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13)一起睡覺嗎
於是她把葯一份一份包起來,然後遞給了我,她繼續問我:「孩子,這幾天你住在我這裡吧。」
我把葯都收了起來,然後告訴她;『沒錯,我還是不敢回去。』
「婆婆。」我對她說:「我這樣會不會很麻煩你?」
「不會的。」她回答:「你也知道,其實一個人住,非常孤單的。」
她繼續轉回去收拾草藥:「特別是當自己年紀變大的時候。」
「以前年輕的時候,不想成家,一心想著能夠把醫術學的精通,能夠救死扶傷。」她繼續說:「等到了現在,就覺得十分孤獨了。」
「所以,歐森奈。」
她繼續說:「你以後一定記著,不要為了探險,為了夢想,像我這樣不成家。」
她的話里透露著一絲絲悲傷:「你看隔壁家,一家三口,兒子自己開了一個店賣服裝,父親和母親在家裡為他打理。」
「生意也做得好,最近聽說還發了財。」她繼續說:「他的母親和我一樣大,最近聽說他的兒子都要成家了,而我,還在這裡守活寡。」
我回答她:「但是婆婆,你想想,整個瓦麗尼能有這麼健康的身體,也都是您的功勞啊。」
「而且,你不是還有我嘛。」我回答她。
她欣慰的看著我,笑著低下頭,繼續配著手裡的葯:「其實我一直都把你當孫女一樣看待,而且。」她繼續說:「我覺得你比其他同齡的孩子要機靈善良地多。」
我咧著牙齒,現在和婆婆一起搗葯的感覺,彷彿又回到了當年。
夜晚逐漸來臨,瓦麗尼就是這樣,夜晚寧靜且美好。現在外面像下午那樣的喧囂聲逐漸沒有,我忽然想起了焱之前對我說的話。
我:「婆婆,您認識焱嗎?」
她:「焱?你說的是那個紅色眼睛的孩子嗎?」
她把葯已經弄完,拍了拍手上的草灰,對我說:「這個孩子這幾年都沒看見他來瓦麗尼了。」她繼續說:「曾經幾年前,他隔三差五就會來我這裡。」
我:「你知道他會魔法嗎?」
她:「傻孩子!這種瞎編的東西你也信!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魔法。」
她邊說著,邊摸著我的頭,意味深長的回答:「那個孩子啊是住在城裡,但是就前幾年的時候,他在去瓦麗尼的路上迷了路,被我帶來了。」
「那個時候他還挺小的,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長成大男孩了。」婆婆捂著嘴笑了。
她繼續說:「當時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在問我,你媽媽的住址。」
「說到這裡我也就很奇怪了。」她撓了撓頭:「竟然被你問起來了,那他應該會告訴你啊?」
「我也很奇怪,那次在圖書館碰見了他。」我告訴婆婆:「他說他認識我哥哥,他還知道我家住在哪裡。」
「我覺得他還認識你媽媽。」婆婆回答:「當時他第一次碰見我的時候,就問我是不是瓦麗尼小鎮的人,認不認識赫比娜。」
「是媽媽!」我問她:「他為什麼要找媽媽?」
「這個他倒是沒有提起過。」她回答:「只是從那開始,他隔三差五就會來我這裡一次,給我提一些牛奶,燕麥之類的,還會讓我給一些給赫比娜。」
「最近這幾年他好像都不怎麼常來了。」
我驚訝地問婆婆:「在我的印象里,他好像沒有來過水果店。」
「他是沒有過去過,但是你知道,每次他送來的東西,都是我幫他提過去的。」
婆婆繼續說:「到了後來,你媽媽都不想收了,叫我退回去,但是那個孩子還是執意要送。」
