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你贏不了他
既然，她偏執的認為他還活著，那麽，就當他還活著。
他，願意陪著她一起瘋狂……
走過去，扯過喬念的手，“我帶你進去。”
喬念睜著淚眼，不確定的看著他。
“跟我來。”他拉著她，繞到小區的後門。
後門是結實的鐵門，常年沒有活動過，已經鏽跡斑斑。
“念念，在這等我。”交代一聲，他丟下他往常很寶貝的頭盔，刺啦刺啦的開始攀爬鐵門。
門上的利刺，經過歲月的打磨，已經退卻了往日的光澤，但鋒銳度還是足以讓人受傷。
喬念忍著淚，秉著呼吸。
很快的，他消失在這邊。然後……
“哢噠”一聲，後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她神奇的睜大眼。
他臉上，衣服上還粘著泥土，灰頭土臉的站在門內朝她招手，“快進來，被巡邏的抓到就死定了。”
被他扯進去，她仰臉看著小區內那座高聳的樓層。
憶北哥哥，你真的在這嗎？人死了，還會有靈魂留在人間嗎？
冷靜下來的心，徐徐生出了疑竇。
可是，哪怕是唯一的一點希望，她也不想放棄……
“你累了，我替你去找。”
他幹脆的衝進一樓，按響門鈴。
這之後兩個小時裏，男孩堅持不懈的按響每一家住戶，不顧別人嫌惡的白眼，認真的一次次問。
“請問你們這今天有誰在花店裏定了一束睡蓮嗎？”
“沒有沒有！大半夜的送什麽花！”
……
“請問你們這今天有誰在花店裏定了一束睡蓮嗎？”
“什麽睡蓮？沒有！我老公知道我不喜歡睡蓮！”
……
看著滿頭大汗，喘著粗氣卻不放棄的他，喬念隱隱紅了眼眶。
南宮……
大半夜的陪著她在發神經，找一個已經在世界上消失的人。
樓層，越往上。
喬念的心，越漸越涼，腦袋越垂越低。
沒有……還是沒有……
顧憶北，你真的消失了嗎？
“念念，別傷心，還有一戶！”安慰她，南宮又飛奔上去按響門鈴。
喬念，連呼吸都屏住了。
響了三聲，厚重的門終於被人從裏麵拉開。
率先印入他們的眼簾的是一雙修長的腿。灰色的褲管裹著男人精壯的腿，完美而熟悉的線條讓喬念連心尖都微微一顫。
眸子緊縮，視線，漸漸往上……
“辜羽寒？”南宮微微擰眉，看著麵前的男人。
辜羽寒？
心一沉，喬念猛然抬起視線。
眼前，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很俊朗，成熟。
但……不是他……不是她心底期待的那張麵容……
陌生男人的視線輕輕掠過喬念的小臉，但，一刻都不曾在那兒停頓，眼波也沒有半點起伏。
隻是微微側臉，將視線落向南宮，神情間有淡淡的訝異，“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兒？藤野先生沒有跟著過來？”
“他應該在樓下吧。”南宮隨意的回答，探了探頭，視線越過男人的肩頭大略的掃了眼門內。
男人似乎沒什麽可以遮蔽的，大方的側身，讓他看，“找什麽人嗎？”
“沒有。”南宮收回視線，看向他，寒暄的問：“什麽時候從日本回來的？”
“兩天前。”男人簡略的回答，視線這才落在一旁有些呆滯的盯著他的喬念臉上，“你朋友？”
“嗯。”南宮點點頭，不忍看喬念灰暗得近乎絕望的眼神，他和辜羽寒道別，“這麽晚打擾了，我們先走了。”
“嗯。”男人點點頭，看著他們離開，淡淡的笑僵在唇角。
視線，這才深深的定格在那抹纖細的背影上，那麽深沉，那麽複雜，又那麽厚重……
念念……
再等等，再等一等，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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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熱乎乎的菜，幾乎都已經涼了。
生日蛋糕依舊係著精美的彩帶，安靜的擱置在一旁，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卻莫名有些孤單。
“喬念這孩子，晚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喬銘一沉著臉，坐在餐桌邊，又低頭看了眼時間，問季揚，“要不先點蠟燭吧，我們邊吃邊等。”
季揚沒有答話，隻是回頭看了一眼門邊。她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好。”回過頭，他點頭，親自拆開生日蛋糕，點上蠟燭。
蛋糕，是喬念很喜歡的抹茶口味。
晚飯吃完了，蛋糕上蠟燭也燃盡，喬念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念念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嗎？”喬銘一從不高興，到現在滿心的擔憂。
季揚也擰著眉，已經通知山也所有的兄弟出去找喬念。還不忘安撫憂心忡忡的嶽父，“爸，別擔心，可能念念一時貪玩忘了時間。”
