了。
邊角之處。
「這可和我印象里的那個血盟團長大相徑庭。」桐人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來兩人已經開始用上真正的實力了。」
「這才是男人的血性啊！」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場決鬥重要性的克萊因放聲喊道。
「血性是建立在不虧的基礎上，克萊因每次都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呢。」
「喂喂喂，桐人，你怎麼老是揭我老底啊！」
「成年男人總是需要點面子的，當面就別說了。」一旁地艾基爾頷首，對著桐人眨了眨眼睛：「回去慢慢說。」
「哈哈哈——！」一群人笑了笑。 ……
場上的兩人拉開距離。
「如果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達到勝利的那個目標呢。」
希茲克里夫停步，第一時間沒有發動攻擊，反而是在原地笑了笑說道：「讓我來看看星光的璀璨之處吧。」
「好——」
佑真回應，深吸一口氣。
就是這傢伙。
那一邊嘲弄著玩家的愚蠢，一邊無情地揮下鐮刀的死神。
我們究竟算是什麼？
被SAO系統這個絕對不可侵犯的絲線所操控的滑稽人偶嗎？
只要系統說聲好就能夠存活，它喊一聲去死，我們就得消滅，就只是這樣的存在嗎？
這樣的思考之下，佑真靜靜地喚醒了一股老早就沉睡在體內的力量。
那股比遊戲規則更加純粹的力量。
是一種不往外界擴散，而是累積於內在，一心一意淬鍊得極為鋒利的意志。
——也就是所謂的心意。
心念從遙遠的過去就一直存在每個人的心中，等待著釋放出來。
而這一刻，佑真現實中背上正中央突然冰冷地抽痛。
這感覺有如心臟的跳動，將一股水銀般冰冷的液體送進他的體內循環。
——來。
——來！
——就是現在！
「喝啊.……」
灌滿全身的寒氣，彷佛突然化為火焰燃燒起來，讓佑真氣勢磅礴起來。
此時佑真將死亡的恐懼都忘得乾乾淨淨，一心一意凝視著希茲克里夫，小聲自言自語：
「我……不會饒你。……我絕對、不會放過。」
「來吧，勇者，讓我看看你是如何擊敗魔王的。」
「……不饒你……」佑真握緊了手中的灰燼。
這傢伙把十萬人的精神關進自己創造的世界里，而其中不但已經有兩萬人的意識已經遭電磁波燒毀。
他本人還在旁邊看著玩家們按照自己所寫的劇本，做出愚蠢又可悲的掙扎模樣。
以一個遊戲管理員來說，這應該是最痛快的體驗了吧。
雖說在這裡佑真得到了自己生命的真諦，但是也能感受那被人戲耍和操弄的憤怒。
隨即，怒意的核心有如冰雪般寒冷，周圍卻裹著一層的灼熱火焰。
在這股壓倒性的怒氣驅使下，佑真有如夢囈般重複著同一句話。
他眼中的希茲克里夫已經不再只是希茲克里夫本身，也不是茅場晶彥。
而是成了十幾年年人生中大部分時間裡冷漠擺弄自己的人們，那些沒有道理可言的惡意象徵。
一片片……
時間的碎片、消失的人影從腦中閃過。
這個事實讓佑真的心意有增無減。
他以伴隨著感嘆的聲音，發出了最後的低語：
「我……饒恕不了你們。」
這一瞬間……
這一瞬間……
心意的力量超過了某個界限。
接著猛力深吸一口氣，後仰上身大吼：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他全身迸出光芒，撼動了整個競技場。
圍繞的觀眾們大為混亂，但這些聲音已經傳不進他的耳朵里。
佑真將長劍對準茅場，自身挺立不動，自然地將腦中閃現的名字──
大聲喊了出來。
「星輝夜凝！」
不只是觀眾，不只是希茲克里夫，就連天空也跟著沉默。
一片寂靜之中，不知從何而來的滿天繁星落下。
「那是什麼——！」
「怎麼會有這種技能？」
「星光的獨特技能.……？」
在眾人的喧囂中。
希茲克里夫站在離得稍遠的地方上，自身愣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原本的姿勢。
顯然，他應該也沒有料到這個狀況。
任誰也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
這是不屬於系統的力量，沒有人得以見過的技能！
沒有人見過的特效！
更是沒有人見過的奇迹！
茅場一怔。
他迅速的在腦海中回憶自己的編寫。
——沒有——！
在所有的劍技之中，並沒有找出這樣的存在，他喃喃自語。
「在遊戲進行的觀測之中，你和歐安的那場戰鬥是最為令人欣賞的。」
他低聲說道，未曾聲音有過任何的動搖此刻有了一絲顫抖：「可是，當我親自體驗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確實，當個人的精神在刺激下進入亢奮狀態后，思維的速度得以暴增，在現實中，這樣的速度終究會是被肉體所限制。」茅場的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在，在虛擬遊戲中的虛擬體中就不一樣了，沒有束縛的靈魂，變得更加強大運轉起來，足以誕生令人感到震撼的力量。」
佑真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手中的劍緩慢的凝聚著強大的璀璨光芒，他看向對方：「這也是你的目的嗎？為了看到這所謂超越系統的力量。」
茅場也沒有立即打斷對方，反倒是鎮定地在原地點了點頭，一邊感受著心意的光芒，一邊輕聲說道：「搖光，這就是我取的名字，我沒有去設置過它，也沒有完善它……可以說，它實在你們的心意幫助下但勝在了這個虛擬世界之中的存在。」
「不打算躲避嗎？」佑真皺了皺眉，茅場所說的話令他一時所沒有消化過來。
「呵呵。」
茅場搖了搖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回答：「這可是我製造的世界啊，是我的理想！遇到了我所夢寐以求的東西，我怎麼可能就這麼退讓呢。」
「那就來親身體會虛擬中的可能性吧。」
佑真淡淡說道。
此時他情緒性的思考完全被阻隔，意識之中只有高速運算的邏輯。
他聽不見先前那個內心的聲音，因為已經匯入了自己的虛擬體之中。
如今佑真自己就已經跟心意合而為一。
——我要回去，去掙脫我既定的命運。
——亞絲娜的希望在我的身上。
——結衣、桐人、克萊因、歐安、一定會活下來的……
這些念頭在意識表層產生小小的漣漪，隨即消失無蹤，最後只剩下一股純粹的戰鬥慾望。
先有動作的是希茲克里夫。
他從靜止不動變成慢慢舉起右手。
那隻手上，裹著一層所謂的牢不可破的十字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