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脆弱和委屈
顧憶北的視線頓在那隻布偶上，眼神閃爍，久久都挪不開眼。
“你一定記得吧？”她眸子晶亮的看著他，閃閃爍爍的像美好的星辰。
“這是什麽醜東西？”眉心一皺，他動手嫌惡的將那隻粗糙老舊的布偶狠狠推開。下一秒，撞見她失望透頂的神情，他幾乎是立刻開始懊惱後悔。
事實上，這些東西他記得！甚至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如果可以，他寧願將這些都忘了！忘得一點不剩下！
“忘了？”她有些失望的撇撇唇，但下一秒，又揚起一抹笑，試圖提醒他：“這可是我考高考的前一天你送我的。雖然是醜了點，但這可是你親手做的。”
頓了頓，她又追問一句：“你真忘了？”
顧憶北緊緊抿著唇，久久的沒有吭聲。
直到她將手塞進布偶裏，擰著嗓子變著聲開口：“主人主人，我叫醜醜！醜醜！你要加油恢複身體，以後帶醜醜去玩哦！醜醜會一直支陪著你的！”
看著她努力逗自己開心的樣子，還有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顧憶北終於忍不住揚唇，露出久違的笑。
終於笑了！
他終於笑了！！
喬念也跟著笑起來。他探手將那布偶抓進手裏，“你怎麽還留著它？”
“因為它長得醜咯。”事實上，他送她的每一件禮物，她都很用心的用一個櫃子裝著，上了鎖。
那個櫃子，一直壓在她櫥櫃裏，一年來從來不曾開啟過。
顧憶北輕笑，笑容仍舊蒼白。但笑聲拉扯到身子，讓他每一根神經幾乎都在泛著痛，忍不住痛哼一聲，嚇到了喬念。
“沒事吧？”她緊張的湊過去。
“沒事。”他擺手，粗噶的回答。視線，看向她擔心焦急的小臉，又落向手裏的布偶。
“醜醜，你告訴我，是不是你說不再愛了就真的不愛了？”他突然幽幽的開口。
喬念微微一怔，朝他看去。
他的視線，仍舊盯著布偶，不曾看向她。
緊緊抿著唇，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他的話。
“算了，我幹嘛要問這些？真是無聊透了！”終於，顧憶北再次出聲，笑著甩開手裏的布偶。看向喬念，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季揚呢？今天他怎麽沒來？是不是打算把我丟下了？”
“不，不！不會丟下你的！”似乎生怕他誤解季揚，又擔心他自暴自棄，喬念連忙擺手解釋：“他今天出差，現在在趕飛機呢！”
“哦，是嗎？”他訕笑。頓了頓，又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又再婚？”
喬念探究的神色看他一眼，似乎在衡量他平靜的神色下，有幾分真實。
最終，神色靜淡的他，還是讓她長舒口氣，說：“等他回來，我們就結婚。”
眉眼，笑得彎起來，甜蜜而幸福的樣子讓顧憶北動容……
喬念又回到了過去的喬念……
而他，卻再也回不去了……
或許，真的應該放手了……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深夜，季揚不在。
喬念蹲在地上，簡單的收拾東西。
桌上，是莫琦光送來的機票。
“才去一兩天，不用帶太多東西。”吳媽在一旁叮囑。
“嗯，隻帶幾件換洗的衣服。”
“夫人一個人過去，可得當心點，人生地不熟的。”
“沒關係，我有偷偷讓人來接我。”喬念臉上的笑更深了些。
彼時，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吳媽一臉笑意：“肯定是先生，剛剛就打過電話了。我先出去了，夫人想吃什麽夜宵和我說一聲。”
“好的。謝謝吳媽。”
喬念道謝完，跑去拿手機。
果然是季揚！
她甜甜一笑，接起電話。
“還沒睡嗎？”還沒出聲，那端，他沉穩的嗓音已經響起。
她躺到床上，“嗯。一會就睡了。”
“剛打你電話了，你沒接。”
“那會在洗澡。你有在休息嗎？”
“嗯。剛到一會，準備休息一下，晚點有個飯局。”
“好。那你要注意身體。記得多吃點！”
“我知道。你也是。”
兩人說了一會，準備掛電話了，喬念卻突然叫住季揚，“季揚，你有沒有想我？”
“……”那邊停頓了一會，然後，輕輕的、認真的“嗯”了一聲。
喬念還是心滿意足的笑起來。
季揚真是……！
愛，想，這些甜蜜的詞，隻怕真的永遠不會從他嘴裏說出口了……
洛杉磯……
今晚的宴會，藍琦陪季揚一起參加。
一向孤傲冷眼的她，今晚卻一反常態。一襲緋色曳地長裙，像隻熱情豔麗的花蝴蝶，姣好的東方麵孔，玲瓏的身段，輕易的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她盡一切努力周－旋在那些大亨中，希望盡快促成合作。
季揚端著紅酒默然的立在一旁，再一次，冷冷的拒絕了上前搭訕的西方女子。
孤傲的他，和這樣熱鬧的場麵，依舊格格不入。他的視線，始終盯著有些醉意盎然的藍琦。
事實上，她不需要這樣‘努力’。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經打點好了，今晚的晚宴，不過是場慶功宴罷了。
抿了口酒，再抬頭，隻見藍琦被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子攬住了腰，男人凝著她的眼神很放－浪。