“貪玩？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孩子氣。”喬銘一看一眼季揚，歎口氣，“就是你把她慣壞了，什麽事兒都讓著她！”
季揚抿著唇，沒有說話。心裏的焦慮，其實並不比喬銘一少。
他的手機，此時卻突然響了起來。是家裏的號碼。
已經猜到了什麽，心裏鬆了口氣。
接起電話，不等對方開口，他搶先問：“是念念到家了嗎？”
“嗯。先生不用擔心，夫人剛回房間了。”那端，打電話的是吳媽。
季揚沒有再仔細問，掛上電話把這個消息帶給喬銘一。喬銘一有些生氣，“我非得打電話罵罵她，這種日子做妻子的也不到場，還一聲不吭的跑回了家，哪裏有妻子的樣子！”
“沒關係，這種日子本來就不重要。可能今晚她累了。”不舍得她挨罵，他替她解釋。
“我知道你疼她，但也別一直為她說好話。”喬銘一語重心長的歎口氣。季揚對女兒的好，這一年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隻可惜那個該開竅的人卻不開竅。“我們念念是太任性，但爸爸還是希望你們兩個好好的，別像上回那樣非得鬧得離婚。”
雖然兩個人都不肯在他麵前提他們之間的問題，但這不代表，他這個做父親的看不出來。
這麽好的女婿，喬銘一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更多的是，他不舍得看到女兒有一天幡然醒悟時後悔莫及。
“爸，上次的事不怪念念，是我太衝動。”季揚習慣性的承擔下責任，並且希望喬銘一安心，“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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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季揚駕著車往家裏趕。
莫名的，今晚她的失約，讓他無法抑製的心煩意亂。
早晨出門時，他提醒過她的。若不是真發生了什麽意外，她絕不會失約……
可是，到底是什麽意外，能讓她連平視最重視的一周一餐的家庭餐也忘了？
正想著，手機突然在車廂裏響起來。
看了眼電話顯示，他默然接過。
“你在哪？”那端，是藍宇的聲音。隱隱的，能聽到藍琦喝醉的呢喃聲，破碎模糊，讓人聽不清楚。
“路上，準備回家。”他簡略的回答。
“一個人？”藍宇的語氣，似乎有些試探。
“嗯。”
“你現在出來，我和藍琦陪你過。”
“不用了。”拒絕了藍宇的好意，“喬念現在一個人在家。”
“喬念！喬念！季揚，你非得讓你的人生封閉在那個女人那嗎？你這麽惦記她，一心隻想著她，可是，她怎麽對你的？她就連你的生日都不記得！”藍宇不平的嚷嚷。
“這不重要。”季揚的眼神，稍微寒了寒。
這些東西，他根本不在乎。
“好，就算這個不重要。可是，你能想到今晚她為什麽會爽你的約嗎？”
“你想說什麽？”季揚的語氣，也冷硬下來。皺著眉，墨黑的眸子看著窗外的路況。
“今天她收到一束睡蓮。僅僅一束睡蓮，她整個人就發了瘋。竟然和‘和田’的那小子跑到‘齊梁’小區，挨家挨戶的找顧憶北，找了一整晚！季揚，你清醒一點吧！即使顧憶北死了，他也還是能輕易的掌控她所有的情緒，更何況，現在他回來了，你覺得你還有半點勝算嗎？你這麽多年的付出、小心翼翼，不過是在替顧憶北養他的老婆而已，你到底懂不懂？”隻要能喚醒他，藍宇不在乎太殘忍。
季揚握著方向盤的手，隱隱顫抖，霓虹燈從上晃過，隱隱能看出他發白的指尖。
原來……今夜，喬念之所以會失約是因為他……
原來，如此……他，真的不覺得意外……
“藍宇，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不顧藍宇在那端氣極的大吼，他麵無表情的掛上電話。
沒關係，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喬念心裏住著的是誰……
無論如何，她都還是他的妻子，隻屬於他季揚的妻子，不是嗎？
他努力的，拚命的，想這樣說服自己，可是……胸口的巨痛，伴著不甘、甚至是嫉妒，卻在不受控製的蔓延，就像一條殘酷的毒蛇，瞬間擴散進他一個細胞，吸食著他的骨髓……
痛……
很痛……
輪胎“吱——”的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車猛然停在路中央。
捂著巨痛的胸口，季揚疲憊的將自己拋進駕駛座。璀璨的霓虹燈，透過玻璃窗照在他線條剛毅的臉上，在這樣靜謐的夜裏，顯得那樣蒼白冷峻……
彌漫著，隱忍的痛苦……
哭著哭著，嗓音暗啞。
哭著哭著，雙眼紅腫。
枕巾濕透，她累極的睡去，噩夢卻不斷的侵擾她。
那個雷鳴閃電的雨夜……
那個刺鼻得讓她想吐的醫院……
那張，已然失去了生命力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