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他注定是輸家

  探手去抓,眼前那刻骨銘心的影像一下子就被碰睡。


  身形微微一顫,猛然醒過來,蒼白的額間全是冷汗。


  又是做夢……


  巨大的失落,讓她垂下頭。


  抱著被子,她冷得發顫。


  為什麽還沒有正式進入冬季,她就覺得冷得厲害?

  無力的下床,想倒杯水讓自己暖暖胃。


  小手,摸索著要觸到燈掣的時候,她纖瘦的腰肢突然被一雙鐵臂從後鉗製住。


  睡意,頓時全無。


  驚恐,襲進眼底。


  “你是什麽人?放開我,聽到沒有!”她掙紮,發狠的拍腰間的大掌,對方卻連哼都不哼一聲。


  無法掙脫,她隻好探手去摸燈掣,手腕卻被被一隻大掌一下子強摁在牆壁上。緊接著,她的身子被強掰了過來,背脊硬抵上冰涼的牆壁。


  剛想大聲呼救,鼻尖男人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


  季揚淩亂而粗重的吻,在黑暗中,罩著她的唇逼過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抵抗,小手抵住他健碩的胸膛,“季揚,你要幹什麽?”


  沒有應答她,隻是單手將她兩隻纖柔的手腕用力固定在頭頂。他深色瞳仁,在深邃的夜裏,像一隻盛怒的野獸,燃燒著讓喬念又驚又懼的火焰。


  今夜的季揚,很不一樣……


  “季揚,放手!你抓痛我了!!”手腕在他掌心裏,痛得仿佛要被捏碎了一般。


  往常,隻要喬念這樣抱怨,他一定會適度鬆懈力量,但這次……


  他不但沒有鬆開她,反而驀地俯下臉來,潔白的牙齒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啃噬她的唇,仿佛在發泄著什麽淩遲一般的痛楚,又似乎是在激狂的汲取著讓他能稍微心安的氣息……


  厭惡透了這種感覺,她胡亂的甩著頭,唇終於逃開他絲毫不憐惜的摧殘時,已經泛起了淡淡的血腥。


  捂著吃痛的唇,她“啪”一聲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暈黃的燈光,一下子照出她委屈和憤怒得泫然欲泣的小臉,同時也印出他布滿不甘和嫉妒的雙眸。


  就仿佛一個受傷的野獸,緊緊盯著傷了他的獵人……


  心房狠狠一顫,喬念退後一步,警惕的瞪著他,“你想幹什麽?”


  季揚一步逼過去,將她按在牆壁上。


  “今晚你去哪了?”冷漠的語氣,森寒得仿若千年冰窖,落在她的耳畔,讓她有些不寒而栗。


  如鷹隼般銳利的視線,逼得她莫名的心虛。


  咬著唇,低低的回答:“去找一個朋友……”


  “朋友?”季揚勾唇冷笑,眸子裏是冰冷的嘲諷,“什麽朋友比陪你爸吃飯更重要?”


  陪爸爸吃飯?

  喬念紅腫的眸子,在燈光下瞠了瞠。


  “對不起,我忘了。”老實承認,乖乖道歉。


  這就是季揚今晚這麽生氣的原因嗎?


  實在不應該……


  從來,他就不是個這般小氣的人……


  季揚的臉色,更加漠然。視線徐徐的移動,最終,落在了飄窗上被擺放得小心翼翼的一束睡蓮上……


  複雜的光,在瞳孔中劃過,伴著深沉的痛……


  突然鬆開她,他徐步走向飄窗。


  喬念心一緊,旋身奔過去,一下子將睡蓮捧進懷裏,雙眼忌憚的瞪著他,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將她心愛的寶貝摧殘粉碎。


  隻覺得胸口被一種難以承受的巨痛擊中,季揚的步伐硬生生頓在那,大掌探出,落到她頰上。


  她沒有動,隻是看著他……


  “喬念,知道你什麽時候最傷人嗎?”他嗓音啞得仿佛沉入穀底。


  “就是露出這種眼神的時候……”他帶著槍繭的拇指,來回輕輕的摩挲著她柔軟顫抖的雙眼。


  閉上眼,眼前浮現的都是她抵觸的、厭惡的、警惕的神情……


  痛到無法呼吸。


  喬念咬了咬唇,問他:“你到底怎麽了?”


  自己怎麽了?他也不知道。隻知道,心底的嫉妒燒得讓他難受,讓他輾轉難眠……


  他的手,漸漸往下,插-進她柔軟的發絲中,一把托住她柔美的頸項,將她拉近自己。


  他定定的鎖住她,眼底隱隱帶著殘酷,“喬念,顧憶北已經死了!”


  仿佛被電狠狠擊中,她整個人僵住,捧著睡蓮的雙手,無力到顫抖。


  她卻執拗的,始終抓著花莖,不讓她掉落。


  “你到底還在期盼什麽?期盼死了的人重新活過來嗎?”沉痛,讓他也跟著變得殘酷……


  “夠了,季揚!你不要再說了!!”終於崩潰,睡蓮淩亂的跌落在腳邊,喬念痛苦的捂住耳朵,徐徐蹲下身,“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惡!!為什麽你要這麽殘忍的一再粉碎我的夢,讓我連自我安慰的空間也不剩?”


  “喬念,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妻子!”幾乎是一字一句的,他提醒她。


  她知道……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


  所以,她努力的讓自己接受他……努力的讓自己愛上他……


  可是,這並不代表,要把憶北哥哥從她胸腔裏挖出來……


  他將她拉起來,很用力,很用力的將她抱進懷裏,“喬念,你聽好了!就算顧憶北真的活過來,我也不會再放你離開!”