以她的警惕心，她絕對是所察覺的。
但，出乎季揚的意料，她卻沒有拒絕對方。
視線，投向季揚的方向，複雜、傷感……
失望的發現他的神情依舊淡得沒有絲毫多餘的漣漪，她巧笑嫣然的回頭，答應了身旁男子的要求，任他攬著要走出宴會廳。
季揚並不習慣多管閑事，更何況，她已經是成年人，有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能力。
但，藍琦的事，並不算閑事。
放下酒杯，他沉步朝他們邁過去，經過藍琦時，他一語不發的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藍琦一怔，下一秒，下意識的掙紮起來，“季揚，你放手！”
“該回去了。”隻有淡淡的幾個字回應她。季揚的神色依舊很淡，將她從那男人身邊拉離。她是藍宇的妹妹，所以，他不可能放任她。
“我不要你管！你管我幹什麽，憑什麽管我？我又不是你的誰！”藍琦突然激動起來，咄咄逼人的看著他。
因為喝了酒，豔麗的臉上透出一抹緋紅，眼眶卻也一下子紅了，她死死盯住季揚，“你管好你妻子就行了，不要讓她又跟顧憶北走了！我不需要你管！”
這句話，多多少少是賭氣的原因。
季揚的眸色卻陡然一沉，森森的寒意滲透出來，讓藍琦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有些心虛的側過臉。
她碰到了他的死穴……
抿了抿唇，季揚隻是重重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接過車僮遞過來的鑰匙，坐進了車裏。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他踩下油門。
靜謐的夜裏，車子揚長而去，沒有半點留戀。
而她，怔怔的被丟在了原地……
“美麗的小姐，可以和我走了嗎？”一口純正的英文，響在耳畔，一輛奢華的跑車停在她跟前。
她卻冷冷的，連看都沒看一眼，隻是木然的往前走，走出豪華的晚宴場地。
大街上，迎麵撲過來的冷風，讓隻穿著裙子的她，冷得瑟瑟發抖。太高的高跟鞋，讓她的腳又酸又脹，她索性脫下來，隨手提在手上。
夜晚，絢爛的城市裏一排排亮堂堂的櫥窗，襯出她此刻狼狽至極的樣子。
她木然的看著那樣狼狽的自己，空洞的美眸裏突然湧出一顆淚，她卻對著櫥窗裏的自己傻傻的笑，笑出了眼淚。
“藍琦，你看看你，你多蠢！！為了一個一點都不愛自己的男人，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這是何苦呢？總是罵季揚傻，罵季揚為了愛迷失了自己，可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
終於，難以承受，她蹲在地上，抱著自己大哭起來。
眼淚，融掉了她麵上精致的妝容。
褪去了那份驕傲，剩下的，隻有女人都會有的脆弱和委屈……
一輛車，徐徐的在她跟前停下。
車窗降下，那張熟悉而讓她心動的臉，徐徐出現在她眼裏。
他仍舊抿著唇不出聲，但打開的車門，已經道明了他想說的話，
眼淚，收住。
藍琦拎著高跟鞋，不顧一身的狼狽，坐進副駕駛座。
車，重新啟動。
車廂裏，安靜得幾乎讓人窒息。兩個人，都不曾開口說話。
直到，回了住的酒店。
３００３房間，季揚拿著鑰匙，準備推門而入。
“季揚，你等等！”藍琦卻忽然叫住他，柔和的燈光下，緋紅的倩影停在他跟前，“今晚的事，對不起……”
他還是那樣沒有表情，“早點睡。”
“好。”藍琦輕點頭，突然踮起腳尖，在季揚來不及拒絕的情況下，在他冷峻的頰上落下一個痛心的吻。
再見了！這份愛！
……
“夫人，先生就住這邊。”一道聲音響起，緊伴著行李慌亂的跌落在地上的聲音。
季揚的心猛然一沉，顧不得和藍琦多說，一轉身，就隻見那抹熟悉的倩影生氣的往電梯口跑去。
“那個……先生……夫人剛到的，本來想給先生一個驚喜，所以我就沒匯報……”領著喬念過來的那人，額頭上已經冒了一層冷汗。自己也確實是一番好意，卻沒想到……
竟然會碰到這麽一副尷尬的畫麵。
季揚沒有聽他繼續說下去，隻是焦慮的朝那抹消失的身影追上去。
那傻丫頭，一定誤會了！
可這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她對這裏根本人生地不熟，他隻擔心她和他賭氣而丟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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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揚跟隨過去的時候，電梯的門正徐徐闔上，門內的某人見到他的身影，眼眶一下子湧出不少委屈的淚。
直接用手掌隔住要闔上的電梯門，快步走到喬念身邊。
喬念賭氣的推他，“你走開啦！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受傷的淚，從眼眶裏跌落出來。他怎麽可以和藍琦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