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本命詭代法
楊寒不會想到，無影老祖的處境比阿土更糟。
楚無影被堵在一座大廳，和孤瓷城別處不同，這裡燈火通明。
他的對手只有一個，中年儒修神色冷峻，只揮舞肉掌對抗楚無影的【影刀】。
充滿儒門正氣的大道之力若有若無，卻令楚無影有種陷入沼澤中的感覺。自己的刀滯澀無比，根本是被對方帶著節奏，快慢全不由自主。
「元嬰後期，也太強了吧？」
晉級元嬰后，楚無影不是沒和同階交過手，他幾乎每天都和阿土過招，甚至還有斬殺同階的經歷。
雖說對方是化形靈獸，可靈智與人類修士無異，手段也層出不窮。美中不足是他和阿土聯手作戰，有些勝之不武。
與鳥和尚那次交手雖說被克制，但楚無影自信，如果使出殺著對方未必可以抵擋，就算打不過，全身而退是絕對可以的。
但眼前這個儒修不同，他給楚無影的感覺是，只要願意，他就可以殺死自己。
已經試過幾次【影遁】，可暗影空間彷彿被鎖閉，一進去就像擠進彈性十足的海綿里，處處受到擠壓，被狼狽彈出來。
這沒什麼，最令楚無影忌憚的是在旁邊觀戰的麻衣老者。
「喂，別看我，專心和他打。」
老者笑眯眯地喊，提醒楚無影不要分神，活像在自家後院看弟子切磋的慈祥長者。
可在楚無影眼中，他就是頭笑面虎，那老頭竟是化神修士！
「誒！不管了。」
楚無影的【影身】天賦發動，身體濃縮成一個黑點。
如同一滴濃墨跌落在盛滿清水的筆洗，化成一縷縷的黑，流淌，蔓延，沒有形態，沒有規則。
黑色極具滲透，肆意蔓延。將大廳中的光吞噬殆盡，頓時漆黑一片。
【影殺】！
楚無影祭出最強一擊。
沒有【影刀】，他已化身為刀，黑暗元素凝成有若實質的刀鋒，向那股浩然之氣狠狠斬落……
黑暗退去，再次凝成一個黑點，擴散成人形虛影，漸漸凝實。楚無影標槍般筆直站立，殺意攀升至頂點。
中年儒修的身體成為兩段，詭異的是，竟連一滴血也無。
楚無影臉上卻無得意之色，他已經看到，場中多出兩個人，和被自己殺掉的儒修一般無二。
「你不必沮喪。」
中年儒修突然開口，「你這一擊已經可以威脅到我，不過距離殺我，還差得很遠。」
說著，三具肉身實化為虛，虛化為實，三元歸一，絲毫無損。
「好了，小傢伙，跟我走吧，我們聊聊。」
麻衣老者像是很滿意，朝那中年儒修揚揚下巴。說完這句，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楚無影只得硬著頭皮跟著。
只覺一陣清風掃過，楚無影身子一輕。抬眼望時，已置身海島，周圍全是水，只是水色卻比黑河還要深些。
「原來這就是溟海。」
楚無影看著老者，卻什麼也不問。
「我們在這裡談論道法如何？」
老者領著楚無影走進間草堂，就在蒲團上坐下。
說是草堂，其實就是座破敗亭子，連四壁也無，卻可將海景盡收眼底。
楚無影長吸口氣，「果然是化神洞府，五階靈地就是不一樣，在這裡坐上一百年，想必修為可增進不少吧！」
他心裡想的是這個，竟對化神所言置若罔聞。
「咳，你若喜歡這裡，以後可以隨時過來。」
老者觀他行止，猜出幾分，笑著拋來一枚金燦燦的令牌。
楚無影接過，看那令牌與得自鳥和尚的【鐵獅令】除材質不同，形制卻幾乎一樣。將令牌放在地上，淡淡說道：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前輩請說正事。」
「唔……聽說你有一門【詭代本命法】，說與老夫聽聽可否？」
雖是徵詢語氣，但卻帶有志在必得的意志力。楚無影一怔，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化神竟是為了這個找上自己。
「你知道我是誰？」
「你說咧？要不你怎麼會出現在我【要術院】？」
「這麼說，是你們把我引到這裡的？」
試探著問，雖不知【要術院】是什麼，但楚無影隱隱已有些猜測。
見他點頭默認，楚無影雖然怎麼也想不通，他一個化神怎會對這門功法有興趣，卻也不再問，老老實實答道：
「這功法是我家一位前輩改過的，原是一階功法【明心見性訣】。本是體照本心，映照修行，嗯，只因我家那位前輩是個廢本命，所以她想了這麼個法子，將體照本心改為體照本命。簡言之，就是用一把鑰匙碰巧打開了不屬於它的另一把鎖。」
「你不要停，繼續講就是。」
「呃，就是詭代出來一個假本命，然後利用這個假本命的同參進行修鍊。」
「怎麼說呢，好像是描摹一幅圖畫，不求形似，只是將其特徵提煉出來。看上去似是而非，但基本可以反映原畫的精神風貌。」
楚無影好不容易才將玄奧晦澀的詭代法門闡釋明白，也算是深入淺出。那老者閉目沉思，像是在揣摩，不知過了多久，才從入定中醒來，說道：
「明心見性是要止息心湖，用心湖之水照見自心影像，及至一切法的法相，這便是【由止而觀】，到了【止觀雙修】，便是三昧境界。哼哼，佛門果然有些東西的。」
聽他說的頭頭是道，楚無影這才知那【明心見性訣】原來是佛法，不禁對他暗暗有些佩服。
「嘿嘿，論起功法，我儒門卻也不差。」
「未看此花時，此花與你心同歸於寂；看此花時，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明陽山】的唯心，豈不與明心見性同理？」
「先聖仿太極而建人極，也是因物為心，有物則有感。講求一物兩體，與【詭代法門】何其相似！可惜，卻無人將其與本命聯繫到一起。」
說到這裡，老者仔細問起那位創立【詭代法】的楚家前輩。得知不過是位金丹女修，已故去多年，老者竟也悵然一嘆，連呼可惜。
隨後他又有些疑惑，問起楚無影為何鍊氣、築基、金丹各階段要不停換功法？
「又是個何不食肉糜的問題，你哪裡曉得小門小戶的難處！」
心中吐槽一句，楚無影只好說那功法本來就不完善，再說創立【詭代之法】的楚慧心最高修為只是金丹，眼光哪裡能和化神相比？
「原來是這樣，那個【通明經】修鍊如何？」
老者恍然大悟，下一個問題又嚇了楚無影一跳，「你怎麼知道的？」
他問，這個化神老怪物咋對自家事這麼清楚？
「嘿嘿，當我大周書院沒有檔案的嗎？」
楚無影這才想起自家秘傳，那套三階根本大經【通明經】，還是開闢戰爭后，用功績點從大周書院換的。
「你自報家門，我可沒問啊。」
「你結嬰后修鍊什麼功法？」老者又問。
哪裡有什麼功法？楚無影是在蠻荒結嬰的，現在還用金丹時的功法湊合修鍊，雖說也可以修鍊到元嬰圓滿，但進境著實不快。
照實說了，那老者笑道：
「那有何難？把你的【本命詭代法】給我，咱們創一套功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