「那,我的媽媽,認識焱吧?」我問。
她:「當然。」
夜已經挺深的,婆婆坐在蠟燭前與我暢談,透過蠟燭光的照耀,我發現他的臉上多了許多皺紋,我心裡默默感慨歲月倉促。
這時候夏洛蒂抱著小貓進來了,他之前一直帶著小花貓在病床那邊玩,還發出各種自言自語的聲音,樂得合不攏嘴。
我看到小貓,就問婆婆:「我知道您以前不喜歡貓的,怎麼突然會想養這個小傢伙呢?」
「小傢伙挺可憐的。」她回答:「一個月前去城裡拿葯的時候在路上撿到的,看它快餓死了,給了點東西給它吃。」
「本不打算收養它。」她扶了扶眼鏡:「結果沒想到它竟然跟著我的馬車,悄悄地到我的診所來了。」
「它也不愛叫,吃的也不多,就收著放這裡,有個伴也好。」
她說完,小貓就從夏洛蒂的懷裡跳了出來,爬到了雷米歐婆婆的腿上,在她的懷裡蹭了蹭。
「這個孩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她看著夏洛蒂。
「夏洛蒂。」他回答。
婆婆:「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對,我是外地的。」他回答:「之前在城裡我被被人給揍了一頓,是歐森奈救了我。」
他:「聽說他想去冒險,為了報答她對我的恩情,我就陪她一起去了。」
然後他就可憐兮兮的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委屈地說:「於是就受傷了,還差點死掉。」
額~我無語地看著面前這個少年。
雖說我平時自認為自己撒嬌水平挺高(畢竟這招一使出來,我哥是必中的。)但是我從來沒見過比我還會撒嬌的男人?
賣萌,賣乖,賣可憐?
原來我也吃這一套啊!
三個人圍在燭光的旁邊,夏洛蒂納悶了一句:「這裡為什麼晚上沒有燈嘛?用蠟燭。」
婆婆一驚:「平民百姓家怎麼可能使用這麼貴重的東西?」她繼續說:「除了那些達官貴人或者皇室的人,一般人都不用這種東西來發光的,都是煤油燈。」
婆婆又問他:「你是諾瓦諾的人吧。」
「是的。」夏洛蒂有些緊張,他連忙回答:「但是我只是過來參觀參觀的,然後說好陪完歐森奈探險,就回家。」
婆婆說:「那邊先進地很,所以聽說挨家挨戶晚上都是用燈照明的。」
三個人一隻貓圍繞著燭火,之前給夏洛蒂煎的葯開始冒著熱氣,婆婆走了過去,把藥罐子打開用蒲扇扇了扇。
整個房間充斥著一股藥味。
婆婆還是和當年一樣,人一多,就喜歡一起嘮嗑子。
「我都沒有見過諾瓦諾的人來瓦麗尼小鎮啊。」婆婆提起了自己的手提袋子,把裡面的未織完的毛衣拿了出來,繼續借著微弱的光,開始打毛衣。
她問:「你是獨生的嗎?」
夏洛蒂:「不呢,還有一個哥哥。」
婆婆:「哥哥現在怎麼怎麼樣呢?」
夏洛蒂:「他比我大三歲,今年十五。」他繼續說:「前幾年他跟隨父親打仗,腿受傷了,於是下半身癱瘓,終身殘疾。」
婆婆一驚:「對不起孩子,聽到了你不好的回憶。」
他:「沒事呢,問的人多了,也就習慣了。」
婆婆問了問我們:「這次你們準備在瓦麗尼小鎮待幾天呢?」
我:「他的病好了,我們就離開。」
婆婆的臉上有些悲傷,她回答:「還想多留你們在這裡住一會兒呢。」
過去了這麼多年,我還是能夠理解婆婆一個人住的孤單心情。她曾經隔一兩天就會來我家拿糖果哄我去診所里玩,然後一起曬葯,幫她打理店鋪。媽媽對她也十分友好,而且我能看出來,媽媽有特意在照顧她。