  因為是他先選擇了放開喬念的手……先選擇了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既然做出了選擇,就再沒有後悔的空間。


  喬念咬著唇,趴在他肩頭哭得撕心裂肺……


  …………………………分割線…………………………….

  清晨,喬念幽幽的轉醒。盯著天花板的眼神,有片刻的空洞。


  昨夜,她哭了有多久,她已經忘了……


  隻模模糊糊記得,最後,她抽噎著在季揚的肩上睡著了。


  而後,那個熟悉的臂彎,僵硬的將她抱上了床。


  ……


  無力的坐起身,今天雙眼一定腫得可怕。


  視線,飄移了下,赫然發現昨晚原本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睡蓮,竟然被一根根拾了起來,整齊的插-在飄窗上一個多出來的花瓶裏。


  一定是吳媽收起來的吧?

  沒再繼續多想,她走進盥洗室,果然,被鏡子裏雙眼紅得像小兔子一般的自己嚇到。苦笑,捧著冷水梳洗完畢,出來。


  擱在床頭的手機恰恰響起來。


  “爸爸。”接起來,想到昨晚自己的失約,她有些理虧的撒嬌,嗓音卻是沙啞的。


  “大清早的,嗓子怎麽啞成這樣了?”喬銘一原本是想打電話過來好好說教女兒一頓,但一聽到她失常的嗓子,一下子又變得擔心起來。


  喬念不敢說實話,隻能心虛的撒謊,“沒事,隻是昨晚沒睡好,有點小感冒而已。待會喝點開水就不會再有問題。”


  “嗯,那就好。”喬銘一微微放心了些,又提到正事,“你昨晚是怎麽回事?再三叮嚀你早點過來,結果你倒好,不但不過來還直接回去了。”


  “對不起,爸。昨晚我有點累,所以就先回家了。電話也沒電。”


  “你應該說對不起的是季揚。昨晚他生日,特意挑了你喜歡的抹茶蛋糕,等著和你一起吹蠟燭,結果,希望落了個空。雖然他什麽都不說,那不代表他不失落。”


  “生日?”喬念大吃一驚,“昨天是季揚的生日?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過?”


  難怪……


  難怪昨晚季揚會那麽生氣……那麽失常……


  “前天一大早我打電話就提過了,當時你不是應得好好的嗎?”


  喬念頭疼的撫額,“那時還在睡覺,根本沒聽進去。”


  “事情已經這樣了,後悔也沒用。好好找季揚去道個歉。”


  道歉?


  掛上電話,喬念將自己拋進大床裏,盯著天花板,腦海裏全是昨晚季揚盛怒的模樣。


  現在去道歉,有用嗎?她很懷疑……


  正亂想著,房間的門被從外敲響。“夫人,醒了嗎?”吳媽的聲音響起。


  “醒了。”喬念起身,理了理微微有些亂的發絲,打開門。


  吳媽抬頭見到她紅腫的雙眼,微驚了一下,但也沒多問什麽。


  “我把房間稍微收拾一下,夫人趕緊出去吃早餐吧。”吳媽邊整理被單,邊和喬念說。


  喬念將換下的睡衣塞進衣櫃裏,視線掃過飄窗上的睡蓮,隨意的開口:“這花瓶是吳媽挑的嗎?和這花挺相襯的。”


  吳媽隨著她的視線看了眼,“這哪裏是我挑的。一大早先生讓琦光買回來的。這花還是先生親自收好插進去的。”


  季揚?


  喬念怔了怔,視線頓在那睡蓮上,變得複雜深邃。她以為,他恨不得親手將這些花處理掉的……


  徐步走過去,她將那張卡片拿到手上。


  念念,我想你了……


  簡單的六個字,再怎麽看,還是那熟悉的筆跡。


  可是……真的會是他嗎?

  片刻的遲疑,她動手,親自將精致的卡片一點點撕成粉碎。


  真傻,自己明明親眼看著他被推進了太平間,怎麽還會去相信這種惡劣的惡作劇?


  再說,若真的是他,怎麽會忍心不出來見自己?

  默默的,將一支支花抽出來,扔進垃圾桶。


  “這花不是還很新鮮嗎,怎麽就扔了?”吳媽有些詫異的看著她的動作。


  喬念笑了笑,將花瓶小心的放回原位,“花瓶比花更好看。”


  也許,這樣……對季揚才公平…………


  分割線……


  辦公室,季揚怔忡的看著辦公桌上小瓶的過敏藥。


  這是從喬念口袋裏落出來的。


  也許……是給他的?

  偶爾,他能這麽自我安慰一下嗎?


  “這小瓶藥片有什麽好看的?”莫琦光推門進來,見他看得出神,也好奇的湊過來看了兩眼,但沒有任何特殊。


  “沒有。”季揚正了正色,將藥片小心的收進抽屜裏,問:“事情辦好了嗎?”


  莫琦光慎重的點頭,“嗯。隨時可以安排。”


  正說著,一陣手機震動聲響起。磕著桌麵,很是刺耳。


  臉色微寒,季揚將手機拿起來,朝莫琦光擺擺手,“你先出去,其他的事一會再談。”


  莫琦光點點頭,安靜的帶上門出去……


  “喂。”按下通話鍵,季揚先開口。


  “季揚,你輸了。”


  季揚沒說話,隻是默然的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這場愛的戰役裏,他從來都無意和顧憶北爭個輸贏。


  因為,他一直很清楚,從愛上喬念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注定是輸家……


  贏不了喬念,也贏不了顧憶北……


  “你的生日,她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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