婆婆像是想起了什麼,匆匆忙忙的跑到櫃檯那裡,用手搜了搜櫃檯裡面,拿出了一個布袋子,袋子裡面裝的都是巧克力糖。
「歐森奈我記得你以前超級喜歡出這個。」她對我說:「都給你屯了好多在這裡,如果你下次要回城裡,就把這個提在路上吃吧。」她拿起了一粒糖,撥開糖紙,發現裡面的巧克力都融化了,粘在了糖紙上:「還是要趕快吃,再屯著屯著就吃不得了。」
我接過了她手裡的袋子,夏洛蒂也臉皮厚的從袋子里抓出一把糖,拿在手裡準備開嗑。
婆婆連忙阻止他:「吃藥的時候是不能吃巧克力的,不然藥效會不好。」於是把他手裡的那一把巧克力糖給搶過來,又塞回了我的袋子里。
「等你過幾天好了,就可以吃了。」婆婆語重心長地對他說。
葯好了,婆婆從櫃檯拿出了一個碗,用抹布包著藥罐子的手柄,慢慢地把葯倒進了碗里。
看著碗里一團黑乎乎的液體,夏洛蒂根本不敢開口喝。
婆婆把碗遞給他,他的眉頭緊皺,然後轉頭看向我,用可憐的眼神。
婆婆說:「這是吉卜賽人傳下來的方子,在雅格大陸也是流傳最廣的治病方法。」
夏洛蒂:「但我從來都沒有聽過喝這種黑乎乎的液體也能治病的,不都是要開刀?」
「傻小子中毒開什麼刀!」婆婆回答他:「雖然說諾瓦諾的外科技術確實很強,但治病還是要對症下藥的。」
夏洛蒂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我用戲虐的眼神看著他:「其實你就是不敢喝吧,你又不敢承認。」
「我敢!」他說完,便端起了那個碗,一個勁地咕嚕咕嚕地喝。最後我看見他的臉色是比中毒更慘的慘白色。
「好喝嗎。」我假笑地望著他。
他嘴裡含著葯,對我做出了一個鄙夷的眼神。
「我小時候喝這個長大的。」我對他說。
他笑著:「身體素質不行啊。」
我:「七歲之後就沒生過病了。」
他:「。。。」
婆婆離開了倉庫,拿起油燈讓我們跟著她去鋪床。
「小夏,你還是睡窗戶邊那張床吧。」婆婆把他的床鋪疊了一下,「小奈你就睡旁邊吧這張床吧。」
我一驚,不啊!我一個女孩子!
「這有什麼關係嘛,小孩子有什麼關係嘛,而且診所最近進了老鼠,晚上會有稀稀疏疏的聲音,你們小孩子肯定會害怕,兩個在一起結個伴最好了。」
夏洛蒂高興得說:「好呀好呀!」
我真的想揍他。
婆婆告訴我們,她一個人住樓下,也可以讓我們睡得安分一點,還可以給我們打壞人,打鬼。
我都已經這麼大了,還打鬼。
夏洛蒂又湊到我旁邊來,對我說:「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我才沒有!」我紅著臉,對他大聲嚷嚷:「睡就睡,誰怕誰!」
婆婆先點燃了一盞燈,然後留了一盞在二樓。
「睡覺的時候記得把燈吹滅啊。」
婆婆囑咐完我們之後就下樓了。
我們老老實實地各就各位,我躺著,一動也不敢動。
我小聲的說:「我吹燈啦。」
「嗯嗯。」他回答。
然後燈就滅了。
我總感覺,和別的男生睡覺,怪怪的。
於是我一直沒睡著。
外面天氣晴朗,月光也很亮。
涼風嗖嗖。
有點冷啊。
我於是起來,想去把窗戶關上,當我走到他床旁邊。
他忽然大叫:「色狼啊,你想幹什麼呀!」
我拳頭已經變緊。
給他的腦袋打去,說:「你叫什麼叫啊,好冷,關一下窗子。」
「嚇人,你知不知道?」我說完,又躺了回去。
他小聲說:「睡不著嘛。」
我問他:「你之前在雅格城的時候住在哪裡啊。」
他:「和亞當叔叔住旅館嘛。」
他把身子側過來,雙臂交叉:「你打聽我住的地方幹嘛,不會是…想要…半夜…」
我:「你還是像個殭屍一樣躺著閉嘴吧。」